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芙一回到晨霞宮,碧兒便急著迎了過來……
“怎麼了?”
“郡主,皇上宣您去御書房?”
“皇上?”
“是啊!許公公已經走了有了一會兒了,說是讓您一回來便立刻過去!”
聽說皇帝要她過去,蘇芙不禁皺眉,這時候,皇帝怎麼會找她,想必跟今日的事情脫不了干係!
“郡主,不會出什麼事吧?皇上怎麼會突然要找您過去呢?”
碧兒也是滿滿的擔心,蘇芙收起心事,面露笑容地寬慰她:“放心吧!皇上叫我過去,應該是要詢問一些今日之事的細節,我去據實回了就是,不會有什麼事的!”
蘇芙的話還是不能讓碧兒徹底安心:“不行,奴婢還是先去未央宮回了太后娘娘吧!”
“不用急,免得太后她老人家擔心,如果我到天黑了還不回來,你再去回也不遲!”
“那……”
“就這樣,我先去御書房了!”
蘇芙剛要出門,想了想又折回房裡,換了一雙鞋子,將那雙鞋底有芍藥花的鞋子用布包好了放進櫃子,這才走了出來……
“蘇芙給皇上請安,萬歲萬萬歲!”
總管太監許公公,將蘇芙引入了御書房,蘇芙遵禮跪下請安,卻半響都沒有聽到皇帝的叫起聲,無奈,她只能繼續跪著,這一跪,便一直跪到了太陽西垂!
這一幕讓蘇芙不禁想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南宮家通敵謀反的告示下來了,長公主先得到的信,一路跌跌拌拌地跑到流溪殿,南宮琉璃正守在熟睡的嬌兒床邊,聽到噩耗,宛如晴天霹靂,衣衫都來不及整理,披散著頭髮便同長公主一起來到了御書房門口!
御書房的門關得嚴嚴實實的,裡面傳出來的話無比冷血:“無情可講,三日後滿門處死!”
長公主和南宮琉璃一度哭得暈死了過去幾回,醒來後除了磕頭和哀求,別無他法,再後來,嗓子求啞了,眼淚哭幹了,就這麼痴痴地跪著……
一跪三天,只奢望皇帝能網開一面,哪怕給南宮家留個後也好,可三天裡,皇帝連御書房的門都沒有出,一應用度皆由宮人送進去的,任由她們二人,從白天到黑夜,不眠不休地跪著!
直到宮外傳來訊息,南宮九族已經全數被斬殺,南宮琉璃瞬間暈厥,而長公主則在仰天大吼之後,起身踉踉蹌蹌、瘋瘋癲癲地離開了……
往事再入心頭,蘇芙恨不能此時就衝過去,要了皇帝的命,可她不能這麼做,她忍辱負重,一步步走到今日,不是為了只要皇帝的命這麼簡單,南宮全族的命,不是皇帝一條命便能償還的!
“知道朕為什麼讓你跪著嗎?”
皇帝突然幽幽地開了口,對蘇芙來說,這聲音宛如從地獄而來,指甲已經深深陷進掌心,蘇芙冷淡地回答:“皇上讓蘇芙跪著,不需要理由,蘇芙亦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巧舌如簧!哼,蘇芙,若不是清楚你的底細,朕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曾經在朕身邊待過很長時間,在朕面前,你處處做得恰到好處,不會太過,也不會太差,讓朕甚至挑不出你的錯處來!”
蘇芙的態度仍舊是不卑不亢的:“蘇芙愚鈍,不明白這有什麼錯!”
“問得好,太過無得無失,就是一種刻意,你自毀容貌,斷絕后妃之路,虜獲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更讓九弟痴迷,這都不算什麼,你最大的錯處,便是安然自若,周旋在娉婷和瑜妃之間,蘇芙,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有本事,將整個後宮都抓在掌心裡?你不要忘了,朕還在這裡呢!”
“蘇芙不敢!”
“哼……”
“皇上的意思,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芙所為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蘇芙不能認罪!”
皇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的後宮,從來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忤逆他!
“整個天下都是朕的,你以為就你那一點小伎倆,能夠逃得出朕的眼睛?”
“蘇芙自然不敢隱瞞皇上,可既然皇上已經洞悉一切,為何還對秦貴人如此寬容?瑜妃娘娘腹中的皇嗣沒了,皇上難道就一點兒都不心痛?”
“閉嘴!”
皇帝惱怒地瞪著蘇芙,許公公悄悄掀了門簾看了一眼,沒敢多嘴,又悄悄地放下門簾,在門外默默唸叨:“壞了壞了,這安康郡主今兒個可是要觸怒萬歲了,後果不堪設想,不堪設想啊……”
“還有秦貴人那表兄石侍衛,即便他與秦貴人沒有什麼,可秦貴人借腹生子的心也已經起了,這一樁樁一件件擺在面前,皇上卻遲遲不肯處置秦貴人,難道就是顧及她的父親秦相國嗎?”
“放肆!蘇芙,你信不信朕現在就摘了你的腦袋!”
“您是皇上,想要蘇芙什麼時候死,蘇芙絕沒有生還的餘地,可該說的話,蘇芙還是要說出來才能安心,瑜妃娘娘有什麼錯?她整個人整顆心都在皇上和皇嗣的身上,如今遭受這番重創,身子受了損不說,還得不到慰藉,蘇芙從旁看了都於心不忍,皇上為什麼就能若無其事地撒手離開,獨留瑜妃娘娘在害得她痛失孩子的金坤宮裡傷心落淚呢?”
“朕是一國之君,豈能被這些兒女私情牽絆!”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世人皆知,可您也是瑜妃娘娘最重要的人!”
聞言,皇帝忽然間沉默了,低聲問道:“瑜妃這麼同你說的嗎?”
蘇芙輕輕地點點頭:“皇上走後,瑜妃娘娘一直看著房門悄悄落淚,剛剛小產,娘娘的身子虛弱極了,可她就是吃不下東西,只在一位地埋怨自己,說怪自己沒用,不能保住皇嗣,叫皇上失望了!”
“唉……這個傻丫頭,這又怎麼怪得了她呢!”
“既然皇上覺得瑜妃娘娘是無辜的,那就請皇上多多關心娘娘,蘇芙甘願受罰!”
經由蘇芙這麼一番攪和,皇帝的火氣已經熄了大半:“你是該受罰,今日看在九弟的面子上,朕暫且留你一命,滾回去將婦德抄寫百遍,要做王妃,先要學會該如何做一個有德行的婦人!”
“蘇芙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