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昔日恩怨今日果 剛柔並濟成陰陽
瘋婆子與袁剛過了數十招之後，兩人早就從小樹林打到了江邊，此時袁剛一劍逼退瘋婆子，就要揉身而上，不曾想瘋婆子脖頸上的念珠突然從中間斷裂，袁剛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身體急速倒退。
他退的快，瘋婆子的念珠更快，一百零八顆念珠如同連珠箭一般，不分先後的射向袁剛的周身大穴，袁剛手中闊劍橫掃，闊劍與一枚念珠剛一接觸，緊接著數枚念珠就撞上了闊劍，一股股排山倒海般的勁力從闊劍傳到袁剛的身體內，袁剛的身體忍不住連連倒退，臉色在瞬間變得煞白。
瘋婆子手中拂塵練練舞動，每一次舞動都有數枚念珠射向袁剛，一百零八枚念珠恍若一個迴圈，週而復始，川流不息。
更為奇特的是，念珠上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
袁剛雖然走的是至剛至強的路子，但是他的內力畢竟比瘋婆子差了一個大境界，此時在瘋婆子不惜大肆消耗內力的瘋狂打法之下，他直接敗北，毫無還手之力，瘋婆子一舉將袁剛壓制。
只是不到盞茶功夫，袁剛就被瘋婆子強橫的內力重傷，嘴角不知何時已經溢位鮮血，握劍的虎口處已經迸裂，透過闊劍傳進身體內的強橫勁氣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在他的體內肆虐，使得他一時間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一枚念珠終於突破闊劍的防禦圈，撞在袁剛的胸口之上，他的身體再也不能自持，一個趔趄，仰面躺在地上。
“哼，柳青山的弟子不過如此。”瘋婆子冷冰冰的開口，好似在回覆剛才袁剛的憤怒。
躺在地上的袁剛，微微閉目，不見他有絲毫憤怒，瘋婆子的勁氣在他的體內肆虐，丹田經脈之內的內力感受到了威脅，自發的開始遊走，瘋婆子的一身內力相當古怪，有一種綿柔的特性，袁剛的內力根本就無法將之消滅。
此刻的袁剛默默運轉功法，體內的內力在受到生死威脅之後悄然改變。
瘋婆子卻並不著急擒下袁剛，她似乎對羞辱袁剛非常感興趣，好像這樣就能羞辱到柳青山一樣。
“哼，柳青山不是號稱天下第三大宗師嗎？”
“你不是柳青山的開山大弟子嗎？”
“還言語之中多有不敬，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在老身面前放肆。”
諸如此類的話語，斷斷續續的從瘋婆子的嘴裡說出來，從她的聲調裡可以聽出她此刻非常快慰。
袁剛躺在地上，一言不發，只是臉上時而潮紅，時而煞白，這一幕落在瘋婆子的眼裡，更是使得她開心快慰，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這數個呼吸之間，袁剛的體內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丹田內至剛至強的內力已經悄然轉化成一縷至陰至柔之力，正在吸收煉化瘋婆子打入他體內的內勁。
物極必反，陽極生陰！
有道是孤陰不生，孤陽不長，袁剛這些年來一直走的是至剛至強的路子，所以哪怕他是柳青山的開山大弟子，也沒能在三十歲之前進入絕頂高手之列，他今年已經三十有五，卻還是在一流高手巔峰徘徊，在普通人的眼中，他的成就已經很高了，但是作為柳青山的弟子，他還差的很多。
與功法無關，與悟性無關，只是一個契機，而瘋婆子打入他體內的那一股勁氣，卻恰好給了袁剛靈感，讓他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所修煉的內功乃是一部殘卷，裡面有很多標註都不全面，是以他直到此刻才找到方向，在他修煉這部秘籍的時候他的師父就言簡意賅的將這部功法的精髓告訴了他，但是那時候的他根本就體悟不到，哪怕是在此之前他數次經歷生死，也都沒有體味到。
