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玄幻 > 滄桑志最新章節列表 > 第九章 災難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九章 災難

事情如此突兀,重華他們一下子陷入絕境,來人在拔走他的機車晶片時一定插入了新晶片,所以受他控制,同時機車內的威能甲衣、一切行李、水和食物也全部被帶走,被帶走的還有當局對父親的信賴!他完全懵了,很長時間,直到他看到母親顫抖的嘴唇和驚懼的神色,心中一凜,馬上換上笑臉,吸一口氣,又吐出,故著輕鬆的說:“沒事,爸媽,正好讓你們看看兒子這麼多年學到的本領,這裡離西城不遠,我們去那裡,再想辦法。”雙親聽了,凝重的臉色有所舒緩。

此時天色已晚,經此風波,雙親都是無精打采,他邊好言安慰,邊找一處避風乾淨的地方,扯了很多乾草厚厚的鋪了,讓他們先休息下來。時已入秋,天氣已涼,早晚尤甚,他們身無一物,重華脫下上衣,蓋在母親身上說:“我年輕,身體好,訓練的時候,大冬天也不穿衣服呢。”母親把衣服給父親蓋上,父親又默默的讓給她,一家人有生之日頭一遭如此度夜。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重華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天空,心中翻來滾去,當時怎麼沒有和來人理論?甚至求情,只要能讓雙親到達西新基地,自己受什麼處罰都行;怎麼沒和他爭鬥?雖然對方穿了威能甲衣,自己肯定不是對手,但是放棄就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當時怎麼沒有把行李衣服留下?…四周萬籟俱寂,漸漸寒氣逼人,偶爾聽到二位尊親的翻身的聲音,父親輕且少,母親則頻繁且重,他毫無辦法,他想起第一個補給站裡的毛毯,要是現在蓋在二位尊親的身上,是多麼溫馨的事啊!驀地,他的眼前一亮,心中狂喜,紛亂的心情安靜下來,漸漸睡去。

重華醒來時,母親還在熟睡,父親已不在身邊。他輕輕起身,四下一望,父親正在稍遠處站立,凝望遠方,身影單薄,一動不動,他走過去,輕輕的叫了聲:“爸,這麼早!”父親沒有轉頭,只“嗯”了一聲,他等待片刻,才靠上前,看到父親的臉色時,心中一疼:“爸,你沒睡好?”一夜下來,一向沉穩爽朗的父親變了一個人,臉色無光,眼袋松馳,眼角甚至有一塊眼垢,一直緊抿著的嘴角向二邊拉開,頭髮一夜間白了許多,亂如茅草。父親垂下頭,雙臂抱胸:“重華,是我連累了你,連累了全家!”一句話堅持說下來,已是語氣哽咽,重華趨步上前扶住他:“爸,您別這麼說…”父親緩緩搖頭,喃喃道:“是我連累了你、連累了你媽、連累了你奶奶、還有你姑媽,都是我連累的啊!”重華雖然明白父親此刻極度懊悔、極度悲憤,卻不知道父親一夜未眠,又怕驚動自己和母親,所以甚少翻身,經此一變故,金家已一無所有,前途艱難,一個好端端的家庭卻因為自己工作的太過執著而毀滅,自己怎麼面對妻子,面對兒子,面對老母!他痛心疾首、如墜冰窟。重華不停的輕拍父親的背部,更體會到自己的責任,面對自己最敬愛的尊親:“爸,我沒有這麼想,媽媽也不會這麼想,奶奶從來都理解你支援你,你是對社會有貢獻的公民,最偉大的父親,最優秀的兒子,最好的丈夫!”媽媽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們身後,輕輕的說:“是的”。二個男人轉過身來,一家人擁抱在一起,感動而泣。

