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六識生變撼迷霧 念頭通達欲沉舟
“什麼情況？這小子進入迷陣之中都快兩個時辰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奶奶的，真他娘的邪門，你說剛才人還在這裡，眨眼間就不見了。”
“傳說陣法有鬼神莫測之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哎，你說柳家小子能不能從陣法之中走出來？”
“不好說，如果一開始那小子就動手攻擊陣法，恐怕還有個兩三分可能，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僅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恐怕是夠嗆了。”
“也不一定，陣法這東西，不能靠蠻力，也分個生門死門什麼的。”
“呦，沒看出來，你小子對陣法還有研究呢！”
“哼，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啊！”
卻說胡一手自從佈置完陣法之後，就老神在在的站在戰場之上，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陣法之中的變化。
別人看不出門道，他自己佈置的陣法自己自然門清，柳殘陽從一進入陣法開始，他就在關注著柳殘陽。
這小子先是拿著神劍端詳了片刻，然後東看看西看看，有自言自語了一番，本以為他會有所動作，不曾想，這小子竟然比自己還淡定，自顧自的修煉了起來。
胡一手不禁鬱悶不已，心中暗自嘀咕：“你好歹弄出點動靜啊，這麼多人看著呢！”
正在胡一手鬱悶不已的時候，柳殘陽突然長身而起，先是四下望了望，繼而順著整個陣法轉了一圈，不時的拿著劍對著虛空之中劈砍一二，道道劍氣震得迷霧翻騰不已。
胡一手這才有了點笑意，心道你這小子倒是聰明，是個有眼力見的。
“老（lao）胡，什麼情況？”
“喏，看見那邊的木塔了嗎？”
“咦，那木塔怎麼自己動了起來？”
“嘿嘿，柳家小子在破陣呢！”
“哎，我說老（lao）胡，你什麼時候將木塔丟到那裡的？”
“要是讓你老高看見了，還有我什麼事啊！”胡一手沒好氣的開口。
“也是，你這老小子賊精賊精的。”
“嘿嘿，說的酸溜溜的，你是來打探訊息的吧！”胡一手看了眼那個站在百里笑川身邊的老者，陰陽怪氣的說道。
“老（lao）胡，你的白色棋子也動了？”高建業也不理會胡一手，自顧自的開口。
實際上，當初那老者傳音給他的時候，他也嚇了一跳，誰能想到去了大青山的他竟然會出現在此地。
要知道，大青山那一戰，教主徐甲曾親口說過，柳青山死了的事情，一個死了的人竟然會出現在此地，當真是出人意料。
高建業縱然是心中有百般疑問，也不好在這裡開口，當下只得壓下心中疑惑，答應了老友的請求。
原本淡定的胡一手聞言當即變了臉色，若是其他佈陣之物動了也就罷了，這小子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白子所在之位，莫不是這小子是個精通陣法的高手？
胡一手不禁皺起了眉頭，開始順著陣法外沿遊走了起來，不時的打量困在陣法之中的柳殘陽。
柳殘陽那裡懂得陣法，不過是早些年看過一些書籍，書籍上面有對陣法的簡單介紹，他頂多也就懂個皮毛，至於佈陣之類的事情他卻是一點也不懂。
之所以先後找到了木塔和白色棋子，不過是最先看到了兩者的不同罷啦！
四周到處都是碎石，木塔雖然掩埋在碎石之下，但是不可避免的會露出些許端倪，柳殘陽沒走幾步便發現了木塔所在。
然後又走了幾步先後發現了木塔、白色棋子、一截普通的枯木、一個由金屬雕刻而成的篩子、玲瓏銅鐘、玉如意、雕刻有‘鎮嶽’二字的山形石頭、還有一方看不出材質的小印，共計八個有異於碎石的東西。
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陣法，但是卻能看出來這是陣法的陣眼所在之地，因為對陣法並不瞭解，所以他才沒有貿然動手，而是試探性的動了動白色棋子，不曾想白色棋子一動，他周身白茫茫的迷霧便翻騰了起來。
“果然是陣眼所在，只是不知道哪個是生門哪個是死門？”
身在陣外的胡一手，當即手指連點，數道勁氣從他的手中發出，落在佈陣的物事之上，隨著胡一手的動作，原本清晰可見的八個佈陣之物突然間消失在柳殘陽的視線之內，再也尋覓不見。
“陣宗動了。”
“柳殘陽開始破陣了。”
“嘿，好戲來了。”
隨著胡一手的動作，原本沒什麼精氣神的眾人突然來了精神，一個個長身而起，向胡一手所在之地看了過去。
敖戰等人運轉目力，想要看透陣法的變化，無奈的是胡一手的動作實在太快，他們根本看不清楚。
柳家那邊一個個擔憂不已，生怕胡一手突然反悔，對柳殘陽下死手，畢竟再過一炷香的時間柳殘陽還出不來，就算是胡一手勝出了，沒有人能面對神劍而不動心的。
“怎麼回事？胡一手怎麼會突然
動手？看他的神情好像是發生了出乎他預料的事情。”
“莫不是殘陽在陣法之中挑釁他了？不應該啊！”