直到今天，瘋婆子同時施展兩種力量，他切身的感受到這兩股力量的不同和想通之處，心中才有所明悟。
才知道自身的瓶頸在何處！
就在袁剛明悟的瞬間，瘋婆子也來到了他的面前：“小子，乖乖的和老身前往神魔洞，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語畢，瘋婆子手中的拂塵直接對準袁剛胸口的大穴，說時遲，那時快，袁剛微眯的雙眼陡然睜開，右手輕輕探出，正好撞在拂塵之上，藉助拂塵之上的一股柔勁，身體緊貼著地面向後倒退。
瘋婆子眼睛一眯：“垂死掙扎而已！”
一百零八枚念珠再度射出，對準袁剛的周身大穴。
袁剛雖然受傷頗重，但是此刻於生死之中有所頓悟，渾身潛力都被激發，一時間竟然渾然不顧身體的痛疼，迫不及待想要試驗這股新生力量，只見他單手拍地，平躺的身體人立而起，右手一擺，袖子隨著手掌的擺動而舞動，那射來的念珠不由自主的朝袁剛的袖子飛去。
袁剛初時收取念珠之時還略顯生澀，僅僅兩三個呼吸功夫，他就已經適應了並且熟練運用了這股力量。
不得不說，袁剛的悟性驚人，他這三十
多年一直在柳青山的身邊學習，積累早就深厚無比，此刻突然頓悟之下，不過是厚積薄發、水到渠成的事情。
那邊一直背對著瘋婆子等人的寒江翁戴笠，嘴角突然勾勒起一抹微笑，心下暗道：“柳青山這個老家夥，眼光真真是毒辣無比啊！”
“哼，不過是剛剛觸控到絕頂的瓶頸，也敢在老身面前放肆。”瘋婆子雖驚不亂，手中拂塵招招不離袁剛要害，袁剛不過是剛剛適應新生力量而已，而且身上還受有重傷，在瘋婆子的猛烈攻擊之下，不得不放棄對念珠的收取，閃身後退。
在後退的過程中，袁剛順勢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摘星闊劍，再度拿起闊劍的袁剛，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瘋婆子不屑的一聲冷哼，一百零八枚念珠再度射出，從不同的角度射向袁剛，她想要再次以剛才的手段將袁剛擊敗，但是此刻的袁剛已經不是剛才的袁剛了，只見袁剛輕輕一挑闊劍，闊劍的劍尖對準一枚念珠。
想象中的巨響並沒有出現，那念珠好像被闊劍吸住了一般，隨著闊劍的軌跡執行，只見袁剛手腕輕輕一帶，劍尖上的念珠突然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倒飛而回的念珠完全沒有軌跡，在另外一百零七顆念珠形成的一個圈子裡橫衝直撞，無巧不巧的將瘋婆子念珠所佈下的殺招破解。
這一刻，袁剛充分展示了他豐富的打鬥經驗、眼界以及見識！
簡單的一招，卻歪打正著的破了瘋婆子自以為厲害的一招，這使得瘋婆子瞳孔一縮，不得不正視眼前這個和她相差甚遠的漢子。
她雖然一再以言語貶低柳青山，但實際上她非常忌憚柳青山，當年她走火入魔之後，一身實力幾乎可以媲美宗師級高手，就是尋常宗師級別的人物也不願和她交手，但是柳青山卻一招將她擊潰，若不是當年有神魔洞的高手搭救，她恐怕早就被柳青山斬殺了。
是以她才會在柳青山被東嶽古國抓住之後，迫不及待的尋找柳家倖存之人，透過神魔洞的力量，她也是最近才找到柳家倖存之人的，而袁剛正是她找到的第一個人。
當年被柳青山一招擊敗，導致她心中留下陰影，如今柳青山已經是天下第三大宗師人物，她根本沒有信心站在柳青山面前，而將袁剛擒下，不僅可以擾亂柳青山的心神，而且還能在神魔洞提升地位，何樂而不為呢！
然而此刻，袁剛的突然頓悟，使得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她畢竟是曾經短暫進入過宗師境界，又在神魔洞這樣的超級勢力裡面待過，一身眼界、見識也是非同小可，此刻她雖驚不亂，一百零八枚念珠被她收了起來，重新連線在一起，內力灌注與拂塵之上，萬道銀線揮灑而下，時而柔弱棉線，時而硬若鐵絲，和闊劍交相接觸。
