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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慕清容從朝露之城趕了回來,將藻雪劍的劍匣遞給楊曦。劍匣之中,是因劍靈死去而蒙塵的名劍,還有當日楊曦寫給楚雲昭的信,連火漆都未曾拆開,就那麼放著。

那些生生死死的許諾,那個人從未看見過。

慕清容說,“也不是不在意的,三爺那會兒提起過,總想看看王爺信裡說的是什麼,但卻怕看了,不是失望,便是一步踏錯再也回不去,索性封存,找機會還給王爺吧。”

除了這些,還有楚雲昭自己的兵符。隨著她之死去,也已經無用,只能是留個念想了。

還有一封親筆的書信,筆跡倉促,想來是匆忙所寫。楊曦拆開來看,也不過寥寥幾句。

“我這一生,也沒有什麼憾恨了。只是昔年遺失在戰場上的孩子總是放心不下,若是還有緣分,你為我找回她吧。”

什麼孩子?楊曦訝然。慕清容這才將那個孩子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楊曦怒極反笑,道,“她也真夠狠心的,將這些事情瞞的密不透風,到最後,全部一個人承擔,她……”,氣血翻湧,一句話說不下去,隔了好久,楊曦才頹然道,“她這一生過得也太苦了。”

“三爺說,曾經遇到過王爺,守護過她那段時間,也不算苦了,有些人窮極一生,也找不到值得廝守的人。緣分雖然涼薄,總比沒有強。”

“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慕清容道:“戰場上生的,匆匆忙忙,也沒取什麼名字,三爺叫她阿辰。那孩子若是活下來的話,也該是個小郡主了。”

楊曦默然看著慕清容,眼前女子依舊一身白衣,但已然不是初見時那個嬌憨的少女,跟著楚雲昭這麼久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心性想必變了不少。

“你的主子不在了,你以後要怎麼辦呢?”

慕清容看著他,眼神裡意味不明,隔很久,才躬身下拜。

她說,“清容原本是無牽無掛的人,師尊如今也遠在南苗,當日三爺曾經說過,若是無人照應,可以投奔王爺。我雖然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但是,心裡還是惦記阿辰,因此,就請王爺姑且收留了。”

楊曦微微苦笑,道,“這話說的,你哪裡是求我收留啊,分明就是怕我不去盡心找那個孩子,因此要留在我身邊看著我吧。”

慕清容抿唇不回答,楊曦嘆口氣,道,“那就留下吧,我會找回阿辰的。”

慕清容道:“我並不是要看著王爺,只是,想留下替三爺照顧王爺罷了。三爺臨終,心心念念的只有王爺。”

楊曦心裡明白,因此無言以對。

他們之間情深緣淺,一半都是因楚雲昭的性格而起,可對方原本便是那樣冷情的人,他還能怎樣了?

如今人也沒了,心中愛意也罷,恨火也罷,無從發洩,怕是一生一世都要成為心結了。

身邊能有一個曾經照料過她,與她幾乎形影不離的人,也許也算的上是些微的安慰吧。

誰說楚雲昭不在乎他的?為他留下身邊最為倚重的人,這份深情,簡直讓他覺得受不起。

楚雲昭死訊傳出,舉朝震驚。

聖武親王世子預感到天子必將因此事而震怒,雖然捫心自問,自身似乎並無過錯,但也不敢怠慢。即刻孤身前往望京請罪。

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親王世子離開大營之後,留守朝露之城之外的刀龍府兵突然收到軍令,強攻天守閣。副將葉開率軍入城,因月牙嵐防守抵抗,最後無奈之下,竟然採取火攻,意欲將整個天守閣付之一炬。月牙嵐帶著最後數十人扶楚雲昭之靈柩出閣,打算玉石俱焚。朝露之城再次遭受兵燹,死傷無數。楚雲昭之靈柩在亂軍之中被焚燬,屍骨無存。

王世子人在前往望京的途中,聽說這個訊息,深受打擊,只得負荊入宮,跪在潛龍居前懺悔。

天子聽說楚雲昭之死訊,正是悲痛之時,又接連收到朝露之城再度被攻陷的訊息,獨自一人在寢殿之中看楚雲昭當日呈上來的請罪書,看到臣罪該萬死,死不足惜之句,痛惜難耐。

六庭館女官又來報王世子跪在潛龍居前請罪之事,天子連話也不曾聽完,便怒道,“事到如今才知反悔,朕要他這毫無誠意的謝罪又有何用?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押送內懲院待審。”

如今天子身邊,只有六庭館侍奉,御令傳至六庭館,楚君儀心知不妥。世子畢竟是聖武親王之子,身份特殊,若是個皇子,打就打了,下獄就下獄,畢竟天子自己的骨肉,旁人說不得什麼。但別人的孩子,在事情尚未查明之時便被粗暴對待,怕是難以交待,因此出言攔阻,說,“陛下如今正是急怒攻心的時候,不妨壓一壓,跟王世子說,讓他先迴天啟,等一兩日再說吧。”