陣法之內，柳殘陽嘿嘿一笑，手中神劍翻轉，對著地面直插而去，然後雙手握住劍柄，雙腳猛然一跺，數不盡的碎石離開地面，懸浮於半空之中，與他的雙膝平行。
胡一手嘿嘿一笑：“你能想到，老夫自然也能想到。”
柳殘陽聞言對著胡一手看了過去，胡一手猛然一驚，陡然開口說道：“你小子能聽見老夫說話？”
“自然是能聽見。”柳殘陽笑著開口。
卻是沒有任何聲音，胡一手眼看著柳殘陽嘴角開合，知道他確實是能聽見自家說話，當即心神震動。
眾人看著胡一手先手轉來轉去，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不知道的還以為胡一手犯病了呢！
“奶奶的，真是邪門。”
“陣宗這是怎麼了？”
“什麼叫‘你小子能聽見老夫說話’，莫不是他在和柳殘陽聊天？”
“我怎麼就看不見柳殘陽人在哪裡呢？便是說話也該有聲音傳出啊！”
“陣法真是鬼神莫測，若是本座被困在此地，一劍破之便是，哪用得著這般囉裡囉嗦的！”
“高兄，陣宗這是怎麼了？很少見到他這幅模樣啊！”敖戰和凌蕭雲等人分別走到高建業身邊，開口問道。
“我也不清楚，剛才這老小子還氣定神閒的，突然間就變成了這般模樣。”高建業搖了搖頭，開口解釋道。
“莫不是柳殘陽開始破陣了？”
“不應該，若是破陣的話，應該是屬於正常範疇的，陣宗不該如此的。”
“恐怕陣法之中出現了我等不知道的變化，要不然陣宗斷斷不會如此的。”
“耐心等候便是，還有半柱香時間，想來一會便會有分曉。”幾個人目光炯炯的看著陣宗的身影，卻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以敖戰等人的眼光境界都看不出門道，其他人更是白扯。
“百里爺爺，這是什麼情況？”柳問天上前一步，滿臉擔憂的說道。
“沒什麼，你家小子差點將胡一手那老兒的佈陣之物毀了。”百里笑川雲淡風輕的開口。
“不可能吧！胡一手用來佈陣的東西我知道，堪比精金，殘陽雖然武力不俗，想要毀去那佈陣之物，恐怕也要費一番功夫的。”
“沒有什麼不可能，要不然你以為胡一手會如此著急！”
“怪不得胡一手突然間就急切了起來。”
“這小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無妨，胡一手不過是在考校這小子，不會傷及他的。”百里笑川一雙眼眸靜靜的看著胡一手所在之處，淡淡的說道。
別人或許看不出門道，他卻是看的一清二楚，不僅是遊轉不定的胡一手，還有陣法之內不斷揮劍的柳殘陽。
見百里笑川沒有多說的意思，眾人也就非常自覺的不再多說，靜靜的看著戰場之上的變化。
卻說柳殘陽和胡一手一個在陣法之外，一個在陣法之內，兩人非常默契的交起了手，胡一手藏匿佈陣之物，柳殘陽則是尋找佈陣之物，一場無形的交手在不知不覺中進行著，胡一手很久都沒有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了，所以一時間倒是勾起了他的興趣。
只見他手指連點，身形不斷轉動，道道勁氣順著他的手指進入佈陣之物內，陣法隨著他的動作而不斷的加固，柳殘陽在迷霧之中的視線也逐漸的受到了影響。
但柳殘陽畢竟不是尋常人物，手中神劍更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利器，每一次劈砍都有大量的劍氣傾瀉而下，大量的劍氣帶動陣法的震盪，使得胡一手不得不持續加強對陣法根基的穩固，也是這個原因，使得胡一手一直在陣法之外遊走。
原本胡一手以為自己佈置出來的陣法非常穩固，不曾想柳殘陽竟然一眼就看出了陣基所在之地，導致他一時間疲於應付。
陣法根基被柳殘陽發現之後，想要再度藏匿非常困難，再加上柳殘陽本就六識靈敏異於常人，此時既然發現了陣法根基所在之地，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哪怕此刻迷霧已經大大的影響著他的六識，他也能根據陣法的些許波動找出陣法根基所在之地。
簡而言之，陣法其實就是天地能量的一種，佈置陣基的地點肯定會比尋常的地方要穩定很多，也是藏匿最深的，柳殘陽在修煉了《北海融靈術》之後，六識再度有所提升，所以才會在修煉結束之後一眼就看出了陣基所在之地，並且能透過迷霧聽見聲音，看到東西。
雖然胡一手應對的很及時，但錯就錯在他一開始大意了，壓根就沒有打算為難柳殘陽，此時雖然被柳殘陽激起了興趣，也不過是抱著考校後輩的心思而已。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別說柳家眾人，便是敖戰等人也不禁緊張了起來，一方面既希望胡一手勝出，一方面又不希望胡一手勝出，個中緣由，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知曉吧！
卻說就在這時，胡一手突然收手，站在陣法之前，開口說道：“
小友既然已經看出陣基所在，便有了破開此陣的實力，既如此，便沒有鬥下去的必要了，小友可以出來了。”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柳殘陽的身形突兀的出現在胡一手的面前，就好像一開始他突然消失不見一樣。
