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淵這話,似全然為了一飽耳福,李世軒視線從貝南身上收回,似無意的看了一眼李世淵:“有琴有鼓,豈能沒了那蕭?巧了今日我是帶著蕭而來,倒也可以合上一曲。”
三皇子這話,令在場眾人面色一喜;誰不知曉三皇子一支蕭在手,天籟之音由此而出?今日三皇子竟有興趣合上一曲,可真是讓人萬分的期待。
眾人期待著,四皇子李世乾卻是輕聲一笑:“三皇兄說的也是,方才聽守衛說了,沈少夫人忘了帶請柬,他們亦不識得沈少夫人,這才誤給攔下;還好三皇兄巧遇,不然也沒法子與慕容小姐一起將沈少夫人給引進園子了;我等便更沒機會聽得幾位的合奏。”
這話一出,眾人這才明了,為何慕容晴先前明明被攔下了,最後卻還是進了園子?敢情是三皇子出手!看來三皇子對沈少夫人的琴技可真不是一般的欣賞!還是說,三皇子有意於慕容小姐,只是藉著助沈少夫人一事來示好?
這般想著,便有不少人將視線轉向另一邊的慕容雨;慕容雨心中亦是在揣測著,母親說要她做太子妃,卻又說此時不急;那日在凌夫人府上雖說見過太子的天人之姿,可當她見著太子對那戲子那般的寵愛之時 ,心中便多少有些厭惡,更別提那戲子的絕色之姿讓她自慚形穢。
見過三皇子數次之後,慕容雨便對三皇子暗生了情愫,心中想著,與其做那無用太子的妃子,倒不如做個三皇子妃豈不是更好?
此時眾人的揣測,也是慕容雨的揣測;她可不覺得三皇子助慕容晴進園子是為了聽曲,想著方才三皇子那眸中的柔情,慕容雨便雙頰微微的發著燙。
眾人暗中猜測,慕容晴卻是心中冷笑;聽著上方幾人的暗鬥,心中暗歎傳言皆不可信;誰說三皇子無心朝政?誰說四皇子庸碌無聞?誰說五皇子生性灑脫?
方才見著四皇子與五皇子一併前來,她還以為這二人是如何的同心;卻沒想到,三人皆是暗藏心思!
慕容晴此時也算是明白了,為何三皇子讓她進這園子?敢情是想藉著她獻曲的機會與貝南來個琴瑟相和,如此一來,便是貝南對他無意,也會被有心人說成是情意相通,到時他再做些什麼齷齪事兒 ,也就成了貝南與他水到渠成。
只是,這麼好的機會,寧貴人如何能讓給三皇子?將慕容晴擋在園外,是寧姨娘的意思;可她卻被慕容雨給帶了進來,這也怪不得寧貴人辦事不利!更何況還是三皇子下了令,她就是想阻止也無可奈何。
李世乾這話說完,寧貴人卻是一聲輕笑:“倒是許久沒聽三殿下的曲子了,世乾與世淵對琴也頗有幾分的見地,倒不如大家一起來合上一曲,這可是極為難得之事!”
此話落,下方頓時議論開來,三位皇子合奏,這可是機會難得,可謂百年難遇啊!沒想到今日的賞花宴,倒是讓他們飽了耳福了!
貝南一聽這話,急的在桌下直搖著慕容晴的手,今日不管是誰與她合奏,都會被人編排,到時還不知道說成怎樣呢!
慕容晴拍了拍貝南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心中亦是在想著對策;既然她已然是眾矢之的,又何必在乎是一次還是兩次?既然如此,是斷不能將貝南也給扯進這是是非非之中。
這般想著,見宮人已然將琴、鼓備於場中時,起身上前,跪於中亭之前:“實在不巧,今日民婦傷了指,實在難以撫琴,掃了諸位的幸,還請寧貴人恕罪。”
眾人還等著聽曲,聽到這話,立馬議論聲起,說什麼的都有;待寧貴人將眼一掃之時,場中立馬安靜了下來:“那曲子是你而出,雖說有人譜寫成章,但少了你終究少了些韻味。”
少了韻味嗎?是少了我,你的計劃便會放空吧?
自打那日在凌夫人府上彈了行軍曲,三皇子便已經尋了宮中琴師作了曲譜,今日這曲子便是沒了她,諸位皇子也能奏出那曲子來。
慕容晴此舉,也是為了試探;若寧貴人順水推舟同意她不用上場,便說明寧貴人只想對貝南出手;但寧貴人這般不放,她也能斷定今日這琴必有蹊蹺!
只是,寧貴人想要利用她來對付誰呢?是三皇子李世軒?還是五皇子李世淵?
