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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雲兮道:“你又怎會不知?我與雲桓可以用劍靈傳訊,這件事情其實也是剛知道沒多久,雲桓便告訴我了,因此才叫你過來商議。”

苗疆境內,北競王與苗王子蒼越孤鳴爭奪王權,蒼越孤鳴逃亡多年,拉攏了不少支援勢力,北競王手中則握著鐵軍衛與護國軍兩支軍隊,雙方戰爭多年,各有勝負,其間亦經歷了漫長的停戰期。數年時間,直到今日才塵埃落定。

苗王子親身入王府行刺北競王,北競王伏誅,蒼越孤鳴繼承王權。表面上,這場歷時數年的內戰結束了。

但對於鎮守南境的雲南兵府來說,事情當然沒有這麼簡單。

北競王是文韜武略的人,從一開始就被認為,一定會成為內戰的贏家。而苗王子性情仁善,不好征伐,原本是朱雀皇朝更為屬意的王位繼承人。

有鐵軍衛在邊境鎮守,雲南兵府無論從立場還是策略上,都不能輕易干涉苗疆內戰。但幕後參與,也不是秘密。

事情複雜就複雜在這裡,站在朱雀皇朝的立場之上,當然應該暗中支援北競王,以獲取更大的利益。但云兮與苗王子之王叔千雪孤鳴有私交。為了昔年那份交情,也是因這位王子的境遇確實令人不忍的緣故,在雲兮的指使之下,南境楚家軍,也數次曾經幫助苗王子在追殺之下逃出生機。

當初雖然是迫於無奈,但做事反覆無常,終究不能取信於人。如今自然也不好挾恩求報,另一方面,苗疆五百多個寨子,東苗西苗各有立場。如今蒼越孤鳴驟然登基,未必能平定整個南境。更何況,先前有追隨北競王的軍方將領,因為害怕被秋後算賬的緣故,已經有不少人攜軍隊潛逃。如今雖然苗疆內戰結束,但南境局勢,卻依然十分復雜。

楊曜說:“華族與苗人是世仇。但那位新任苗王,倒是一直無心戰事。南境土地荒蕪,民風刁蠻。再加上巫蠱橫行,瘴毒遍地。原本沒有打下來的必要。不管那邊局勢如何,我們要做的,也就是鎮守邊境,不讓苗人越界侵略。到底還是比北境能稍微好一些。”

雲兮點頭,但卻還是略微苦笑了一下。

他說,“戰略是戰略,但論起私心,我還是盼著有生之年,能見我朱雀皇朝大一統之天下。”

難是真難。但身為武家,若是連這點志向都沒有,未免沒落。

楊曜說,“我是只會打仗的人,兄長說什麼,我照辦就是。”

雲兮說:“我知道你想要替代雲桓,但是現在不行,南境需要他。”

“就因為這樣,讓他熬到油盡燈枯也沒關係麼?”楊曜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雲桓身邊,眼睜睜看著雲桓被寒毒折磨,生不如死。只恨自己不能替他受苦。如今聽到雲兮這樣的答覆,內心頗為震動。

雲兮點頭,說,“家國大業,不能輕言放棄。武者以殉身沙場為榮,恥於白首終全。雲桓如此,我亦如此。你若不把自己當做皇子,而是當做武士的話,他日亦當如此。”

楊曜說:“我想回南境,兄長說的大業我不懂。我能做的只有陪在四哥身邊,為他減輕一些負擔罷了。”

雲兮說:“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楊曜道:“我原本便是個莽撞性子,雖然是宗室出身,也無心留在帝都與公卿們糾纏。如今靖王即將登基,日後,也只能靠著大哥為他籌謀了。”

雲兮輕聲答道:“我不過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受家族功蔭庇佑,忝居高位,蒙天子不棄,略盡綿薄罷了,這樣的話,日後也不必再提起了。儒門之道,原該奉公仕國,死而後已。”

楊曜想起自己年少之時也聽說過,這位兄長原本是威風凜凜的沙場名將,曾經鎮守北境多年,生性低調不愛張揚,但若論起武勳,並不輸於名震北境的女武神楚雲昭。只嘆世事難料,誰知他盛年之時身負重傷。如今只能在帝都以儒門文官的身份渡過殘年,人世間的事,雖言是天命該認,但心中,終歸是憾恨。

這是武者必然的歸宿麼?這樣想的楊曜,心中亦難免生出了幾分畏懼之意,然而,他所畏懼的,並非自己他日或許殉身戰場,而是想到也許餘生會有漫長時光,看著身邊人一個個的隕落,便覺得有些心驚膽寒。

雲兮說,“不要怕啊,守不守得住,都得用一生去守護。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好,也許就不會再怕了。”

