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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雪鴞聽他這樣說,也不由淡淡的笑了一聲。

她道,“楚雲昭不也正是這樣的人麼?楚家始終是需要這樣的人的,所以曼如長成現在的模樣。縱然因為性情為家族添了麻煩,作為大家長的人,也只能包容了。”

她說這話,是有深層次的含義在的。當初楚雲昭年少的時候,有人說她嗜殺過度,不是名將風度。那個時候家族裡的老人就說了,嗜殺者不能立功勳,但在戰場上,是得有一個無所顧忌的兇惡之人衝在前面,再在身後,跟著一個運籌帷幄的人,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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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略是這樣沒有錯。但事實終歸不同。楚雲昭兇惡且無所顧忌,但卻有一顆柔軟的心,總是試圖想要守護點什麼。而在她身後的楚雲兮,也並不是那種為了所謂的運籌帷幄,可以不在乎自己妹妹性命的人。

感情是軟肋,尤其對於武將而言,心中有了忌諱,便是短板所在。雲昭死於年輕氣盛。而云兮這麼些年的病痛,又何嘗不是因為捨身英勇而致呢?

雲兮說,“我對曼如,從來沒有什麼期待。原本覺得,以她那樣漂亮的身手,在內廷做一個武官就不錯了,跟在雲浩或者龍蓮身邊。值宿宮內,得閒飲酒聽曲。若是有朝一日,能遇得到一個對她一心一意的人,不管對方地位如何,相依相守,相互照應著過一輩子,也就挺好。可惜啊,我是個虛偽的人。明明這樣想著,最終卻還是把她推到了戰場上。”

如今說著這樣不切實際的期望,連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雪鴞說,“我過陣子,去北境看看她吧。”

想到從前作為楚雲昭的心情,若是拿出來和楚曼如說,或許還算是有共同話題可言吧。

她這樣想著,見伺候人送藥過來了,順手接過來,嘗了一口,才給雲兮遞了過去。

忍不住砸了咂嘴,說,“真苦啊,長公子吃這麼些年的藥,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了麼?”

雲兮搖了搖頭,將那深褐色的藥汁捧起來,一飲而盡,這才道,“習慣不習慣,都一定要喝,因為試圖讓自己習慣的緣故,平日裡就算喝一盞茶,也一定選苦茶,就算這樣,也不能習慣。”

雪鴞坐在他旁邊說,“不如放下吧,兄長,你揹負的太多了。”

她對雲兮的稱呼有些混亂,有些時候規規矩矩的叫長公子,有些時候,會用略帶幾分戲謔的語氣念出大家長這個稱呼,只有極少的時候,會偶爾叫一聲兄長。

每一次這兩個字脫口而出,雲兮都會覺得,在他面前,透過劍靈的雙眼看著他的,是從前的楚雲昭,是他那個外剛內柔的妹妹。

然而再想要深究的時候,那個人便離開了,一閃而過,從不給他探究的機會。

雲兮抬起頭的時候,雪鴞已經離開了,每一次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她都會毫不猶豫,立刻離開。或許作為楚雲昭的過去,也是她自己並不想面對的過往吧。

雪鴞回到藏劍樓,將從鑄劍師那裡拿過來的那把劍放在面前,推開劍鞘,鋒刃冰冷而又銳利,觸手都是冰涼。

是好劍,材料也好,打磨的也細緻。這樣的劍,是可以作為名劍流傳千古的。更難得的是,是一把新劍,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寄居靈魂。

傾國傾城的價格,也算是值了。雪鴞沒有別的喜好。或許是因為身為劍靈的緣故吧,唯有對兵器,有幾分痴迷的心思,恨不能生死相依。

若是用她的心血養劍,不知道會養出什麼樣的劍靈來。伸手拂過銳利的鋒刃,小心翼翼,不敢將血濺上去,微微閉目,便讀得到這把劍昔年在烈火中淬鍊的過往。

名劍是要千錘百煉的。

也是這個時候,伺候人找了過來。

跟她說了,帶過來的兩個人現在都安排好了,渙源小公子去了定遠兵府的鑄部,暫時就住在定遠兵府了。至於楓十三大爺,說是想去北境戰場,因此先去換防的軍營那邊看看。

又小心翼翼的傳了幾句話,問雪姑娘什麼時候肯入宮見一見陛下,畢竟擔著昭陽殿主的名義。既然已經到了天啟,不入宮覲見,似乎不大合禮數。

雪鴞微微冷笑了一下,說,“老太太如今是越來越有想法了,我又不能生孩子,也不討那位聖上的喜歡,在宮裡來往,也不見得能謀出什麼富貴前程來,反倒是白白給宮內那位楚妃添堵。話說回來,老太太對那位楚妃,難道真的厭惡至此麼?非得一天到晚給她找不痛快。”