重華告訴二位尊親一個好消息:那個座標筆記本還在,自己的隨身寶可以定位找到補給點,父親母親一下子振奮起來,他拉著他們的手:“我已經長大,一定能帶你們到達西新城,找到奶奶姑媽她們,你們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很優秀嗎?”心底下,他還是發愁,前後二個補給點的位置都不近,二位尊親年紀又大了,就是眼前的飲水吃飯怎麼解決都一籌莫展。他們向前面方向的補給站摸索前進,平時車來車往慣了,又都是平坦大道,現在滿眼山地雜草,現成的路都難找,好在他對野外生存曾經訓練,半天下來還不覺得累,可就苦了雙親,一小段路下來,已是難以支撐,雙腿如灌了鉛一樣,每邁一步都十分艱難,只能走走息息。重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早早找地方安排二位尊親休息,自己去附近找水源食物,他來到一個高處,一眼望去,此處離西城其實很遠,大概人都跑光了,見不著一絲人煙,他收回目光,發現右側一條小河,小河河水有些髒,他沒有辦法,想起腰間所揣的軟體黑葫蘆,先用它盛了水,回去再想辦法過濾。雖然已是秋天,路上也沒有什麼果樹植物塊莖什麼的,他只拎了一袋子水回來,正想用自己的衣服過濾一下,母親早渴得不行,讓他托住一端,抓住葫蘆口,試著喝了一小口,覺得甘甜無比,又喝了幾口,看著兒子瞪大的雙眼,暢快的說:“真甜,真好喝,你們也來二口。”父親接過來喝了以後,直咂嘴:“我搞水一輩子,從沒喝過這麼好的水,要不我們就在這兒住下來吧?”在他看來,只有水的問題解決了,其它事情都好辦。重華自己也嘗了嘗,果然入口清洌,甘甜無比,而且人的精力一下子就上來了,就是肚子越感覺飢餓。聽到二位尊親肚子咕咕的叫聲,他不好意思的說:“我再去找點吃的,然後慢慢往西新城方向趕。”母親笑了笑:“你爸和你說著玩兒呢。”

他拎著軟體黑葫蘆,又去小河邊灌了水品嚐,都是清甜至極,心中驚喜,原來這真是個寶貝呢。喝水不要操心了,就是找不到吃的,他在附近繞了很大的圈子,四周除了荒草就是石頭,甚至連棵像樣的樹也沒有。他越找越失望,越找越狂躁,又是狂奔,又是踢石頭,最後忍不住蹲下來痛哭一番,他恨自己無能,不能照顧自己的尊親,連起碼的吃飯也不能保證。天色快暗了,他只好回去,對二位尊親說:“看到一個地方,似有人居,天氣晚了,明天我一早過去。”好在有水,二位尊親精神還好,心境也不差。夜裡三人餓得睡不著,剛剛困得不行睡去,又被餓醒,重華心裡如同錐扎一樣,他想讓二位尊親在此等上一二天,自己獨自去找補給點,思來想去放心不下,才二天下來,就象二十天,漫長難度,這附近怎麼也沒有住人呢?他陡然想起前天那一大幫人來,心裡有了主意,一咬牙,反正他們也不是好人,為了二位尊親,自己也做一回強盜吧。

他醒來時,二位尊親早起來,母親在旁邊看著他,父親不在。他蹭的一下坐起來問:“媽,爸呢?”“去附近轉轉。”正說著,父親已經回來,手裡拿著一小把根莖:“先充充飢吧,我年輕時在野外吃過它們。”他們喝些水,分著吃了,竟也非常清甜。他決心已下:“爸媽,今天我們不要走了,我先找些吃的,養好力氣再走。”他走回一段路,爬上早已算計好的小山包,四下了望,竟無一個人影,一所房居,一縷炊煙,一直等到太約莫九十點鐘,那幫人如要出來活動,早該出來了,怎麼一個人影也不見了呢?他出了一身汗,他的如意算盤落了空,本想找到那幫人,狠一狠心腸,設法搶些衣服食物回來,就算尊親責罵他也顧不得了。他不死心,又等到了很大功夫,還是看不到人影,那幫人去哪裡了呢?他忽然明白,他們和自己一樣也在到處找吃的,既然此地沒有,只好去其它地方了。他的心涼透了,麻木的邁著雙腿,這樣回去無顏見尊親之面,不回去又放心不下,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的胸膛上,每一步都在消耗他對未來的信心。二位尊親靠著石頭,閉著眼睛,相依而坐,看到他空手回來,臉上極力擠出笑容,父親微微抬一下手,又閉起眼睛,重華不敢看他們的眼睛,也不敢坐下,他拎起軟體黑葫蘆,向小河邊走去,“怎麼辦?怎麼辦?”他不停的自問,心情沮喪之極,總不能再拎一袋水回去給二位尊親喝吧,此時的他真是舉步維艱,四顧茫然,如果不是他曾經特訓,巨大的絕望已經把他壓垮。

