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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貝思卡 第一章 探險

聶峰一到喀城,叔叔已經在機場等候,接他回家。叔叔在當地供職多年,聶峰還是小時候見過他面,早已印象模糊,此時見面已沒了輩分的拘謹,如同好友一樣。“畢業了?”“是的,也有了工作,我請了幾天假來看您,順便瞻仰大陵塔。”“哦,在什麼單位上班?”“也是政府部門,不過不重要,他們都好?”“還好,我已讓他們先回去了,你沒先回家?”“沒有,直接奔您這兒來了。”“噢”叔叔放下手中的杯子,彷彿在想什麼事情。“家裡有事嗎?”聶峰關心的問。“沒有”叔叔抬起頭來道:“你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去看大陵塔,我這裡還走不開。”“不用,叔叔,我都工作了,出來旅遊一下,你還不放心?”“當然放心,不過這次看好大陵塔,你還是早點回家,最近這邊形勢不太好。”“怎麼啦?”“連續二年乾旱,收成不好,當局現在正為老百姓吃糧發愁呢。還有,當地流傳,很久以前有一支高階祭司家族,因為迴避非本教文化的入侵而遷隱到南部大高原,自從大塔陵從沙漠中現世,最近他們的後代忽然回來,稱根據天象預測:地球將有一次大災難,不朽的大塔陵也不能倖免,據史書記載他們的觀星術非常神奇,所以現在當地社會暗流湧動,異常敏感。”聶峰脫口道:“如果大陵塔都不能倖免,還有哪裡是安全的地方呢?”叔叔聽了他的話,面色有些沉重,感嘆道:“據他們說,人類歷次大災難都是由海陸之爭引起的,早期人類居在高處,隨著發展慢慢地向海洋進逼,現在恐怕又要從低處向高處退卻了。”聶峰不以為然道:“我就看看大陵塔,許可的話再沿它邊上的大河-塔裡河看看,來之前已經透過朋友訂好導遊服務,不會有什麼事情,放心吧!景區離這裡遠嗎?”“還好,乘旅遊快線,一個小時就可以直達景區。”“那就好,不知道現在遊人多不多?”“沒什麼人,也沒什麼好看的,因為就沒有怎麼開發。”“是嗎?當年狂風吹走沙堆,大陵塔橫空出世,轟動世界,你那時還一個勁地叫我過來看,怎麼才幾年時間就為世人漠視了呢?”叔叔苦笑道:“剛才不是說了,現在好像已經是進入末世,人們又恢復了戀家求穩的心性,還有多少人想出來玩!政府連居民最基本的生存條件都無法保證,哪裡還理會到它!”“哦。”聶峰含糊應了一聲,心中也不知高興還是沉重。

晚上,聶峰考慮再三,將放有威能甲衣的行李包放在叔叔家裡,只帶上一隻小包,反正明教授說一切都已準備好了。有一件事情他沒有和叔叔講,他這次來喀城另有一個目的,他愛好考古,卻對墓葬文物的研究不感興趣,而是熱衷於探究人類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有沒有和外來生命接觸的痕跡,他在相關論壇中積極捕捉徵求資訊,但是毫無收穫,只有一個自稱明教授的人見識不凡,給他信心,明教授以為:地球和宇宙都是開放的,宇宙中肯定不只有地球上一處生命地,只要地外生命足夠的先進,便有可能造訪地球,甚至在地球上也可能有比人類先進的生命,在默默地注視著人類,只不過他們都比人類先進,人類才處於被動,不能主動和他們交流,不然地球上那些刀削斧劈的巨大山川、匪夷所思的神秘現象、歎為觀止的龐大建築是誰的作為?明教授和他一樣像一個論壇旅客,一直參與,很少公開說話,但是二人私下聊得很開。年前明教授忽然發信問他:“有沒有去看過喀城的大陵塔?”“課業緊,還沒有。”“想不想一起去考察一下?”聶峰明白他所說的考察的含義,感興趣地問:“怎麼?教授發現了什麼目標?”“也沒有。”教授在那頭回答:“大陵塔本應絕世傲立,卻一直在地下深藏不露,近年才離奇出世,它的背後難道沒有大懸念!我到現在才有此想法,因為剛剛在景區裡找到了可以幫助的工作人員。”“那沒有用的。”聶峰和明教授直接道:“大陵塔作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最神秘、最古老的建築,不是僅僅供人觀瞻的,也不大可能僅僅作為當時掌權者的墓穴,它的秘密要麼與天有關,要麼與地有關,與天有沒有關係,我們看得清清楚楚(如果看不清,是因為我們的境界沒有達到。),與地有沒有關係,還有待探索,所以從常規入口進去還是等於普通意義上的參觀。”“你的意思是?”“可以用一臺先進的觸探儀器沿大陵塔的外圍繞二圈,探探下面可有異常。”“妙!”明教授心有靈犀,對他的靈感佩服不已,二人一拍即合,私下商量:由明教授先行準備組織,一俟聶峰放假,借旅遊參觀之機在喀城碰頭,進行深入考察。這件事就是重華和傳祥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叔叔開車送聶峰到了景點的市區接待處,果然有一個小團隊在等聶峰,叔叔核實了一下導服,確實是當地的正規旅遊公司,也就放心讓他前去。聶峰上了高速車,一個文質彬彬的長者爽朗道:“你好,聶先生!”“謝謝,明教授!”“好嗎?”聶峰和明教授神交已久,初次見面,便覺得一見如故,“好!就等你了。”教授一語雙關,一路和他聊起了行程安排。

