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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這一任的苗王蒼狼,為人是挺不錯的。

他父親曾經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一心想著南下入主中原,佔據玉陽江流域大片的耕地與城鎮,然後南蠻各部族就會有生機。

思路上而言,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然而執行難度,未免是有些太高了。

朱雀皇朝朝廷真正放在心上的,是北境和東海岸,其中重中之重,又是北境戰場。

說到底是地形原因,北境地勢一馬平川,有官道連線,一旦北方遊牧民族的騎兵渡了衡江,越過長城,中間幾座邊城攻下來,沿著官道一路南下,不出幾日,便能穿過北方平原區,再直接衝到京畿地帶。再一不小心,打下京畿地帶刀龍家鎮守的盛京,楚家的朝露之城,陪都之一的望京,以及王域附近的平安京,那時候,就算帝都天啟依然可以守得滴水不漏,皇室的顏面也要跌的粉碎了。

南境就好說一些,朱雀皇朝南境本來就有高原,再加上衡江玉陽江,就算南蠻真的越過國界打入南境,想從南境打出去再北上也難。雲貴一帶是高原地形,再往北點,巴蜀是山地,再往北,建康兵強馬壯,還有大運河在,依然攔得住。

多給南苗點時間,就算讓他們打過建康,中原地區,是朱雀皇朝的核心地帶,人口密集,軍隊徵調也容易,主要是地方大,皇朝之根基在中原,除非是要滅國,否則不可能被人打下中原。若是真要滅國了,那也不必算計這些了。

北境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威脅,而南境,便是天高皇帝遠的所在。至於東海岸,則影響的商路通航。若是由大宗師來看,東海線才應該作為主攻的戰場才對。海上航路若不彌平,皇朝就不可能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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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從前是主要看守北境的,南境這邊的防守,主要還是為了民生。若是不上點心,百姓日日被南蠻劫掠騷擾,怕是不出幾十年,皇朝在南境這邊失了民心,屯多少軍隊都免不了要將整個南境拱手讓人了。等到那個時候,移居南境屯田的黎民百姓,豈不是要成為異族之奴。

天下蒼生,不過就是王座之下燃燒的薪火。然而仁愛之君,終究砍不過萬民煎熬於水火之中。

朱雀皇朝天子如此,苗王亦是如此。

以苗族鐵軍衛之悍勇,十數年前,藉著雲南兵府大統領楚雲昭重傷休養的時候,突破衡江防線,險些突破雲南兵府的封鎖,深入南境,佔據玉陽江流域,然而楚雲昭南下馳援,終究是將鐵軍衛逼退至衡江之後了。

苗王身死,之後十數年,苗疆內部動亂不斷。雖然不乏野心勃勃想要北上征服朱雀皇朝以此解決苗境內亂的雄主,然而,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好不容易熬到名將楚雲桓傷重身死,統帥的位置換到鎮南王來做,原本以為這位年輕的王爺會成為苗人突入朱雀皇朝的突破口,結果卻發現,這位小王爺,並不比他的表兄好打。

楚雲桓在南境經營多年了,各個位置都有安排守將。更何況楊曜也跟了楚雲桓幾年。平定南境或許有些勉強,守住邊界,卻是不成問題的。

連年戰火消耗,兩境生靈塗炭。蒼狼王決定求和,然而求和的條件,便是解決掉西苗之邪教肆虐。

雖然與苗王和談,並非朱雀皇朝之本意,但至少眼下,共同的利益還再。而且,西苗那邊,玉陽君是不能不滅的。這麼些年,南境邪教禍禍的,可不止是苗人。

蒼生皆苦,能在這殘酷的世間抓住幾分信仰,對於芸芸眾生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出路。但若是打著救世的幌子欺世盜名,甚至斂財害命,那就不可饒恕了。五毒教與拜月教從前便是如此。玉陽君合併兩教,創立道域太極門之後,所作所為更加變本加厲,甚至連活人獻祭的事情都時有耳聞,邊境所居華族也有參與。這些事情,雲南兵府是不能坐視的。

一同前往苗王府的時候,雪鴞對玉隆兒說,“你從前在帝都天啟的時候,和刀龍府那位親王見過麼?”