他來到河邊,一種突然的景象讓他如石雕一樣愣了許久,隨即喜極而泣,雙手捶頭,自責道:“金重華啊,天無絕人之路,是你自己笨啦!你就是每天在這荒野中奔走一百遍也沒有用,怎麼沒有想到河裡有魚呢!”小河裡有好多魚,在他上次裝水的地方嬉戲,見有人來,迅即散開,卻不遊遠。他一時太高興太激動了,只是不知道怎麼才能捕到魚,他彎下身來先以軟體黑葫蘆盛水,那些魚很快遊了過來,再不怕生,他將葫蘆往左邊一蕩,它們就往左邊遊,再往右邊一蕩,它們又跟著游過來,換個地方,只要一放下葫蘆,魚兒馬上聚攏來。他明白了,揚起葫蘆,自語道:“寶貝啊,不光喝水靠你,吃飯也要靠你了。”他心中有底,站了起來,找了個容易地形,做了個岔口,為有希望,所以精神大漲,很快做了個葫蘆狀水口,他將軟體黑葫蘆放在自己的水口裡,不一會兒,魚兒便爭著擠過狹窄的通道遊了進來,他很容易便抓到十來條小魚,找幾根長草一擰,穿過魚兒的腮,飛奔回去。周圍到處是乾草,壘幾塊石頭,他的隨身寶有取火功能,三個人很快做好了烤魚,母親抓過一條,顧不得燙,撕開要吃,父親攔住:“等等,慢慢吃,被漁刺卡住,就麻煩了。”“對,媽,慢慢吃,那裡還有很多呢。”看著二位尊親吃得專注香甜,他的眼睛溼潤了,自己終於做成了一件事。

魚兒進來容易,出去難,他又動手簡單擴深,魚兒越來越多,二位尊親也興致勃勃過來看了。後來竟有二只團魚也爬了進來,他頗是為難,回去和父親一說,父親大聲說:“這可是補充體力的好東西。”親自出馬擒回,烤團魚味腥難以上口,但是三人都知道它對身體最為有益,尤其現在的處境,特別難得,又有軟體黑葫蘆的水將就,倒也吃得津津有味。一連幾日,三人覺得體力已然恢復,準備上路,父親撲滅了火種,忽然咦了一聲,母親應聲望去,脫口道:“他們又回來了。”但見更多的人飛速朝他們奔來,黑壓壓的一片。重華把二位尊親往後面一掩,正要問話,發現這幫人從身邊掠過,狼奔豕突一般,竟不是衝著他們來,他心中大疑,大聲喊道:“喂,你們為什麼跑?”幾個人掉頭看看他們,見到地上的火堆和烤魚殘渣,稍有遲疑,又被後面的人裹挾而前,他又問了幾聲,一個人回過頭來,腳步不停道:“天快要塌了,還不快逃!”他猛的抬頭,大驚失色,在奔跑的人流後方上空,齊刷刷的烏雲就象一座巨大的山脈從天上倒懸而下,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齊整的雲,這麼厚的雲,這麼黑的雲,彷彿大海的滔天巨浪一樣能把面前所有的一切吞噬掉,黑雲重壓之下,他只覺得身後光芒萬丈,更恐怖的是在雲堆的排頭,顯露出一個巨大的灰白色的人影來,非常明顯逼真,雙手高舉,面孔下俯,在身後黑雲的支援下,更顯得面目猙獰。“來了,終於來了。”這幾天他一直在想溫飽生存,竟忘記了紅雲的變化,“會是什麼樣的災難呢?”他迅速和二位尊親對視了一下,手拉著手,趕緊隨著人流奔跑。

