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醉酒在姜煦面前失了態,一方面是覺得丟人,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自己這一回能堅持不犯賤多久,凌嚴忍了一個星期沒去找她。
這一個星期裡,他每天都要把她的微信朋友圈翻來覆去地看無數次。
她不是一個愛公開自己私生活的人,從本科畢業前夕發的第一條狀態算起,加上分享的音樂、電影連結,全部的數量可能都沒有超過一百。
這對於凌嚴來說遠遠不夠。
腦子裡每天都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去見她!去見她!
不過是被她當做陌生人,那樣的生活他都過了十五年,現在又有什麼好不甘願的?
他下定了決心:週一一早,他就去錄影棚“探班”。
沒想到今天下班回來,發現隔壁的燈亮著。
他知道那是她家。
他爺爺在B市投資的房產不少,他唯獨選擇這裡作為自己落腳的地方,就是因為,隔壁是她家。
儘管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那棟房子裡,可終歸還是給他留了點念想。
這不……就實現了?
他沒有貿然地去按門鈴。
以他對姜煦的瞭解,她不會獨自一人來空曠的大別墅過夜。
她乾爹給她安排的酒店條件極好,凡事都有人打理伺候,她犯不著往這兒跑。
他臥室的陽臺恰好對著她家的院子,透過一樓客廳的落地窗,他清楚地看見她與她的母親並排坐在沙發上聊天。
他還記得她的母親姚希,那個美麗善良的女人。
她滿足了他對母親的所有幻想,也是這個世上第一個溫柔待他的成年人。
可惜……
想到當年家中保姆對她的惡言,凌嚴再一次不自覺地冷了眼神。
因怕被發現,他不敢開燈,微彎背脊倚著陽臺的移門,像一個變態偷窺狂,暗中窺視著隔壁的一舉一動。
直到手機劇烈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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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煦那條訊息發出去半小時後,凌嚴才按響她們家的門鈴。
姜煦驟然松一口氣,當即從沙發上彈起:“凌嚴來啦!我去開門!”
姚希含著笑瞥她一眼,視線掃到她光禿禿的腳丫,又皺眉提醒:“把你拖鞋穿上!”
姜煦卻因滿心歡喜而顧不上其他。
她守在門口,看著凌嚴穿過院子,高大的身軀在黑夜中形成一道特別的陰影。
直到屋簷下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她才看清他竟穿了一身齊整的西裝,就連領帶都系得一絲不苟。
姜煦頗有幾分嫌棄:“來吃個便飯而已,你穿這麼正式做什麼?”
凌嚴一愣,隨即找藉口:“我剛下班回來,沒來得及換衣服。”
他努力繃著臉,不讓姜煦看出他內心的窘迫。
“哦。”姜煦沒了話說,側身讓出一條道,“進來吧~”
凌嚴進了屋。
姜煦一邊給他找拖鞋一邊解釋:“我爸媽過來了,今晚在家裡吃飯。我想你一個人做飯也麻煩,反正就添一雙筷子的事兒,就把你叫過來了。”
凌嚴輕“嗯”一聲。
她的思維過於跳脫,向來不按常理出牌,他早就習慣了不去刻意揣測她的心思——這樣也能避免一次次失望。
所以這一次,在收到她的微信訊息後,他沒有去深究其中的緣由。
她願意邀請他,他也願意接受她的邀請。
這就夠了。
姜煦彎下腰把拖鞋擺在他的腳邊,卻遲遲沒有起身的動作。
凌嚴盯著她頭頂的髮旋,正想問出了什麼事,就聽見她很小聲地說:“我沒有忘記上次你說的話。”
凌嚴心尖一凜。
“我知道你不想再看見我。”她的語氣裡透著委屈與落寞。
彷彿有一把尖刀劃過他的心臟,劇烈的疼痛讓凌嚴不受控制地按住胸口。他的嘴唇動了動:“不……”
還沒發出聲,就被姜煦打斷:“但我想再爭取一個機會。”
她忽的抬頭,眼神堅定地看向他:“凌嚴,你願意重新跟我做朋友嗎?”
這是凌嚴連想象都不敢的場景。
他震驚地睜大了眼,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身處夢中。
垂在身側的手碰上大腿,毫不留情地用力掐了一把。
真實的痛感讓他勉強回過神來。
“願意。”他努力平靜地說,可聲音仍細微地顫抖。
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姜煦咧開嘴笑了。
“太好啦!”她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凌嚴在瞬間僵成了一座雕塑,臉上是錯愕到慌張的表情。
但心底裡,有一縷甜絲絲的東西,慢慢地湧出來。
“煦兒,是小嚴來了嗎?”姚希的聲音遠遠傳來。
凌嚴的身體重重一震,緊張的情緒再度捲土重來。
姜煦鬆開他,轉頭答道:“是!”
她瞟到他手裡提著的袋子,又加上一句:“他還帶禮物來了呢!”
“哦,對。”凌嚴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帶了禮物。
他把袋子遞給姜煦,“沒來得及準備,就從家裡拿了兩瓶酒,希望叔叔和阿姨喜歡。”
姜煦不喝酒,所以對酒也沒什麼研究。不過光看這包裝她就知道,這兩瓶酒恐怕價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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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叔叔和阿姨喜歡’?”她斜著眼睨他,語氣不善:“凌嚴同學,你不要忘了,邀請你來吃飯的人是我!你居然不給我帶禮物!”
凌嚴怔住。
他的確是忘記了。
當時他想的只有該怎麼討她父母的歡心,倒把最重要的她拋到了腦後。
“對不起。”他懊惱地道歉,轉身又往外走:“我去給你買好禮物再來。”
“好了啦!”姜煦急忙拉住他的手腕,“逗你玩的啦!你怎麼這麼不經逗?開個玩笑都能當真,真沒趣。”她撇撇嘴。
凌嚴心一沉,再次道歉:“對不起。”
他的模樣可憐巴巴的,像是犯了錯等待老師批評的小學生。
姜煦心有點兒疼,不忍再苛責他,摸摸他的腦袋,牽著他往屋裡走。
“我都是開玩笑的啦,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別往心裡去,也沒必要道歉。”她輕輕嘆一口氣,心裡想著,凌嚴的臉皮要能有崔婉瑜的千分之一厚就好了。
她也不至於說句話也得小心翼翼,生怕在不經意間傷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