玉隆兒意外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我幼年尚在天啟的時候,親王總是抱病,常年在盛京療養,府上的事情,都交給王世子處置。父親,似乎與那位王世子有些不睦。所以家裡和刀龍府也沒什麼來往。”

雪鴞微微點了點頭。

楚雲兮和刀龍府王世子楊佑不睦,那都是後來的事情了。他們曾經在戰場上布衣相識。感情深厚不同尋常。然而後來,朝露之變,王世子負責圍城,終究是沒有留下這個情面。而云兮為了維護妹妹雲昭,不惜與王世子割袍斷交,從此再不往來。

雪鴞心裡也明白,王世子當年並非全然不留情面,只不過是身在那個位置,有些事情不得不為罷了。畢竟刀龍親王認定楚雲昭謀反,王世子必須站在刀龍府的立場上出兵平亂,不能猶豫,也不能留情。

至於雲兮,未必不懂王世子的難處,只是他也有立場,他的妹妹被人指責謀反,如果那個時候他不站出來,楚雲昭便會落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他選擇站在自己妹妹的身後,成為她的依靠,那麼,所有與楚雲昭對立的人,都是楚家長公子之敵,就算是多年知交的刀龍世子也不能例外。

身在局外才看得清楚,雲兮為了這個妹妹,確實犧牲不少。

朝堂之上,各有立場,難免矛盾。或許是藻雪的溫柔平和影響了她,她如今想事情,確實是比從前冷靜客觀多了。

雪鴞對玉隆兒說道:“刀龍親王那個人,除了心胸過於狹隘以外,其實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往後你若是回了天啟,有機會的話,要試著與刀龍家重修舊好。”

外戚與宗室不合,對皇朝之穩固未必是好事。今時今日之局面,恐怕不是雲兮想要的。

玉隆兒說,“我或許一輩子都要留在南境了吧。”

初初來得時候,還想著或許過不了幾年,等南境稍微安定一些了,便可以回去了。然而日復一日在這裡待著,漸漸便覺得似是生出根來。南境積貧積弱,很多問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他想要引天地源流,復原類似於陰陽道的法陣,改變南境地脈,讓荒土變成良田,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很容易變會忘記,他是楚家嫡子,下一任家主的人選。或許對他而言,就在這山野之中勘察天文地理,研究法陣,比在帝都天啟,應付世家公卿們要自在的多。

關於責任,也不是不曾想過,但是在這種地方待得久了,隱隱總是覺得,或許是真的回不去了。

雪鴞也只是笑笑,說,“你還年輕,不要總想著這些讓人沮喪的事情。你是楚家這一輩的長公子。總有一天,是要在帝都運籌帷幄的,南境的事情,早晚是會解決的。”

不說別的,若是將唯一的兒子留在南境,恐怕平安公主也不能答應。這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足足痛了一整夜。當初楚雲昭在產房外守護,也覺得公主金枝玉葉,受這般慘烈折磨,實在太不容易。至於楚雲昭自己生阿辰的時候,那是在北境戰場上,四面殺機天寒地凍,幸好當初有慕清容照應,若是她自己的話,那個孩子恐怕是沒法平安生下來的。

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比自己的性命看得還重,怎麼可能忍心讓他離開身邊呢?平安公主為此事責怪雲兮多年。這次雪鴞離開天啟之前,還特意從清修的佛堂出來,囑咐了一番,說若是可以的話,一定讓玉隆兒早日歸來。

雪鴞說她會盡力。答應別人的事情,她是一定會努力去做到的。

苗王府地方不算很大,看門庭格局,與鎮南王府相差甚遠不說,若是放在帝都天啟那邊,怕是連尋常的世家公卿的私邸都比不了。

南境貧困,為王者身先士卒,節儉也是理所應當的。對那位苗王而言,有擴張府邸的銀子,還不如拿去充鐵軍衛的軍費。

雪鴞不以為意。

從軍的人,也是隨意慣了。她喜歡楚家那樣的房子,大隱於鬧市,雖然與御苑只一街之隔,府內空間卻是極大的。亭臺樓閣,水榭花園一概不缺,北苑有練兵的靶場與跑馬場,南苑裡女孩子住的繡樓坐落於山林之中,小樓之上聽春雨的時候,風雨靜謐,宛如身在江南,半點凡塵都沾染不到。

都是用銀子砸出來的。然而喜歡歸喜歡,雖然是貴家出身,真要上了戰場,住著粗布與獸皮搭起的軍帳,缺糧的時候,樹皮與草根該啃也是要啃的。習慣就好。因此看著苗王府陳設簡單,她也沒有流露出什麼訝異的神態。

苗王此刻正在與鐵軍衛大統領商議軍務,說是稍後便道。在正廳裡迎客的,是苗王身邊的女將軍,叫頡羅,生得一張眉目鋒銳的面孔,細看過去,還是有幾分妖嬈氣質的。人穿一身獸皮勁裝。也算是英武。

頡羅陪坐著,說了幾句話,外面又說是有什麼事情,將她叫了過去,留下玉隆兒與雪鴞坐在安靜的大廳裡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