眾人一起奔跑,也不看方向,只要遠遠地躲開黑雲。大家一心逃命,顧不得腳下磕磕碰碰,黑暗中除了人影、腳步聲、喘息聲、呼喊聲,竟沒有其它,熱騰騰的,使人驚心。跑了一會兒,他們便被洶湧的人流擠散,重華想停下來,但在人流的推搡下,身不由己的往前移,他想二位尊親肯定掉在了後面,他大聲呼喊父親的名字,但嘈雜聲太大了,根本聽不到迴音,他又大呼母親的名字,自己都聽出喊聲中帶著哭腔,母親在前面答應,聲音也很焦急,他邊喊邊往母親的聲音方向靠攏,他的體能讓他能在人群中很快擠過去,二個人互相叫喊答應,他終於趕上。“你怎麼掉後面了?”母親氣急,大聲訓斥他起來,“我怕你們走不快,所以放慢。”“我們還怕你太快了,所以加快,咦,你爸呢?”母親更加著急,又大聲叫起父親的名字,重華和她一起呼喊:“金三立,金-三-立…”但是人流太多太雜了,完全聽不到聲音。他這時年輕力壯的優勢體現出來,把母親輕輕的攏在胸前,運力雙腿後背,抵住後面一波又一波的推搡。天色一直黑暗,人流在不知疲倦的奔跑,南方忽然出現大片大片霧一般的雲,蒸發著光亮,大家這才看清,雲流下面,齊腰深的草叢中,一排黑呼呼的很沉重的東西,隨著雲塊壓了過來,人流更加慌亂,更加不顧一切地奔跑,在崎嶇荒涼的大地上,這種逃命的壯烈景象令人高度緊張,任何一道溝坎、田埂都能輕而易舉的一躍而過。二人的叫聲,終於得到了父親的回應,母親掙脫兒子的保護,向丈夫奔過去,重華趕緊跟上保護,“你怎麼一個人走啊!”母親抓住父親的胳膊責怪道,眼淚忍不住掉下來,父親潤紅的臉上露出平靜的笑容:“我跑不快,在後面總能碰上你們。”一家人慢慢移到隊伍的邊緣,這才感到安全輕鬆。父親找了個大石頭,扶著母親先坐下,又招呼重華也休息一會兒,這才道:“我剛跑不久,便被一個胖子死命拉住,他實在跑不動了,滿臉赤紅,張著口噴著熱氣,胖得腰都彎不下來,我掙脫不掉,索性不跑了。”母親氣憤道:“我也是,幾次被人從後面拽住,拼命才摔脫的。”想到有人因被拉倒再被踐踏的慘狀,不寒而慄。父親擁住了她,轉頭與重華道:“那一刻我發現我們錯了。”重華見父親眼神意味深長,想了想,恍然大悟道:“爸,我明白了,我們不應該跟著人群跑,還是沿著補給線的方向走。”父親點點頭:“對,沒有方向做事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又看著沿途大量因跑不動而隨處落下的人群,深深的嘆一口氣,不知喃喃地說了句什麼,重華問:“爸,你是說他們嗎?”父親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反問他:“你覺得人應該怎樣正確生活?”重華指了指那些被淘汰的人回答:“鍛鍊?”“嗯,這一刻我想到很多,也想到很遠,以前就有思考,現在更加明確。”“爸,您說的是?”“也許我們從自以為文明發達的時候就已經在走向毀滅,你看啊,人在關健的時候需要什麼,健壯的身體,乾淨的食物和水,現在馬路汽車在哪兒?高樓大廈在哪兒?各種各樣的電器在哪兒?在所有的動物中上帝選擇了人類來管理萬物,惟獨賜給我們大腦智慧和雙手靈巧,可是我們肥胖了自己卻在災難來臨的時候跑不動了,我們挖空心思製造了多少產品在危難時卻一個也用不上,如果真有大災難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還沒有看到大災難就過不下去了,因為我們早就不適應真正的自然!”重華點頭:“爸,我同意你的想法,我們人類是做得過分了。”經過這一番對話,他們逃生的激情理智了許多,母親卻鼓勵重華:“兒子,你明白了以後就按你的想法去生活,但是眼前也不能鬆勁。”說著瞪了父親一眼,朝重華呶呶嘴,父親明白了她的意思,大聲道:“對,重華,看看怎麼走?”重華抬頭看看天,用隨身寶對了一下目標方向,判斷出得折向北走,昏暗中恰好有一條白色的小道筆直的伸向前方,二邊都是高草,感覺地勢越來越高。這時候沒有了其它雜聲,只有他們三個人的動靜,他們離開了人群也忘記了人群,陰沉沉的天空也讓他們不敢停息,好在他們連吃了幾天團魚,體力基佳,一直跑到一座山面前才停下,此時已是又餓又累,再也邁不動雙腿。三個人息了下來,不禁愕然,這時天已盡黑,到處影影綽綽,他們都不相信自己會跑這麼久的路。他掏出軟體黑葫蘆,讓二位尊親吸了二口,三個人什麼也不想,先休息一夜再說。第二天,黑雲已散,但天空仍是陰沉沉的,一絲風也沒有,讓人說不出的難受,他這才發現自己腳下乃是一處高地,四下眺望,三面都是高大山脈,只有東面是廣闊的平原,遠處的恢弘西城模模糊糊,像一團霧,再審視近處,身邊是一座中等圓形山,往北不遠,又有一座稍微挺拔的山峰和一塊低矮的平頭山相連。他一時拿不準自己一家究竟是回西城,還是沿著補給線走,就先去找水,找到水也就有吃的了,所以他現在倒不著急確定去向。他順著圓形山和挺拔山峰的的脈絡,一直過去,到得平頭山腳下時,看到下面是一條很大的峽谷,也是一條河流,河水很急。他設法下到河邊,依法捕魚,拎了水,趕緊回來,半天都已過了,父親將魚整治好,三人邊吃邊說,重華和父親說了剛才的路徑,父親點點頭,說這天氣陰了多日,又如此悶,怕要下大雨,得找個地方先躲藏一下,又嘆了口氣道:“咱們有寶貝在,有好水喝,又有魚吃,若不是念著你奶奶、姑媽,何必再走!”母親焦躁起來:“你這是怎麼了,你老了不想動了,兒子怎麼辦!”父親看著她說:“我這不是說我們比其它逃難的人好多了嘛!”。重華趕緊說山前面剛才看了,沒有合適的地方,不若往後山找找。

