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二壯把兩人讓到屋裡坐下,又吩咐著秋月,蘭凌雪卻是徑自起了身,親自倒了兩杯茶,遞了過去。
“你快坐,哪就用著你親自動手了。”
安大將軍倒是不好隨便受了小丫頭的禮,趕緊讓她坐著,不用忙,安志遠卻是立刻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安大將軍看不得他那一出得瑟的樣子,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了他腦袋上,
“您幹嘛,我渴了嘛。”
大家又哪裡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被蘭凌雪侍候了一回,心裡得瑟罷了,
“你那點小心思,還不快收起來,別惹你蘭大叔和蘭嬸子笑話。”
安大將軍又拍了兒子一巴掌,安志遠也沒敢躲,生生地受了,
“小孩子嘛,不用拘著的,原來我還怕他太安靜,不太願意說話,現在這樣正好,我倒是不擔心了,小孩子就得有小孩子的樣子。”
蘭二壯趕緊替安志遠解釋著,那巴掌拍得挺響著,蘭二壯有點兒心疼,畢竟是自己親自照顧過的孩子,跟尋常的女婿自是不能相比。
“他還有老實的時候?從小就淘氣得不得了,四處闖禍,那時候更是鬧出了離家出走,害得他祖母不知道為他擔了多少的心。”
安大將軍看了看兒子,自己把兒子一扔下就是好多年,說不愧疚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只能舍小家為大家了,
“哪有,志遠可是懂事的孩子,想他那時候也才十幾歲……”
蘭凌雪不禁在心裡暗自地翻了個白眼,他現在也才十幾歲好不好,
“每天跟著子豪早起練功,白天去鎮上鋪子裡幫忙,還要帶著小鋤頭啟蒙,真是又懂事又知禮還勤快,那時候我還想,誰家有這麼好的孩子不好好對待,竟然鬧得讓他離家出走,真是沒想到,最後知道了真相,竟然事出有因。”
蘭二壯也為安志遠的經歷唏噓,勳貴大戶的門頭雖然赫亮,可也不是那麼好呆的,裡頭亂著呢,這麼一想,不禁為閨女擔心起來。
“哎,也怪我當初沒處理好這後宅的事情,看著一個個都挺知禮懂事的,在我面前也都恭敬守禮,我哪兒知道她們背後對孩子下手呢,後來查出她們竟然聯合起來,擠兌這孩子,生生把孩子逼走了,我可真是覺得天都塌了,好在志遠命好,被你們一家子給撿了去,若是碰上那些歪門斜道的,他不是讓人賣了,就是混成地痞流氓了,到那時可不真是要了我的老命呢嘛!”
一提起當年的情景,安老夫人依然心有餘悸,
“哎——,這孩子也是挺倔的,怎麼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又怕問急了再把孩子逼走了,就想著,既然他不肯說,那肯定是受了大委屈了,就先留在家裡吧,總比讓他出去亂闖要好些,再說了,什麼秘密也不能守一輩子,終歸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哪知道,最後竟然是被子豪認出了他來,如果沒被認出來,這小子說不定還真入了我們家呢,哈哈……”
想著這小子當時的倔強,蘭二壯就覺得可笑,到底是小孩子,當時大概覺得那是天塌的大事,現在想來,也不過如此。
“現在不也是入了你們家的門嘛,這小子註定就是你們家的,當年跑了十萬八千裡了,還能被你們家給撿著,可不就是緣分。”
安老夫人拉過林秋棠的手,拍著她的手親熱的說到,
“現在可不一樣了,現在是我們家丫頭進你們家的門,我們家虧大了。”
林秋棠有些不甘心地說,一屋子的人都鬨笑起來,
“你看看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難道讓閨女一輩子不嫁人才好?”
蘭二壯急著制止自家媳婦這時冒出來的傻話,
“我只是捨不得嘛!”
林秋棠低聲的嘀咕了一句,
“娘——”
蘭凌雪也坐到了孃親和安老夫人的身邊,
“我就算是嫁出去,我也是蘭家的閨女,分什麼你們家我們家的,我們是一家人,是吧,祖母?”
安老夫人自然是贊同孫媳婦的話,趕緊點頭附和,林秋棠的心情這才好過了一點。
“來了,來了,快點擺盤上菜,再不吃飯,就跟晚上的合一頓吃得了。”
看到自家媳婦今天的狀態一直不太好,蘭二壯就急忙讓秋月和春花上菜,把這個話頭差過去,說實在的,蘭二壯的心情也不太好,一想到自家閨女馬上就要成為別人家的,這心裡就是說不出的彆扭,可這閨女大了,嫁人是一條必經之路,就算是再捨不得,也得放手不是,
“老夫人,您上座,這裡這裡。”
飯菜一上了桌,氣氛就熱烈了起來,再不是那才那沉重的樣子,
“祖母,這是新出的一窖果酒,嚐嚐這個蘋果口味的您喜不喜歡,度數比別的果酒都低,其實更適合小孩子喝,可這陣子酒莊裡的人說,有不少的老人家也派人去買這種果酒來,說是很喜歡這個果酒珠口味,您今天也試試,看看喜歡不喜歡,如果您喜歡喝,那我就多給您送去一些。”
蘭凌雪給安老夫人斟滿了一大杯,安老夫人端起來啜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還真合口味。
“可真好喝,以後就多給我送些來,誰說這酒只有小孩子愛喝的?”
