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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她也難伺候,尋常兵部為她置辦後勤之事,她吩咐的,必須十全十美做到,她沒吩咐的,別人揣摩她的心思,也得辦的合心意,動輒沒辦妥當,破口大罵算輕的,撤職斬首都是常有的事情。兵部也是怕了她了,再加上後來聖武親王刻意刁難,戰場上兵器軍糧跟不上,都是要命的事情。

但當初打南苗的時候,是楊曦為她置辦軍需,有什麼狀況,辦事的人被她撤了,楊曦就親自跟她談,談不攏,關起門來大吵的時候也有,反正既不能斬了他也不能撤了他。吵完了,就好好講道理,再商量怎麼辦事,平定南苗一役,楊曦一路跟著她,愣是讓後方沒出什麼大紕漏,所謂信任,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來的吧。

楊曦嘆口氣道,“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我可以為她守這座城,親王的刀龍府兵要來,我可以與世子交涉,匈奴人若要進城,死守硬攔也可以,只是,我擔心萬一宮中傳來御令,那就不是我所能抗衡的了。”

雲清道,“三姐留下話了,她說,這城是拿人命硬拼下來了,交給雲清了。遼陽要塞背後北陸戰場上,還有成千上萬的人命與這座城共存亡,雲清也知道天啟之權勢難以抗衡,但三姐臨走說了,不管,死守。雲清亦只能從命。靖王若是做不到,雲清不敢擅離。”

楊曦沉思片刻,道:“吾明白了,你去找雲昭吧,告訴他,遼陽有吾,必與此城共存亡。”

楚雲清臨走的時候,將他的兵符留給了楊曦。白玉製成的兵符,正面是楚家之家徽銀蟒,背面右下角,是一個小小的清字。

那是楚雲清自己的兵符,楚家領兵的將領其實都有,差不多都是這樣的制式。唯一特別的是,屬於楚雲昭的那一枚,除了家徽與名字之外,背面還刻有百鳴公爵之徽記。那是內廷制式的東西,天子親自賞賜的,當初賜下去的時候,楊曦在朝堂之上見過一次,但也沒有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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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鳴公爵之兵符,雖然來歷煊赫,但也依然是將領手上的私令。

可以統領全軍的,應該是雲兮手上那枚御賜的虎符,正面是楚家家徽銀蟒與象徵軍勢之白虎糾纏,背面便是太祖御令,受命於君,忠武侍國八個纂字。是傳了十幾代的東西,輕易不示人。

楚家軍之虎符雖然在雲兮手中,但云兮自己也有私令兵符。那枚太祖所賜的兵符,估計是很少用了。

僅僅是憑藉雲昭臨走之前一句吩咐,雲清的兵符便足以節制城中八千守軍,哪怕是真的帶去造反也不會有人違抗,楚家軍帶兵之方式,的確賦予了將領過高的權力。聖武親王反覆質疑,其中也有他的道理。

不說別的,聖武親王家的刀龍府兵,唯有親王本人可以調動。世子領兵,也只能奉親王手令。家族兵符只在親王手中,諸公子均無兵符,刀龍府兵若有異動,親王必然知情,若是謀反,那肯定也是親王全責,怨不到別人頭上。

但領兵在外,如果不能隨意用兵,又怎麼能打出漂亮的勝仗呢?有些矛盾,還真是無解。楚家與聖武親王家,雖然說起來都是天子至親,但無論是政見,領兵策略,還是行事風格都全然不同,因此才積累下這般深沉的矛盾。

雲清那邊正在整頓鎧甲,準備馳援,城門那邊,就已經收到了競豹兒要求入城駐軍的兵書。當著雲清的面兒,楊曦直接就給拒了。

連理由都懶得想,直接就讓楚雲昭留在城中的女侍長月牙嵐回了一句,“不允。”

這樣的辦事風格,也是為了營造雲昭尚在城中的假象。

西北那邊,已經有暗樁傳來訊息,刀龍府兵正在大規模調動中,顯然是意在遼陽。

雲清許諾,會儘快歸來,以免楊曦應對太過於吃力,並且,堅持要將月牙嵐留在城中,傳遞訊息,一旦有變,也可以及時聯絡。

月牙嵐按輩分算是雲昭的外甥女,她是楚家外家的女孩子,年幼之時父母雙雙戰死沙場,一對雙生姐妹流落至南苗,被南苗雲氏收留,當做死士培養,很是吃了一番苦頭。五年之前,雲桓在駐守衡江前線之時,與神蠱雲皇傾蓋如故多有來往,無意中在雲家見到這兩個女孩,當時就覺得,這面容與多年前嫁出去的表姐有幾分相似,恍若看見故人似得,實在按捺不住,便叫過來詢問了一番,果然是失散已久的外甥女,一時之間心中傷感不已,但幸好有雲皇從中斡旋,總算是將兩個女孩子從雲家接了出來。