寧貴人設了計,欲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設計於慕容晴;慕容晴不知寧貴人到底想如何對她?心中沒底,卻又不能直接駁了寧貴人的興,只得為難的看著自個兒的手。
“看你那手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今日這賞花宴可就是為你而設,若讓眾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可就讓人笑話了!到時若說沈少夫人自持身價,心高氣傲什麼的,對於沈老爺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啊!”寧貴人手中端著上好的白玉茶杯,無比愜意的輕啄了一口,說出的話,卻是讓慕容晴無話可拒。
拿出沈府來壓她,若她再多言語,便真是讓人說她仗著沈府不給皇家面子了。雖說沈府是皇商,可終究還是仰仗著皇家鼻息,若此時落人口實,她這罪名可就大了!
深知今日她是非得上場不可了,慕容晴便是心中無奈;正在擔憂著如何化解接下來的詭計之時,喝得醉熏熏的醫聖卻是手持酒壺,樂呵呵的走到慕容晴跟前:“你這小婦人,看你那日的琴彈的很有氣魄,怎麼是個墨墨跡跡的人?今兒個這琴啊,你彈也得彈!不彈也得彈!你要是不彈,老子就不給你那夫家看診了!你若是彈了,我便好好的看,仔細的看!”
慕容晴心中本就憂慮,雖沒指望著誰能相助,卻沒想到醫聖這會兒也來胡攪一通!貝南更是對著醉熏熏的醫聖橫眉怒目,這死老頭兒,喝多了連自個兒徒弟也來害?
寧貴人一見醫聖以沈天瑜來威脅著慕容晴時,嘴角勾了個動人的弧度;都說這醫聖性子古怪且不受禮儀拘束,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慕容晴不解的抬眼看向醫聖,卻見醫聖瞪著醉眼,卻是在低頭瞬間朝她調皮的眨了眨眼;慕容晴雖不知他欲何為,可見他並非醉言時,心中也放下了許多。
醫聖見她低眉順眼,同時一副為難的模樣時,繼續說道:“那日的行軍曲雖說氣勢磅礴,可終究有些兒女情長在裡頭!老子不喜歡!今日你便給重新彈上一曲新曲,不要那些兒女情長的,最好是那激情 磅礴,熱血 澎湃的!”
聽完這話,慕容晴心中一笑;敢情是在這兒等著呢!沒想到醫聖倒真是個有法子的!知道幾人合奏會出事,便想著了這麼一招;行軍曲被你們譜成了曲?你們都會了?沒關係!那麼我就不聽那行軍曲了,我要聽新曲子!有本事你們倒和她來和奏一曲新曲啊!
這法子不可謂不絕;公主帶著醫聖而來,不少高官欲請醫聖過府做客都是極難,就連皇帝也對醫聖禮讓三分;他提了要求,就算寧貴人不喜,也不可能直接打斷。
慕容晴對醫聖此法甚是佩服,可心中擔憂琴有蹊蹺,便朝琴看了一眼,再轉眼看向醫聖。
醫聖見她這模樣,便直接瞪了回去,那意思似說:你都百毒不侵了,還怕這琴上的貓膩不成?
慕容晴無奈,輕搖了搖頭,那意思似在說著:就是因為我百毒不侵,若呆會兒沒反應,豈不是遭人懷疑?
醫聖也是稍稍一想就悟出了這麼一個理來,便揚聲問道:“你個小婦人,老子還真是請不動你了是不?讓你獻上一曲,那是看得起你!你別不識抬舉啊!”
醫聖這模樣顯然是動了怒了,慕容晴適景的做出一副無奈模樣:“民婦不敢,能得醫聖賞識,是民婦的福氣!”說罷,朝醫聖一福禮:“民婦不知醫聖想聽怎樣的曲音,不如醫聖挑上一琴,民婦於以琴音為主,即興作曲。”
一聽即興作曲,眾人均顯得極是興奮;醫聖更是‘嘿’了一聲:“就喜歡你這麼氣魄的!”
說罷,搖搖晃晃的朝那場中的四把琴而去;走到第一把琴前,手指輕輕一勾,頓時音如碧珠落盤,悅耳靈動;走到第二把琴前,如法炮製,卻是一股低沉之音,極是渾厚;當第三把琴音弦起時,卻是空靈異常;第四把琴卻是清靈許多,同時有著一股子的柔和之感。
四把琴的佈置也是頗有深意,三把琴環成一個圈,第四把琴擺於圈中,很顯然,這意思是要她坐在三位皇子之中!
四把琴,有著四個不同的音質;醫聖勾了幾勾,回到慕容晴跟前:“第一把琴倒是悅耳靈動,至於第二把琴嘛,嗯,雖是低沉,音質卻是濃厚;第三把琴空靈絕耳,亦是讓人心情愉悅。第四把琴倒更適合你這樣的女子!”
說罷,醫聖挑眉看向慕容晴:“小婦人,你選哪把琴啊?”
慕容晴聽罷心中一喜,走到第二把琴跟前坐下:“既然是奏那熱血之曲,自然得要這渾厚之音方能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