安老夫人連著喝了好幾口,抿著嘴回味著,
“祖母,您看您,就是喜歡喝,也不能一下子喝這麼多,別再傷了胃,來多吃幾口菜,綜合一下。”
蘭凌雪給安老夫人夾了一塊水晶牛肉,這可是蘭凌雪新手製作的,入口即化,十分的軟爛,安老夫人最是喜歡蘭凌雪做的這道菜,
“嗯,丫頭這牛肉做得是越來越好吃了,這像水晶一樣的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啊,嫩嫩滑滑的,我回家讓家裡的廚子做,結果完全不是這樣的味道。”
“母親,您還讓廚子做什麼呀,等過幾天凌雪就過門了,到時候,您想多少都有,是不是啊,凌雪?”
蘭凌雪給鬧了個大紅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安志遠坐在對面嘿嘿笑著,一副傻里傻氣的模樣。
蘭凌雪覺得自己已經是起了個大早了,天不亮就被薅起來了,結果還是被孃親嘮叨,
“小籃子,你倒是動作快點呀,再不快點來不及了。”
“娘,怎麼會來不及,嫁妝不是剛剛出門嗎?這麼些抬嫁妝,也要走一段時間的。”
蘭二壯和林秋棠也沒想到,自家閨女竟然會備出來這麼多抬的嫁妝,安國侯府的聘禮就是六十八抬,蘭家一抬不少地都給添到了嫁妝單子裡,而蘭凌雪後來又歸置出的嫁妝,竟然有一百二十多抬,這可是讓蘭二壯和林秋棠嚇了一大跳,結果看到李永泰就給備了好幾十抬的嫁妝,太子又給備了好幾十抬,然後城裡的大戶們又都紛紛來給閨女添妝,沒有給的少的,既然來了,最少都是一抬的東西,再後來,也不知道誰傳出來的風聲,都說蘭家的大小姐深得太子疼愛,又得安老夫人的歡心,那些朝堂命官家裡,也紛紛派了夫人親自來給蘭凌雪添妝,這樣積累下來,已經將近一百抬了,這樣算起來,蘭家自己準備的都幾乎不用裝箱了。
“這公主的嫁妝也沒有這麼多的,不合禮制,可人家這是給小籃子添妝,咱們家也不能給留下來呀。”
可真是個犯愁的事兒,
“而且,自家嫁女兒,如果自己家不準備嫁妝,我這心裡可是過意不去,那可是我的親閨女呢,再怎麼樣,這嫁妝也得我們家裡出大頭,哪有都讓不想幹的人出了的道理。”
林秋棠可是彆扭著呢,為了這個閨女,她可是準備好久了,雖然閨女不讓她插手,她也是每天過目閨女準備的東西,直到好滿意了為止,哪想得到,到了最後,似乎用不上了,這可真讓她無法接受,轉著法兒的想轍,想要把這些都抬去侯府,雖然知道侯府不會挑揀,可也想讓侯府看看,自己家可不是貪圖他們家的富貴。
“娘,不如我們把嫁妝箱子弄大一些,把嫁妝合一合,能裝一樣的我們裝兩樣,能裝兩樣的我們裝三樣,只要禮單上有,我們家也不是在乎多少抬的,不是嗎?”
小鋤頭倒是給爹孃出了個好主意,結果,最後從蘭家抬出去的聘禮,就是一百三十六抬的嫁妝,正好是侯府抬進來的兩倍,倒是全了兩家的面子,只是,那比尋常的嫁妝箱子都要大上好大一圈的箱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而且尋常只有兩人抬的箱子,現在都用了四個人,不用想,就是裡面的東西多唄,京城裡可是被這些嫁妝弄得好一頓熱鬧,聽說蘭家也只是進京不幾年,京裡的鋪子雖然也開了幾家,但也不是什麼豪富之家,京裡比他們家鋪子多的人家,還有得是呢,可現在看起來,這一家可不是什麼小富,這家底豐厚著呢,就只看這些嫁妝,那也是足足地給閨女增了臉的,這活了幾十年,還頭一次看到有改了嫁妝箱子規制的,只為了給女兒多裝些嫁妝,可到了後來,訊息越傳越多,原來這位蘭大小姐,有位義父是武夏國最大的李家糧鋪的總管事,有位義兄是武夏國的太子爺,現在嫁的又是安國侯府的世子,那嫁妝再多也不稀奇了,要不是禮制上不允許,怕是這位大小姐,二百抬的嫁妝都抬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