伺候人不敢接茬。雪鴞敢說這些話。顯然已經對老太太這麼些年的作風深有不滿了。她孤身一人,無所顧忌,又是宮裡人的身份。偶爾任性,說出這麼幾句大不敬的話,老太太也不能把她怎樣。但伺候人既然沒有嫌自己命長,就不會為她傳這樣的話。

但老太太吩咐過的話,卻是不敢不說的,那年輕的女孩低著頭,聲音卻頗為沉穩道,“這麼些年,陛下宮裡不讓進新人了。什麼樣的都不要。咱們家那位娘娘,從前犯了錯事,得罪了陛下,原本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誰料卻已經禁足兩年多了。就算是為了小殿下,雪姑娘也該幫著說兩句話才是。”

雪鴞聽了,微微笑了笑。說,“你們覺得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天子眼中,或許是大事了。”

微不足道,說來好聽的吧,在宮裡犯錯,哪裡有小事。但再深沉的想一想,楊曦那個人,本來就一直冷待雲容,未必不是借題發揮,將她禁足,好眼不見為淨。

人不在天啟的時候,總是想念這個地方。一朝歸來,卻是有無窮無盡的煩心事追在身後,但既然都是家事,就算煩心,也不能不管。

她想了想,姑且道,“既然已經關了兩年了,也不差一時半會兒,我先想想,過陣子再去吧。”

也不是刻意想要拖延。這次海上走了一圈,重歸故里之後,她覺得與從前相比,心境也沒有多大變化。從前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見這世間繁華,也多是生無可戀的心情。其實仔細想一想,她在這世間,也沒有虧欠過什麼人,唯一所揹負的,也就只是楊曦的期待。若是見到楊曦了,或許更會覺得生無可戀死不足惜了吧。那不如先處理好別的事情,最終再去見他。

至於所謂別的事情,一時半會兒,竟然也想不到什麼,手中有兵刃,果然最終還是要在戰場上用的,想到之前雲兮說過,在為北境戰事煩惱的事情,她握著手上的劍,說,“要不我也去北境那邊看看吧,不知道是什麼人,囂張到這種地步了。從前並肩打契丹的時候,也不見得有多能打仗。如今敵人沒了,轉身對著盟友亮刀倒是做的挺利落。”

她這麼說了,也沒有人反對。那就去吧,近畿這邊換防去北境的大營沒幾日就要出發。原本定了主將是楚雲皓的,有她這句話在,雲兮一開口,就把楚雲皓留下了。

內廷兵權的事情,本來就丟不開手。若不是實在缺人,也不能把那位九公子也派出去。更何況,天子這陣子說是身體不大好,楚妃身邊也好歹得有個自家兄弟照應。調動楚雲皓,是迫不得已之事,雪鴞這個時候主動提出要去北境,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也不能怪雲兮。不知道的人或許會說,怎麼這麼些年了,還沒培養出能帶兵的人。但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南境缺人,北境也缺人,朝露之城不守不行,內廷兵權還在楚家手上,宗室虎視眈眈,是絕對不能輕易放手的。這樣算來,楚家四處都要用人,更何況這麼些年,戰場上死了那麼多人。如今養兵,都是從孩子開始養了,人怎麼能夠?

刀龍府養軍倒是養的不錯,一到打仗的時候就往後退。刀龍親王是深有謀算的人,絕對不容許耗費心血養出來的御天府兵有任何損傷。先皇在的時候,便曾經對他這樣的作風深有不滿。但畢竟是兄弟,手上握有重兵,又鎮守在西北邊境,到底用得著他,也不好說什麼。如今換了楊曦做天子,以晚輩的身份,更不好說叔父什麼不是。

雲兮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刀龍府躲避的戰場,他得頂上,吃了敗仗要認罪不說,就算贏了,有時候也得把功勞拱手讓出去,即便如此,也會招人怨恨。如今已經到了無以為繼的時候。因此才有主動裁軍的想法,但邊境有變,身為軍人,無話可說,只能報國。

能有雪鴞這樣一個用得上的人,對他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雪鴞接了統帥的位置,楚雲皓頗為無語的,又回了內廷。

他在內廷待了這麼些年,其實早就有些厭煩了。家裡人都說,是寵著他,畢竟是這一輩年齡最小的公子了,內廷龍禁尉統領,手中又有實權,又不用上最為危險的戰場,算計一些的說,若是宮裡有變,也能第一時間掌控局勢。

或許一生都將這樣過去吧,就這樣在宮裡碌碌無為的渡過一生,家族裡都說,楚家玉隆公子在南境,或許就是一生了。這位九公子,將來是要做家主的。

有什麼所謂呢?他穿一身狐裘,如冰似玉的面孔上,是一抹淡淡的嘲諷。

就這樣在宮裡混下去麼?若是由他自己選的話,倒是寧願去北境吃風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