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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祖母,伯母,您兩位先吃點糕點墊一墊,別再餓著了。”

孃親陪著安老夫人和侯夫人說話的功夫,蘭凌雪已經去備了上好的茶點端上了桌,

“丫頭就是細心,什麼時候都能把我照顧得到到的,就沒見她什麼時候疏忽過。”

安老夫人對蘭凌雪,是再沒有不滿意的,覺得這丫頭哪哪都好,就是京城裡那些個高官家的小姐們,說是經過了怎麼樣的教養和培育,那也是萬萬比不上的,那些個小姐們,都是千篇一律的模式教出來的,穿的、戴的、吃的、用的,甚至是請的先生、學的女紅,那都是相差無幾,這跟雕出來的木頭人有什麼差別,隨便拿出一個來都差不多,但蘭凌雪可是不一樣,她雖然看起來很隨意,但只要你和她接觸過了,你就會發現,她不論吃喝穿戴,都是有自己的一套的,你以為她的隨意和不上心,其實都是她的處事方法,她會讓你每時每刻都很舒服,不拘泥,不死板。

她吃東西,講求味道,可更注重營養,會讓你在不缺少口福的同時,更能擁有好身體;她穿衣裙,看起來普通,卻很是有新意,總會有一些她自己想像出來的設計,讓你驚奇不已;她為人不刻板,不是只會表面上的謙恭和敷衍,她會更為細緻地關注你,照料你,讓你在不知不覺中,就得到了她的關心,卻還不讓人心有負擔,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甚至,大部分的都要求,自己的所有付出,你要瞭解、要記住,要回報,蘭凌雪絕對不會,她只要覺得你是可交的人,她就會不要半分回報的回饋你,而更可貴的,是她在接近危險的時候,有著沉著、堅韌且決斷的品質,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大家閨秀能夠擁有的了,不然太子也不會對她另眼相看,認了她做義妹,並下旨親封為安襄郡主了。

“丫頭,你也過來歇一會兒,這行了一上午的禮,也該累了。”

安老夫人把蘭凌雪拉到身邊坐下,秋月有眼色的倒了一杯茶放到了蘭凌雪的手邊,

“你們看,別說凌雪丫頭機靈,這身邊跟著的都個個伶俐。”

想著凌雪的臨危不亂,那可是有目睹的,能在發生那麼大事情的時候,一個人全部擔下來,不露半點口風,把全家人帶出險境,這簡直就是大丈夫所為了,換成別人家的小姐,聽到這樣的訊息,怕是直接就暈過去,別說是保護家人,自己的雍容儀態大概都維持不住了,安老夫人欣慰地拍了拍蘭凌雪的手背,家裡有了這樣的當家主母,還何愁不興家旺業。

那些身份高貴的小姐們有什麼用,只能撐個門面罷了,自己家已經有了這樣的地位,還用得著誰來撐門面,而且,如果真是找了個身份高貴的,太子那一頭會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那還真不好說呢,所以,說來說去,凌雪最好,最是適合自己家,安老夫人是越看喜歡,恨不得立刻就領回家去,

“母親,你這麼喜歡凌雪,不如直接領回府得了。”

侯夫人的話,還真跟安老夫人心裡的想法不謀而合,

“我可是想呢,只是怕親家母捨不得。”

這就是閒話了,林秋棠哪有個聽不出來,

“您老看著好就趁早領走,少個人吃飯,我一天也能攢兩個銅板下來。”

安老夫人被林秋棠逗得大笑了起來,侯夫人也掩著嘴笑,這蘭家人真是逗趣,只是,這才像個家的樣子吧,隨意而開心,輕鬆而溫暖。

“娘,您怎麼這樣啊——”

蘭凌雪被孃親直接給賣了,裝也得裝成不願意的樣子,不然哪還有面子,可她一扭捏起來,這笑聲就更加響亮了,

“說實話,我還真是頭一次看見凌雪這個樣子,原來,你也是個小丫頭啊。”

侯夫人看到凌雪可愛地裝模作樣,真是喜歡得不得了,

“是啊,她也只是個小丫頭呢。”

旁邊的林秋棠,卻是看得很難受,

“從她十一歲開始,這擔起這個家了,那個時候,我和孩子他爹,都還在恐慌和無措中,你們大概也聽說了,我們當初是被老宅子淨身出戶的,是真的淨身出戶,沒有一片瓦,沒有一壟地,甚至除了身上的衣裳,再沒有一絲布帶出來。”

想著那個時候,自己只知道領著小鋤頭,然後看著閨女為了這個家東奔西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也沒有想過自己該為這個家做出努力。