在後山,他們意外發現到處一片狼藉,似乎剛有不少人在此活動過,不禁面面相覷,怎麼這個地方又冷不丁的藏了很多人,心裡不得不承認最近的怪事特別的多。他們順著人跡,半走半爬,到了盡頭一看,竟是一個很大的山洞,山洞裡擠了很多人!不知道是誰點了幾堆火,在火光的照映下,那些人或倒或歪,對於他們的到來一無所知。他們猶猶豫豫的往裡走,山洞比想像中的要大得多深得多,越往裡走,人便少了些,他們找了個空檔貼著牆壁坐下。山洞的位置本來處在小半山腰,地面很是乾燥,就是有點涼。重華看到母親皺著鼻子憋氣難受的樣子,知道她對裡面各種混雜的氣味和煙氣很不適應,趕緊把軟體黑葫蘆遞上,母親捂在鼻頭吸了二口,好了許多,父親輕聲囑咐:“把它收好,別讓人盯上了。”他點頭做了。洞裡的人雖很多,但並不吵鬧,便有爭吵聲、咳嗽聲和孩子的啼哭聲,都很短暫,太半人困極而睡,又不時警醒抬頭打探,目光充滿了戒備和恐懼,重華注意到他們的目光不是凝望洞口,而是都投向洞中的同一個方位,那裡正是山洞的中間,模模糊糊有幾級臺階,卻又有一個內洞,裡面有什麼看不清楚。二位尊親這時也困頓不堪,稍稍整理便依牆而睡,他掃了一下二邊,看來今晚只能這樣了,不知道二位尊親能否受得了這冰涼的地面和牆壁,他本想溜到洞外去看看雨有沒有下,下得怎樣,再看看內洞裡究竟還有什麼,但對二位尊親的擔心壓過了好奇,想來想去,自己也困了,迷迷糊糊睡去。洞裡安靜昏暗,他非常警醒,因為他總感覺到洞裡似乎有極大的危險,第一次感到有動靜醒來,他看到臺階處下來二個黑影,悄悄的給火堆添上柴,又悄悄的上去;第二次仍然二個黑影,從臺階處往洞口慢慢走去,好象邊走邊檢查洞裡人的情況,等他二個折回來的時候他假裝睡著,眯眼偷看,二個黑衣人似乎無特別舉動,就這樣從他身邊慢慢走過去,到最裡面又折回來,然後依舊上了臺階。他們是洞裡的主人嗎?在檢查什麼呢?他心中大有疑問,卻瞧不現任何端倪。他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不知什麼時候,他再次感覺到異常醒來,二個黑影又在檢查了,不過這次檢查很快,等二個人走近,就在他身邊停下,他正想著提神注意,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麼時,卻什麼也不知道了。