只是他的臉色略顯蒼白，好像費了很大的力量一樣，看其模樣，估計在陣法之內並沒有靜下心來恢復傷勢，要不然也不會是這般模樣。
殊不知，眼前的慘淡光景，不過是柳殘陽故意造成的罷啦！
“前輩高風亮節，小子這廂有禮了。”語畢，柳殘陽恭敬的行了一禮，胡一手坦然接受。
“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陣基的嗎？”
“自無不可。”
語畢，柳殘陽傳音說道：“晚輩早年身受至陽之毒折磨，為了不讓爹孃擔心，只得苦苦隱藏自身的痛苦，不讓身體發出點滴聲音，久而久之，倒也使晚輩耳聰目明起來，對周身的些許動靜非常敏感。”
柳殘陽說的輕鬆，胡一手自然能感受到少年當年的那種小心翼翼的境況，一方面要承受來自於體內至陽之毒的折磨，一方面又要擔心父母突然出現，整個人幾乎是處於非常高度的精神狀態之下，久而久之，六識自然要比尋常人靈敏一些。
當年柳殘陽不曾習武，自然感覺不到自身的變化，現如今已經是武道宗師，對自身的情況一清二楚，自然能想通其中的關節，沒想到昔年小心翼翼的打磨，竟然讓他今日輕鬆勝出，不得不說，一因一果，只有前定啊！
只是這個過程卻著實是太過痛苦，胡一手想一想都覺得難受。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能一眼就看出陣基所在之地。”
“前輩，晚輩有一事不明，還請前輩解惑？”
“哦，小友請說？”
“前輩的陣法有一部分的力量來自於陣基，但是卻又有很多的能量來自於天地之間，這是什麼原因？”柳殘陽皺著眉頭傳音說道。
“嘿嘿，所謂陣法，不過是對天地力量的一種運用罷啦！而那陣基不過是起到接引天地力量的作用罷啦！”
“怪不得那佈陣之物如此堅硬，連我手中的神劍都不能傷其分毫。”柳殘陽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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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這小子，當真是不識好歹，老夫好心幫你一把，你卻要破壞我的陣基。”胡一手沒好氣的說道。
“嘿嘿，前輩見諒。”柳殘陽知道胡一手是和他開玩笑，當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也罷！等你小子那天能鑄煉神兵了，別忘了給老夫鑄煉幾個陣基。”
“前輩放心便是！”柳殘陽笑著答應。
“嗯，接下來還有一場大戰，你且好生休息。”語畢，胡一手不再多說，轉身走回日月神教的陣營。
“按照規定，這一場依然是柳殘陽勝出，欽天殿準備，兩個時辰之後準時開戰。”百里笑川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隨著胡一手和柳殘陽這一局的結束，敖戰等人早已經回到了自家的陣營之中，開始佈局謀劃起來。
柳殘陽轉身回到柳青山等人的身邊，簡單的解釋了幾句之後，便開始盤膝修煉起來，剛剛在陣法之內修煉了一個多時辰，體內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五六成，之所以臉色慘白的走出來，不過是掩人耳目罷啦！
只是這樣的小伎倆卻瞞不過欽天殿那邊的眾人，從胡一手和柳殘陽兩人傳音聊天的情況便能看出，胡一手十有八九是給柳殘陽放水了，要不然兩人也不可能如此相聊甚歡。
顯然，不管是胡一手表現出來的急切還是柳殘陽表現出來的蒼白臉色，都沒有讓欽天殿那邊放鬆，尤其是賀延江，此刻神情凝重的猶如陰雲一般。
“宮主，日月神教那邊可曾打探出虛實？”
敖戰搖了搖頭：“高建業是個老狐狸，嘴巴緊的很，又有凌蕭雲在那邊插科打諢，想要套點東西是真難！”
“宮主不必為難，不過是一場廝殺，我賀延江自踏足江湖以來，大小戰鬥經歷不下千場，我就不信今日會陰溝裡翻船。”賀延江眯著眼睛看向柳殘陽所在的方向，語氣冷冽的說道。
“賀老切不可大意，那小子門道太多。”
“別瞎說，賀老此次出戰必然馬到成功。”
“哼，你等不用多言，我自有把握。”
“哦，賀老可否說來聽聽？”
“三招定勝負。”賀延江眯著眼睛，沉聲開口。
“三招太長，不如一招來的合適，加上我欽天殿的諸般手段，即便是戰勝不了那小子，也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不錯，柳殘陽才修煉了多久，雖然手段不俗，但是至今為止還沒有拿得出手的絕學，僅憑《殘劍三式》，他絕對不是賀老的對手。”
“若是給他三招時間，恐怕夜長夢多啊！”
賀延江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之後，陰鬱的臉色終於有所好轉，他好像瞬間想通了所有關竅一般，一時間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當即開口說道：“宮主，那枚丹藥可以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