兩人的身形不知不覺中移動到了江面之上，寒江翁戴笠依舊紋絲不動的端坐在江邊垂釣，對兩人的打鬥充耳不聞，袁剛有意遠離寒江翁，生怕打擾到了他的垂釣，瘋婆子雖然不知道此人的來歷，但是本能告訴她，眼前這個垂釣的老者不一般，是以她很配合的隨著袁剛的移動而移動，遠離老者，生怕此人會突然插手。
江面之上，兩人踏波而行，拂塵激起萬點水滴，每一滴都散發著強勁的勁氣，對著袁剛爆射而去，袁剛也是不甘示弱，一把闊劍舞的密不透風，往往還能出人意料的從水滴的縫隙之中射出一兩道劍氣。
雖然才剛剛觸控到絕頂的瓶頸，但是內力卻已經起了變化，絕頂高手才能施展的運氣成罡，他竟也能有模有樣的施展出來，雖然還略顯粗糙，但聊勝於無。
瘋婆子也看出了不妙，長此以往，最終落敗的必然是她，此戰必須要速戰速決，萬點水滴在前，拂塵猶如一隻利劍穿過萬點水滴後發先至，凌厲的罡氣從拂塵之中散發出來，逼得袁剛不得不出手。
闊劍一抖，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就這麼站在水波之上，闊劍劍尖正好對上了拂塵的頂部，強勁的氣勁激起萬道水花，袁剛的身體被瘋婆子逼得練練後退，雙腳在江面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水波。
就在這時，瘋婆子脖頸上的念珠再一次掉落，一枚念珠如同利劍一般射向袁剛，眼看就要碰到袁剛的身體，袁剛正要抬手抵擋。
砰！
一聲巨響，念珠直接在袁剛的身邊爆炸開來，萬道猶如牛毛粗細的銀線從念珠之內爆射而出，從四面八方轉進袁剛的身體。
說時遲，那時快，袁剛正要抵擋的手突然做佛印狀，一道淡淡的黃光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那萬道牛毛一碰到黃光就再也無法寸進，紛紛落在水中，消失不見。
瘋婆子一聲冷笑。
一枚又一枚念珠連珠炮般的射向袁剛。
只要念珠一進入袁剛周身半米之內，就會毫不猶豫的爆炸，數不盡的牛毛撞擊在黃光之上，淡淡的黃光眼看就要被牛毛的衝破
袁剛低罵一聲：“瘋子。”
黃光乃是這
些年他修煉功法所積累的至陽罡氣，本身就不多，剛剛那一下幾乎將他這些年所積累的罡氣消耗殆盡，眼瞅瘋婆子還有那麼多的念珠射來，袁剛不得不撤下黃光，身體急速向後爆射而退。
瘋婆子此刻擺明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只要能拿下袁剛，就是她身上的所有念珠都炸掉也在所不惜。
袁剛終於明白為什麼就連宗師級的人物都不願意和瘋婆子打鬥的原因，這他娘的簡直就是一個不要命的瘋子。
只是片刻功夫，他的身上就多了數不盡的傷痕，嘴裡更是大口咳血，剛才他就已經被瘋婆子重傷，此刻大戰之下，又牽動傷勢，渾身氣血湧動，難受至極，甚至無法在水面上站住，此刻他緊咬牙關，將剛剛湧上喉嚨的一口鮮血嚥進肚子。
丹田之內的力量在一瞬間被他全部調動起來，闊劍之上劍芒吞吐，袁剛將闊劍高高舉起，身上的氣勢節節拔高。
瘋婆子心有所感，全身勁氣湧動，佝僂的身軀在這一刻竟然奇蹟般的挺直了起來，拂塵隨風搖擺，看不出一點變化，但是此刻就連寒江翁戴笠都是忍不住扭頭看向兩人的戰鬥，可見兩人的這一次過招非同小可。
那邊小樹林裡，幾個小毛賊早就嚇得兩股顫顫，哪裡還有心思佔歐陽菲雪的便宜，被五花大綁的歐陽菲雪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袁剛和瘋婆子的戰鬥，心裡擔心不已。
闊劍由上而下，在半空中劃下了一道閃電。
瘋婆子手中拂塵輕輕向前一送。
闊劍和拂塵一觸即分，袁剛直挺挺的倒在江水之中，濺起一大片水花，瘋婆子屹立在江面之上，半天沒有反應。