重華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了個嚴嚴實實,不光自己,旁邊還有三個人,一樣被繫結扔在地上。他掙扎了二下,看到旁邊被綁者身上的繩具時略感寬心,以他的“微動爬行”術要掙脫開當不是難事。內洞進深較長,二頭中間各點著一小堆火,洞的外面和大山洞連著,裡面的一頭有一張其大無比的石臺,一個又高又壯的人據臺而坐,另有幾個黑衣人在二邊垂首待立,和大山洞裡相比,這裡面有股難聞的沆瀣氣。重華不清楚這些可能是洞主的人綁他的目的,他猜想第一次二個黑影巡查時可能在找目標,第二次乘眾人都熟睡時,不知道用什麼手法讓目標失去知覺,再拖進洞來捆起,他想到二位尊親醒來時看不到自己會很著急,便大聲叫起來:“喂!你們要幹什麼?快放開我。”那長大人聽到他的喊聲依舊梗首倨臺,單手一揮,便有二個黑影過來察看,他發現他們固然黑衣裝束,雙手,臉孔,頸項和毛髮也全是黑色,且不大象正常人形,正驚訝間,二人拖起其中一位尚未醒來的被綁者,架好立定,只一瞬間,那個人猛然驚醒,狂呼一聲,被扔倒在地,扭來滾去,狂嚎不已,重華及其它二位被綁者駭極而視,見他滿頭滿臉和地上都是血,再仔細看,原來傷者的二只耳朵被齊齊切去。他毛骨悚然,悲憤的扭頭看二個黑衣人,二人早飛奔到長大人身邊,雙手前遞,長大人頭一探,將二只耳朵吞入口中,叭唧叭唧的嘴嚼起來。二個黑衣人又走過來,如剛才那樣拎起另外一個,也不知他們用的什麼技法工具,極快的削去被綁者的雙耳,又轉身呈上。一時山洞裡慘呼聲大作,長大人晃了一下身體,大笑起來,聲音刺耳且富有磁性,和二位受害者的慘呼混雜在一起,加上火苗照映下的影像憧憧,一時洞中怪異非常。二個被害者昏死過去,另一位活者不比他們好,早已褲襠滿滿,呆若木雞,重華魂飛魄散,一時竟想不起來去掙脫手腳上的繩索,眼看著二個黑衣人向他走來,全然不知所措。正在千鈞一髮之際,長大人哼了一聲,忽地站起,似乎在聆聽什麼,洞中人人感覺有異,就是傷者的哭聲也嘎然而止。重華耳畔好象聽到“呼”的一聲悶響,腳下一下子沒有了支撐,橫著栽倒,連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目光所見,火苗四散,頭頂上碎石雨點般落下,人人不能自主,洞裡洞外怪叫聲大作,渾如世界末日來臨。長大人掙扎著站起,模模糊糊中也在跌跌撞撞,一個黑衣人從外面連滾帶爬進來,大呼道:“來了!來了!”“快,看看去。”長大人說完,梗著頭帶著一眾黑衣人旋風般的奔出。他雖然披著黑氅衣,但重華還是發現他頭大身軀大,腿腳卻顯得短細。

外面的大洞忽然閃光灼灼,地面還在明顯大震動,他這才清醒過來,努力掙脫繩索,這繩索看上去簡單,中間其實混雜了特殊皮質,一時竟不能掙脫。剛才外面洞中還是哭喊呼叫聲大作,震耳欲聾,這一刻已是一片寂靜。他隱隱知道發生了什麼,心中惦記著二位尊親,他大聲呼喊他們,呼喊他們的名字,迴音無情的傳到他耳朵裡,他一時便要哭出聲來,只能徒勞掙扎,力氣越來越小。後來他沒有了力氣,只能原地躺著,眼睛無神地看著黑呼呼的外洞,心中無比恐懼和悲傷,以至感覺不到洞裡越來越涼、越來越溼潤,恍惚之中,呼吸一緊,如同妖魔陡至,又似狂風撲面,譁的一聲,大水就象一堵牆一樣一下子堆湧進來,噴簿而至,外洞本來就大,水勢又太急太快,內洞很快被水充滿,他連人帶繩被水托起,直至洞頂,不料頂部這個地方正好被剛才的強震震開了一道縫隙,他一下子被水頂了進去。

他完全不能自主,感覺如同小時候在主題公園內玩坐滑梯一樣,向下急速滑行,身體各部位或碰或撞或頂或割,毫無辦法,不一會兒,身上的衣服就被磨得一絲不剩。他下意識的緊緊握住軟體黑葫蘆,無論受傷多重,多麼疼痛,也決不放鬆。如此不知過了多久,雙腳一頂,似是轉了個彎,終於停了下來,其實這時候的他已經沒有多少知覺了,他好像處在一處很平常的沙灘上,又像小時候在母親的懷抱,有清涼醇厚乳汁,從他的嘴裡、鼻孔裡,均勻的灌入,又進入了他身體的所有部位,這種感覺又慢慢變成一團火,慢慢變小,變成火苗,變成火星,直至湮滅,他隱隱知道自己的生命將要終結,想到二位尊親,今後誰來照顧,這一刻,他想到了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