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看了一眼被合上的浴室門，蒼白的嘴唇翕動，身體的疼痛快要將她撕裂，她僵著身子不敢動，睜著眼，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晃著明亮的光。
恍惚間，浴室的門被開啟，傅紹琛走了出來。
她轉過頭，眼眸的光渙散，乾涸的嘴唇微動，“傅紹琛，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傅紹琛穿上襯衫的動作微頓，他掃過她躺在床上虛弱的模樣，神情有頃刻的動容但很快恢復如常，聲音沙啞卻清透得能穿過耳膜，“好好當你的傅太太，不要想著在外面勾三搭四，讓人笑話。”
沈知意闔上了眼眸，“傅紹琛我累了，我們…”
離婚吧！那兩個字梗在她的胸腔，嫁給他曾經是她全部的夢想，如今卻是地獄般折磨，她緩了許久，才開了口，“我們離婚吧！八百萬我會還給你。”
外面的花邊新聞一個接一個，羞辱她這個傅太太如何不夠格，她忍了。
那些女人相繼挑釁她，陷害她，想讓她知難而退，她也忍了。
她忍不了，他對她沒有憐惜，更沒有愛，他到底把她當什麼看待，可以完全不顧她的意願和身體。
她有多愛他，這種被輕視的感覺就有多痛苦。
痛苦到她已經快承受不住。
傅紹琛的手還停在襯衫的紐扣上，不受控咳嗦了幾聲，濃黑的眉毛深擰，嘴角勾出嘲弄，語氣漫不經心，“怎麼？和你的老情人談好了，有了離開傅家的資本？”
沈知意重重喘著氣，她想反駁他，但又覺得不過是垂死掙扎。
傅紹琛繫好襯衫，轉過身，居高臨下睥睨著她，“把你當年下藥和威脅我的那股勁拿出來，好好抓著你傅太太的位置。離婚？”他冷笑，“你以為我不想。傅家不會允許離婚這種事情發生。當年不擇手段要爬上這個位置，現在想退縮了？我告訴你，沈知意，晚了，你好好活著，活得時間長一點，才能還得了你當年做的孽。”
沈知意瞪大了眼睛，渾身泛著顫意。眼前的這個人，她和他有最親密的關係，做過最親密的事情，此刻，她卻覺得他很陌生，陌生得像個噬人的魔鬼。
手機震動聲響，響在此時靜謐的空間格外刺耳。
傅紹琛看了一眼號碼，滑動接聽，開了擴音。
電話那端傳來蘇宛容溫柔似水的聲音，“紹琛，你最近很忙嗎？我想你了。”
傅紹琛沉頓幾秒，理了理襯衫的袖口，聲音放柔道，“我過來找你。”
對面的蘇宛容喜道，“嗯，那我等你。晚上我給你做幾個菜。”
傅紹琛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穿戴整齊的傅紹琛和躺在床上像個破布娃娃的她鮮明對比，一個光鮮亮麗，一個狼狽不堪。
他的光鮮亮麗與生俱來，她的狼狽不堪都是他都給的。
傅紹琛收起手機，冷冷看了她一眼，走出了房間。
空氣裡還散著曖昧的味道，讓她生生作嘔。
門被合上，餘聲蕩在空氣中，一點點消散。
她緩了緩，撐起身子起了床，走到客廳，她拿出包裡的那瓶避孕藥，取了藥片，硬生生吞了進去。
她站在空蕩蕩的客廳，窗外，萬家燈火暖然亮著，卻沒有一盞是屬於她的，身體像是失去了力氣，她癱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身子蜷起，啜泣哭出了聲。
沒多久，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沈知意醒來的時候，還躺在地毯上包裡的手機不停地震動著。
她頂著一顆暈眩的腦袋摸到手機，從地毯上坐起來，螢幕上閃爍著餘曉蒙的名字，她以為又出來了什麼事情，連忙接了電話，“曉蒙，怎麼了？”
但沒想到是好消息，餘曉蒙開心道，“知意姐，今天人事打電話給我了，說讓回去復職。我剛辦完復職手續。”
沈知意沒想到顧明城處理得這麼快，餘曉蒙能去上班自然是好事，“那很好啊，那你解釋清楚了嗎？”
餘曉蒙興奮道，“解釋清楚了。知意姐，你還記得當時公司不是逼著我們裝了一個定位的APP嗎？那上面都有我的運動軌跡，這個還是人事提醒我的。人事還賠給我了兩個月的工資道歉。其實，能回粉藝我已經很開心了。”
沈知意想起來，有段時間，公司業務還可以，接了一大堆採訪的任務，公司幾乎人人都有機會採訪，老闆強制讓所有下載了一款定位的APP，方便外勤考察，但是，這個採訪機會，輪到沈知意部分的時候就沒有了。
後來，公司的業務下滑，丟了幾單採訪，也走了不少人，這個定位APP就沒怎麼再強制用。沒想到現在幫了一次餘曉蒙。
餘曉蒙回了公司，誤會也解除，沈知意不自覺也跟著開心，“那就好。”
餘曉蒙繼續興奮問道，“知意姐，你是不是要回粉藝了？”
沈知意沒想到訊息傳著這麼快，“嗯，下週回去入職。”
餘曉蒙掩藏不住笑意，“知意姐，我還以為只是傳聞呢！你知道嗎？我今天在公司看到宋魔頭從人事辦公室灰頭喪臉出來，估計沒什麼好事！最好把她開除了。”
宋瀟在粉藝算元老級的員工，這次粉藝被收購，宋瀟在升值加薪留用的名單，說明不會輕易被開除。而且按照宋瀟的本事，這次的事情完全可以找到一個理由糊弄了過去，不至於讓自己栽在這件事情上。
沈知意撐著身子從地毯上起來，按了按痛得快要炸裂的腦袋，說道，“這樣的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餘曉蒙笑道，“就是，知意姐，我下午要帶我男朋友的親戚逛一下楓城。先掛了，等你回公司，我請你吃飯。”
沈知意嗯了一聲。
電話結束通話，沈知意昏沉的腦袋實在撐不住，倒在了沙發上。
一切都是朦朧模糊的。
迷糊間，耳邊有人在喚她的名字，她想睜開眼，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有種錯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徐慧茹還在她的身邊，牽住她的手，她下意識握住那雙手，低聲呢喃，“媽，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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