楊曜是在替雲兮難過,可是,他什麼都不忍說出口。

登基大典,山呼萬歲。

時也運也,天命註定。楊曦終究是踏上了朱雀皇朝的至尊之座,年號昭穆。

當初禮部擬年號之時,不知如何,楊曦就突然想起了那一句,昭昭乎如天日之表,眼前浮現的,便是當初初見之時,那個人明媚驕傲的面孔。

便有了這個年號,看見的時候,便能想起原該並肩於此的那個人。

匍匐在王座之下的宗室國戚,文武百官,未必個個都是真心臣服於他。

在這遼闊的國土上,四處暗伏著看不見的危機。戰火,饑荒,水患。還有天下蒼生那仰望,依賴,期待甚至驚疑不定的目光,都在等待他,等待這位年輕的帝王,用一生來安撫鎮守。

是天下之主,也是王座之僕,有些道理,只有坐在那個位置之後才懂。

新帝即位之後兩道重旨,一是平定北境,一是安撫南境。

北境遼陽要塞初破,宜趁勝追擊,速攻拿下。此事便交予常年鎮守北境的楚家五公子雲清。

南境情況複雜,苗疆內戰方平息,苗王蒼越孤鳴性情仁厚,數次遣使與雲南兵府和談,南境這些年受苗疆內戰影響,戰火蔓延饑民遍地,當以休養生息為要,因此加封寧王楊曜為鎮南王,赴南境,與雲南兵府共同治理南境,促進兩境和平之事。

令封懷王楊曄為東海王,鎮守東海防線,守衛商路,治理海盜之亂。

寧王懷王各自領命而去。南境,北境,東海防線都已經有了可靠之人守備。內閣又提出奏請,論起六庭館前任館主薄紅顏領兵叛逃至錦官城一事。為免日後釀出內戰之禍亂,宜儘早平定才是。

內廷外朝同堂議事。天子看著六庭館副館主楚君儀,輕聲道:“薄紅顏雖然罪大惡極,但她畢竟曾經是先帝之教母,又執掌六庭館多年,威望深重,驟然將其當做叛逆處置,會不會有些魯莽了。”

內閣首輔白樾冷然道,“犯上作亂之人,決不可姑息縱容。如今薄紅顏雖然失勢,但她在內廷掌權多年,耳目眾多,縱虎歸山他日必然遺患無窮。”

楚君儀拿起手邊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內廷外朝向來各行其是,相互牽制,如今當面議事,又有這麼多人在場,場面與平日不同。牽涉到六庭館前任館主叛逆之事,她更是不欲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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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兵部尚書道:“內廷武殿青纓衛,一向是由六庭館節制的,聽說之前有三分之二是在潛龍居鎮守,另外三分之一眼下在何處?聽命於何人?”

這話是向著楚君儀問的了,不能不答。楚君儀將茶盞放下,輕聲道:“原本約略是有一千人,因薄紅顏逆亂之故,死了數十人,如今依舊在冊執勤的,不足七百之數。姑且交由總領內廷兵權的楚雲皓將軍安排了。”

“這麼說來,不知所蹤的,也有二百多人。”

安平候楊廣輕輕冷哼了一聲,道:“什麼不知所蹤?這麼多人明眼看著呢,還不是跟著薄紅顏作亂去了。六庭館至今還在包庇隱瞞,不知藏的什麼禍心。”

楚君儀低眉斂目,並不作聲。

吏部執令岳靈犀原本是楚君儀座下弟子,此刻看不下去,只道:“當年薄紅顏專斷獨行,楚館主一直盡力制衡,諸位都是看在眼內的,如今事已至此,當務之急是平定六庭館之亂。追責一事,自有內懲院負責,原本無必要逞口舌之爭。”

安平候輕蔑道:“這有什麼好說的,錦官城原本靠近刀龍府兵駐地,刀龍府願領軍令,即刻為陛下平定禍亂,將薄紅顏的人頭提迴天啟示眾。不過是一介女流,怕她不成?”

楚雲皓一旁聽著,冷冷笑了一聲,說:“誰去打?小侯爺話說的輕巧,也不數數自己打過幾場勝仗。”

場面,一時尷尬了起來。

如今京畿地帶的駐軍,算一算,除了楚雲皓所統領的內廷軍隊以外,也就剩下京畿巡防營和刀龍府兵了。

新君即位,帝都天啟與皇城都不容有失。刀龍府兵主力在河西,向來擅戰的破軍候楊允與世子楊佑都在河西。至於這位安平候,打小是被楚雲昭鄙視慣了的,屢戰屢敗鮮有勝績不說,唯一一次戰勝,便是率領東海艦隊打海盜,帶著上百艘樓船與只有十幾艘單層木船的海盜對陣,居然還打出來了個慘勝。雖然的確是驅逐了海盜守住了東海王府,但艦隊幾乎覆滅在海上,事後一查,果然是這位侯爺臨陣慌亂指揮不當的緣故。雖然刀龍府有錢,血上銀子彌補損失,換取了個不予追究,但這位小侯爺自那之後,也再沒上過戰場。

工部執令饒悲風微微冷笑,道:“所以說理他做什麼?照下臣的主意,不妨讓他們去打,打得血本無歸了,才能學個乖,不過麼……”他故意沉吟了一下,道:“有些人也不是第一次打得血本無歸了,看來還是沒學乖。”

安平候額上青筋暴起,正要發作,聖武親王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饒大人,御前切莫失言。朱雀皇朝的將士,並非戰場獻祭的柴薪,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輕率提起了。”

饒悲風拱手一禮,並不打算再多話。

眼看事情已經成了僵局,楚君儀上前,款款施了一禮。

“陛下,此事原本便是六庭館之事,不如交給君儀處理吧。”

楊曦點頭,又問,“教母還需要別的協助麼?”

楚君儀輕聲道,“若是能得大宗師協助,應該就能順利解決了。”

悅氏大宗師悅承方在一旁聽著,眯起眼,輕輕的笑了笑。

他說:“館主若有吩咐,悅氏自當盡力而為。”

此事,也就這麼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