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菁嫌惡的瞥了一眼被折花束起的傷口,連同折花所言都一起覺得可笑至極,她忍著疼痛硬是將染血的布條從手上扯了下來,如自嘲般去嘲笑折花:“你有法子?你又能有什麼法子?如今已是這個模樣,還能有什麼法子,不過是痴人說夢......”
“小姐莫不是忘了,當初表小姐為您尋來的隱情香,不是還餘下了小半截?雖是餘下不多,可若想成事,只餘下小半截兒也是足夠了的,您只要再與姑爺有上幾次露水雲雨緣,他又如何捨得再忘了您?何況洞房之日先去侍妾房中,本就沒有這個道理。”
見沈元菁不太理解的猶豫了起來,折花又道:“小姐,您只想想在國公府後半生的日子,便是在多的歡喜,也要在日子裡磨平了的,表小姐又能受幾時的寵?最要緊的,是您在國公府中過的如何呀,夫人她們看不看重你,可不就是看姑爺在不在意你,今日來了誰房中?”
“可秦方賢已經去了呂嫣兒的房中,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沈元菁原本還有些許希望閃過的眼眸徹底暗淡了下來,折花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她如今早已坐到了後半夜,只怕秦方賢早與呂嫣兒睡下了。
折花忍不住在心裡抱怨了句沈元菁怎還是這般不開竅,只好是與沈元菁將事情挑明了說:“小姐,姑爺今夜先去了誰的房裡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晨起,姑爺是醒在了誰的房裡。”
折花得了沈元菁的應允,心中竟有些忐忑不安,餘下的半截兒引情香在沈元菁屋內點著,足夠燃到三個時辰後,她只需將秦方賢請來就是了。
呂嫣兒房中,靜的讓人感到奇怪。
秦方賢剛剛睡下不多時,呂嫣兒則是還沉浸在與秦方賢格外溫柔的寵溺裡,她拄著胳膊仔細端詳著秦方賢睡下的模樣,不由得會心一笑:“我們終於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終於,終於是沒有沈清染這個阻礙了。”
不知是不是呂嫣兒吵了秦方賢安寢,秦方賢微微皺了眉,似是擔憂起了什麼,呂嫣兒便萬分溫柔的去輕撫秦方賢皺在一起的眉目,豈止溫柔可言。
“夫君別怕,嫣兒一直在你身旁呢。”
秦方賢的眉竟是皺的更厲害了,他兀然伸出手抓住了呂嫣兒嬌柔的手腕,呂嫣兒一驚,隨即羞紅了臉,嬌嗔道:“夫君弄疼嫣兒了。”
呂嫣兒越是掙脫,秦方賢便是捏的越緊,直至呂嫣兒疼得五官都擰在了一起,秦方賢方才改換去輕擁呂嫣兒的曼腰。
“清染,我終於和你在一起了。”
呂嫣兒的臉色陰沉了幾分。
睡夢中的秦方賢忽然睜了眼,對眼前迷濛的一切都看的有些不切實際,他側過身看了兩眼身旁的呂嫣兒,只覺這張臉好像不大對.....
分明是沈清染。
沈清染正在眼含柔情的看著她?
“還這般瞧著我做什麼?你也真是的,可將我折騰的快要散了架了。”
秦方賢霎時清醒了幾分,卻仍是將眼前良人的面龐錯當作了沈清染,他的喘息聲漸漸重了起來,翻身便把眼含嬌羞呂嫣兒又一次覆在了身下,耳語廝磨:“清染,別再離開我了。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有我,我心裡亦然只有你......”
“可為了保護你,我只能娶一個我不愛的人,許你平妻的位置,也只能讓別人認為我所愛的是她,沈清染,別再離開我了。我心悅你。”
呂嫣兒的兩眼有些渾濁,分不清是對沈清染難以抑制的恨意湧上心頭,還是因為秦方賢周身酒氣太重,燻了她的眼睛。
抑或說,她該有什麼反應?
是該毫不留情的推開叫醒秦方賢,說她不是沈清染,還是該與秦方賢大鬧一場?這些自然都不行,縱然秦方賢對她只有假意,她還是將心窩子掏了出來送到了秦方賢的手中。
看到秦方賢負盡沈清染一腔真心的時候,呂嫣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了,所以她才恨不得將秦方賢插到沈清染身體裡的刀子拔出來,看著沈清染體內流出的鮮血湧出,她再笑著補上幾刀。
何其暢快!
想起早前這些日子,呂嫣兒仍會不自覺的露出笑意來。
為何如今刀子插到了她的身上,她覺得疼的這般厲害呢?秦方賢滿含愛意的話,可是將她渾身上下都插滿了刀子。她疼啊。
只不過如今更多的還是恨意,對沈清染的恨意,足以噬心斷腸,剝皮碎骨。
“叩、叩。”
夜半三更,竟有人叩門,兩人心中所想皆是停了下來,秦方賢則起身去應門。
秦方賢酒意漸濃,仍是未能認出眼前人到底是沈清染,還是呂嫣兒,他單單是將自己的大氅裹在了身子單薄的呂嫣兒的肩上,又在人額邊落了一個極為溫柔的吻,親暱說:“清染,等為夫回來。”
秦方賢剛走出幾步遠,呂嫣兒便整個人都崩潰了,她怔怔的看向了去應門的秦方賢,頓覺眼前該是夢魘,是她午夜夢迴時的夢魘。
屋外的折花來時故意在自己的衣裙上沾了不少泥土,顯得她匆忙,也落魄;至於臉頰上乾透的淚痕,都是她在池塘便抹上的,為了幫沈元菁成事,她也是費勁了心思的。
“公子,不好了,我家主子她不小心犯了舊疾,又起了高燒,只說是想見您,求您去看看吧......”
秦方賢這時才有幾分清醒,他看著天外漸漸沉下的月亮,便也應了下來,正要隨去;呂嫣兒卻是一激靈——沈元菁何時有過什麼舊疾?
呂嫣兒如何不知沈元菁的心思?便是沈元菁沒什麼心思,她也能想出點不好的心思。
她萬分不安的從榻上爬起了身,竟是只將秦方賢的大氅裹在了身上,就快步趕到了秦方賢的身側挽起他的手腕,嬌聲撒氣了嬌:“夫君,府上不是有郎中?這天還沒亮呢,夫君不是剛剛還說今夜要一直陪著嫣兒的?怎麼如今又不作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