自幼是當做殺手培養的女孩子,養出冷酷無情沉默寡言的性子。雲桓雖然將她們帶在身邊養著,但看這兩姐妹的心性,全然還是將自己當做工具,吩咐什麼,就去做什麼,從前他們的主人是雲氏,如今又變成楚家,一點也沒有家人的自覺。雲桓知道雲家培養殺手之手段苛毒,帶她們在身邊,看著就覺得心裡難過,也不願讓她們再留在南境傷心之地,接回來沒多久,索性將她們送到朝露之城,說隨她們任意生活,家族每月發銀子,養著她們別讓餓死就行。

雲昭聽說此事,好奇心起,就去朝露之城找這兩姐妹,起初只是想見見失散多年的晚輩,熟料一見,發現這兩小丫頭心思細密武藝出眾,可當間諜可做暗衛。當即大呼雲家果然不負南苗第一武林世家的赫赫威名,養出這般人才,不用實在太可惜!便直接問兩小丫頭可否願意隨她做事。這兩姐妹,原本是一流殺手的素質,日日在朝露之城陪孩子玩耍,也是內心茫然不知所謂。聽了雲昭的提議,連猶豫都沒有,就直接答應了。

楚家軍中有一個暗部,專門負責暗殺與刺探情報,便是月牙嵐牽頭組織的。至於月牙淚,練得最好的功夫便是袖裡劍,正適合做影衛。如今因為雲兮受傷,讓人放心不下,雲昭北征之前,便將她留在雲兮身邊。

暗部中人,多是月牙嵐四處找來的少男少女,什麼身份的都有,多數容貌俊美,也是仰仗著美貌與聰敏,四處打探訊息,在京中翻弄風雲。

楚雲昭是光明磊落的人,楚家有暗部,暗部之首為南苗雲氏出身的殺手月牙嵐這種事,幾乎人盡皆知。但這麼些年,除了臺面上的女侍長月牙嵐,和那個人人都知道面容與月牙嵐一模一樣,一直以影衛身份保護楚家人,從不現於人前的月牙淚之外,暗部還有何人,竟也是無人知曉。

將暗部之首留在遼陽傳遞訊息,當然是比讓她在戰場上與人廝殺有用的多。將這樣重要的人留給楊曦驅使,楊曦只能感慨,雲昭對他,也真算是掏心掏肺了。

月牙嵐生性沉默寡言,守城佈防,都是楊曦一個人的事情,她幾乎一句意見都沒有發表過。但卻不動聲色,將遼陽要塞南北,契丹,匈奴,女真,蒙古諸族的兵力佈置都打探出來,繪製成圖再附上說明,清清楚楚擺在楊曦面前。

京畿至西北的佈防,也被她打聽的一清二楚,刀龍府兵調動,行軍路線與所在駐地,每隔一個時辰就有更新。身邊有這麼一個人,想要知道的事情,簡直就像是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似的,看的明明白白。

但問起雲昭在北面追擊的事情,她便緘口不言了。楊曦見雲昭遲遲不歸,心急如焚,反覆詢問,她只說,“這世上沒有我打探不到的事情,然而,三公子戰場之行蹤,不能透漏給任何人知道,我只能告訴王爺,她眼下暫且無事罷了。”

楊曦只得作罷,但,雲昭這一去,比預計的時間長了太多。競豹兒已經派遣使者入天啟談判,一個月之後,楊曦收到聖武親王之詔書,以攝政親王之名義,令楚家軍開啟城門,將遼陽移交給刀龍府兵和匈奴友軍共管。

楊曦只當沒看見,匈奴人派遣使者過來,只說刀龍府兵未到,親王說的是共管,沒說讓他們提前進城,不服來打。

出去應對的是月牙嵐,說的都是楚雲昭吩咐下來的話,照稿子念,簡單粗暴不帶拐彎。

加上多年做殺手,養出來的冷厲面色,確實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

楚雲昭不在城中的事情,漸漸也被傳了出去,匈奴人日日在城下叫陣,卻始終沒有看到主帥,自然有人覺得奇怪,就會議論紛紛。

議論傳到朝中,被別有用心的人加工之後,透過御史臺遞上彈劾的奏章,其中意味,就與最初的疑惑截然不同了。

御史臺上奏,說百鳴公爵楚雲昭攻下遼陽,據城自守,行蹤成謎,據傳已經深入北陸腹地,聯絡蠻族諸部,或有謀反之心。朝廷應及時舉兵入城,以防禍患。

朝堂之上,龍椅虛懸,攝政聖武親王坐在天階之下,懶懶聽著這些話,罷了,撩了一句,“楚家三女是龍女所出,須天子定奪。御史臺不妨將方才所言整理成奏,呈上望京,由陛下定奪吧。”

話音方落,武將那一側,這些日子一直身體不適,蒙親王恩准坐榻上朝的楚雲兮一時沒能撐住,一口血就嘔了出來,將榻上的白狐皮毛染出一片血汙之色,望之觸目驚心。

雲兮苦笑,道:“傷病纏身以致殿前失儀,請親王殿下恕罪了。”

聖武親王看向雲兮,目光中幾分慈和,幾分憐憫,道,“長公子病重,本王一直是知道的,原不該為朝堂之事令長公子勞碌奔波,只是如今楚家無人,只得這般勉強,本王也是痛心萬分。”

雲兮說不出話來,聖武親王說痛心,誰知有幾分,他是真的急怒攻心,險些就撐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