館主薄紅顏卻冷笑了一聲,“楚大人此話不妥了,陛下盛怒在心,有什麼吩咐我們即刻照辦就是了。私自放了王世子,回頭天子追究,說我們六庭館陽奉陰違,欺君罔上,這罪名,楚大人擔得起,本座卻是不敢。”

她含笑看著前來傳話的女官梧桐,道,“咱們是天子跟前伺候的,既然有口諭,奉旨就行了,抗旨不尊可是死罪。王世子要怪也怪不到咱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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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領命而去,楚君儀漠然的看了薄紅顏一眼。

“抗旨不尊的事情,六庭館做的還少麼?”

薄紅顏掩唇嬌笑,道:“削弱儒門權勢的事情,咱們那位天子陛下做的也不少了,規矩是規矩,至於事情到底怎麼做,還是看人心,楚大人要是看不慣,不如退隱歸田,讀讀書聽聽經也挺好,內廷裡的腥風血雨,本座一力承擔就好。”

楚君儀沒有回答。

王世子受刑,攝政親王受到震動,親臨盛京請罪。

畢竟是兄弟,又是被託付天下之人。天子縱然身在病榻之上,依然請親王入內,令伺候人移去屏風,兩人當面相談。

親王說,“朝露之城之事,並非全然是世子之罪過。”

也不是空口說白話。自從世子開始圍城,來往書信,呈遞的軍報都擺了出來。世子奉軍令攻城,有理有據,從頭到尾全軍都在節制之內,未曾犯任何過錯。

關鍵是最後一道軍令,強攻天守閣。

天子以質詢的眼光看向親王,親王狼狽道,“當時世子正在請罪之途,此事絕非世子所為。”

天子冷笑,道:“能調動刀龍府兵的,統共又能有幾人?查不出來麼?”

不會是親王,親王雖然素來與楚雲昭不睦,但卻不至於如此愚蠢。

親王不語。

天子神色蒼涼,說,“你我是兄弟,我敢將天下託付在你手上,卻是未曾想到,這點小事你也不能對我坦誠。九五之尊,原來也不過是孤家寡人。這世間真的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麼?”

親王道,“陛下此言,折煞臣弟,此事臣弟亦震驚萬分,只是,不願讓陛下經歷與臣弟同樣之心痛,所以一時不忍言明。”

天子冷冷看他一眼,只有一字。

“說。”

東宮太子,國之儲君。

他是皇后嫡子,名正言順的東宮太子,妻子曾是出身武家的天啟第一才女。又與攝政親王關係親厚。親王攝政,他以儲君之身份輔政。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尊崇無人能比。

但即便如此,太子這個位置,依然不是容易坐的,就算是他,也從不覺得自己就能這樣平平靜靜的從太子變成天子。

話說回來,身在皇家,若是還幻想自己能夠平安度日,那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皇后召見,他便去了。

向來端莊沉穩的趙皇后,這一日不知為何,卻有些焦躁沉不住氣,見到太子之後,立刻便將左右隨從遣開,絲毫不顧忌別人是否會議論什麼。

侍從女官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太子按著平日裡的禮數,躬身請安,然後再起身,尚未站穩,皇后一個耳光甩了過去,震的他耳畔嗡嗡作響。這一巴掌極重。然而太子卻只是站穩了,受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皇后面色鐵青道,“你是不是瘋了?”

太子苦笑,答,“這天啟京中,是真的沒有秘密了麼?軍中發生的事情,不過轉眼之間,母后就立刻知情了。”

急怒之下,皇后的聲音都在顫抖,她說,“我知情算什麼?王世子因你之過被陛下治罪,如今攝政親王前去求情,不出今日,天子便會知道來龍去脈,擅自調動刀龍府兵,你也想像楚雲昭一樣作亂麼?”

“母後言重了,我怎麼能跟楚家出身的龍女比?我不過就是一個平民出身的皇后生的孩子罷了。”

“放肆!”趙皇后又是一個巴掌打了過去。

殿內空曠無人,太子直挺挺站著,說,“若非母後時刻將自己出身低微的事情掛記在心上,別人說什麼,又有什麼打緊呢?”

趙皇后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本宮在這宮裡,處處小心,不知忍下去多少怨氣,含辛茹苦將你撫養長大。我是出身低微,但你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嫡子,東宮太子,又為何要如此自毀長城?你就算不出手,楚雲昭也早已沒有翻身餘地。親自攻下朝露之城,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本宮教出的太子,器量便如此狹窄麼?”

太子淡然道,“母後原本就沒什麼胸襟,兒臣像母后,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皇后傷心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