寒江翁戴笠釣竿一甩，將落入江水之中的袁剛甩到暗上。
瘋婆子瞳孔一縮，開口說道：“老身乃是神魔洞之人，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戴笠笑著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退去吧！”
瘋婆子臉色難看，拿著拂塵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剛剛和袁剛的那一次交鋒，表面上看她佔了上風，實際上卻是敗了，袁剛不過是力竭昏迷罷啦！而她則是在那一招之中受了重傷，就連拂塵都被闊劍的鋒芒一分為二，若不是她強撐著沒有露出端倪，恐怕那釣魚的老者早就出手了。
老者剛一開口，瘋婆子就知道，眼前之人已經知道了她的狀況，是以她雖然不甘，但還是忍住沒有動手，身形一閃，消失在小樹林之中。
“青山不改，淥水長流，今日之事，我神魔洞記下啦！”
瘋婆子的聲音遠遠傳來，人卻是早就不見了，只餘下幾個小毛賊嚇得屁滾尿流的，一路跌跌撞撞的逃也似的離開了小樹林。
戴笠走到歐陽菲雪面前，將綁在她身上的繩子解開，並順便解開了她的穴道。
“洞主，他沒事吧？”歐陽菲雪急切的問道。
“放心吧！他死不了。”
“洞主，您看我是不是將他帶回？”歐陽菲雪試探著問道。
“我在第一洞天等他。”語畢，戴笠身形一閃，化作一抹孤鴻，消失在滾滾金沙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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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菲雪忍不住誹謗：“剛進入奇人洞天，就被帶到第一洞天，簡直是走了狗死運了。”
她嘴上雖然嘟囔，但是手上的動作可是一點都不慢，她嬌小的身軀背起袁剛，然後單手拿著他重大百斤的闊劍，健步如飛的向樹林深處奔走。
此刻的袁剛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完全沒有絲毫知覺，他和瘋婆子的最後一擊，是他最為巔峰的一擊，那一擊糅合了他剛剛領悟的那一縷至陰至柔之力，可以說那一擊已經達到了普通絕頂高手的巔峰。
僅僅只是一擊，就將他丹田內的所有內力全部抽乾，此時的袁剛身體狀態可謂是差到了極點，五臟六腑都被念珠的爆炸之力震得移位，虎口迸裂，耳朵和鼻子之中都有鮮血浸出，這一次重傷比之柳家那一戰還要重，沒有個三五個月根本就恢復不過來。
不過好在，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他也順勢觸及到了絕頂的瓶頸，對自己的武道之路又多了一分感悟，相信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必然會再上一個臺階的。
瘋婆子離開小樹林之後，找了一處相對隱蔽的地方停下，一口汙血直接噴了出來，乾枯的右手之上有一道明顯的血痕，那根她常年不離左右的拂塵從中間一分為二，切面平滑如鏡，脖頸上的一百零八枚念珠如今只剩下八十餘枚，這一趟金沙江之行可謂是損失慘重。
她當即盤膝坐下，開始調息，心中恨意如潮水般湧來，她實在是不甘心，多年之前敗在柳青山的手中，多年之後竟然敗在了他的徒弟手中，而且他們之間還差了一個大境界，這讓她在不甘心的同時，也感到深深的忌憚。
她知道，假以時日，此刻的袁剛絕對會超過柳青山的成就，神魔洞這一次當真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啊！
她不禁開始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