“她拉著她爹去找裡正,去借房子賒地,後來遇到好心人,借錢給我們,她又出主意幫著她爹買地,種菜,賣菜,還跑去酒樓跟人答合同,我做為一個大人,都沒為家裡做過這麼多,而她從沒放棄,一點點地把家裡置辦成如今這樣,雖然,我感謝老天幫了我們蘭家不少的忙,沒有讓我們蘭家,但我更心疼我的女兒,沒有誰家的女兒,還是那麼小的女兒,會代替了自己的爹孃,而擔起家裡全部的擔子,她的肩膀還那麼單薄,她的身子還那麼瘦小,可她做下的,卻是頂天立地的事情,當我知道她救的是侯府世子,你們不知道我有多驚訝,當我知道她竟然跟二皇子有了牽連,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擔心,當我知道我們回半河村,不是因為找機會回去看公公婆婆,而是因為京城的皇子謀逆了,你們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林秋棠看著對面的閨女,不捨得眨一下眼睛,眼淚卻順著臉頰滑下。

“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都是不知道的,全都是她一個人扛著,而我做為一個母親,我竟然不知道她為了我們一家,竟然做過了這麼多,而知道了真相以後,我能做的,就只是後怕,我的女兒……”

林秋棠伸了伸手,蘭凌雪急忙走到她的身邊,幫她擦眼淚,林秋棠卻只是仰著頭看她,

“就算你再成熟,到了今天,你也不過才只有十五歲而已,可我不敢說,說這一切該我來,我做不成你那樣子,我就算說了,也幫不到你,可是,我這裡是說不出我的心疼。”

林秋棠用一隻手捂住了胸口,然後抱住了女兒,摟著她的腰,痛哭失聲,蘭二壯趕緊過來勸她,安老夫人和侯夫人還在呢,這也太失態了。

“讓她哭吧,她這是心裡難受呢。”

安老夫人也是熱淚盈眶,哪個當娘的會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只是,有的時候,是真的無能為力,她也曾期望自己的孩子能承歡膝下,可是家事沒有國事大,她也只能跟兒子在夢裡相見而已,而侯夫人同樣是感觸良多,她為了跟隨丈夫,而拋下了兒子許多年,直到那一年兒子失蹤,她幾乎要精神崩潰,可邊關也正在吃緊的時候,丈夫只能打發了親衛回來參與尋找,自己卻仍要堅守在邊關,每個人為了兒女,自己心裡都有著說不出的痛,可是,我們卻只能選擇堅強地面對。

“對不起,我失態了。”

林秋棠終於停止了哭泣,擦乾了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來,看到自己弄髒了閨女的衣裳,趕緊用帕子給她擦著,卻被蘭凌雪攥住了手,

“娘,我只允許你為我哭這一次,你要知道,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不只是我們,別人也是一樣的,而我們家已經足夠幸運了,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不要說我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沒有你和爹爹,哪有這個家呢!我做了我能做的,給了家庭一個未來,我問心無愧,所以我踏實,你和爹做了你們該做的,讓我們家庭和睦,父母雙全,所以你也該為自己驕傲。”

蘭凌雪慢慢蹲下身,換成自己仰頭看著孃親。

“一個家庭裡,每個人都分擔著不同的角色,你代替不了我,我也代替不了你,但我們只要目標一致,那就是最完美的,何必為了誰的付出多些,而加重了彼此的負擔呢,你們應該知道的,我做了這些我有多快樂,看著弟弟們健康的長大,看著你和爹溫馨幸福,看著我們這個家越來越興盛,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呢,娘,我從來沒有把家當成擔子,擔在肩上,我把家當成港灣,我願意為它揚起風帆,一路遠航,然後,在苦了、累了、困了、乏了的時候,回到它的臂彎裡,接受它的撫摸,安靜的休息。”

你們永遠是我的親人,在曾經,在現在,在未來。

“老爺,安侯爺和安世子到了。”

門外的稟報聲,讓這一室的靜謐被打破,屋裡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擦了擦眼睛,然後站起身來,蘭二壯更是直接就迎到了門外,把外面的兩個人迎裡屋裡的時候,裡面的幾個女人,也已經拾掇妥當,恢復了開始的儀容,只是,眼睛都稍稍地有些紅,安侯爺和安世子爺倆個,不禁悄悄對視了一下,心裡不免猜測,這是發生什麼不愉快了?按理來想,是不能的,別說蘭家人一家人都聰明,就是自己家裡這兩位,也不是隨便挑理和小氣的人,而且,都是真爽的性子,就算是真有事情,也會直來直去的說明白,萬不會哭哭啼啼的,

“快請坐,就等侯爺和志遠了,你們兩位先歇一歇,這一路看樣子趕得急呀,秋月,快點兒給人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