進入景區,明教授支開導服,領著他邊走邊簡單介紹:景區管理很嚴,還好這段時間喀城形勢不穩,他們又設法疏通了景區管理人員,把觸探儀器等裝置工具分拆帶進了景區,才探測二圈,果然顯示下面確有一條暗道,他們已選好在有大石掩護的一個點上實施開挖,不過暗道很深,好像不是砌成的而是從裡面開鑿的,所以得想辦法切割,所有這一切他們每天都要組織一個龐大的旅遊團隊作掩護,明教授興奮的低聲說完,神情緊張又得意。

“哇!”聶峰終於面對著大陵塔,仰起頭來,凝視著面前的龐然大物,心中卻表達不出絲毫景仰之意,在它腳下,一切讚美之詞都蒼白無力,一切無所謂的態度都蕩然無存,後人看到它時固然震撼,但是當初建造它的人該有何等的魄力、毅力和智力,正所謂一流的技術、一流的組織、一流的構思!簡單的講,大陵塔就是把一塊塊巨大的石頭壘成一個超級建築,但是是怎麼壘的,壘成後又怎麼歷經數千年而不倒塌,他和明教授探討過,還是同意古人採取注沙法這種推測:砌一層加滿一層沙,一塊塊石頭在沙中翻高壘砌,成功後再把沙抽掉。反正不管怎樣,地球上超過幾千年的完整建築除了它還有誰,也許這一次人類的文明就是從此而傳播開去!

明教授理解他的心情,一直在他身邊等他,等他繼續往前走時才接著說:“先生,我們不僅應該臣服它的偉大,還要相信它很內在啊!”聶峰轉過頭來,他明白明教授說的意思,不好意思地說:“是啊,教授,我更加覺得它不應該只是簡單地在此地一等幾千年,只為我們來參觀的。”明教授笑了:“所以我現在比你還要好奇和心急啊!”他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時間很緊,因為這事風險很大,我們計劃今晚用帶消音的大功率裝置切割挖掘,如果如願的話,明天我們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太好了,不過我—”“不要緊”明教授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你繼續參觀,晚上我們一起吃飯,討論明天下午行動的細節。”事到頭上,聶峰感到很突然,想退縮,但看著明教授熱切的眼睛,他不好意思辜負他的信任,只好說:“謝謝!我叔叔說好安排車子接我回城區,還是明天下午見面好,一切你安排就行。”“OK!”明教授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聶峰看到不遠處一個團隊的成員正有的指指點點,有的在拍集合拍照,有的在眺望,旁邊還有三二錯落的人掩護著,不禁一笑,邊走邊繼續參觀。

他不知不覺轉了二圈,意猶未盡。這時金烏漸下,微風不興,巨大的塔面在陽光的輝映下,激發出強大的光華和能量,陽光、塔面和周圍的沙漠,都被籠罩在厚厚的金色空氣裡,整個世界為之靜穆。聶峰的心靈和身體瞬間拔高、膨脹和昇華,何必去研究大陵塔是怎麼造成的!何必去研究建造它的目的!數千多年過去了,人類驚動了整個地球,用盡各種資源心力,建造了遍佈地球的高樓大廈,但是沒有哪一座有它偉大,也許它的存在和出現不過作為標杆在提醒人類:歷史已然久遠,又有多少存留。

他在猶豫,不想去了,大陵塔如此神聖古老,如果他們的計劃得成,恐怕會給盜墓者、獵奇者提供一條捷徑,那對保護它很不利。在回來的路上,他一直陷於矛盾之中。

叔叔陪他用的晚餐,“怎麼樣?有何感想?”“不虛此行,古人比今人偉大。”叔叔微笑看他,不說話。“您好像不以為然?”“不是,誰敢輕視它和它的建造者呢!”“那您的意思是?”“奇蹟就是奇蹟,你既然參觀了,發發感想可以,但生活並非離不開它。”聶峰雖然覺得叔叔話中隱含著的勸喻似乎正是針對他所行目的,便接著話道:“叔叔,路程如此之近,我還想看看大陵塔的夜景,您有辦法嗎?”叔叔看了他一下,有些不解,大概他認為聶峰不該有這種孩子氣,難道陽光下看到的不更加清楚嗎?這裡是文化而不是街市!可是當他看到聶峰滿含期望的目光,搖了搖頭,起身到旁邊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電話回過來:“今晚不行,得另行再約時間。”聶峰明白了,明教授的準備很充分細緻,在他的內心,希望透過自己製造出一些干擾讓本次行動計劃暴露,他誠然不想因為自己的想法成功而給大陵塔帶來麻煩,而且如叔叔所說的意思:就算是考察,也要由應該考察的人去考察。“那就去看看塔裡河的夜景吧。”他有些失望的對叔叔說,叔叔理解年輕人的精力充沛和思想活潑,安排了一個工作人員陪他同去,吩咐他早點回來。

按理說現在是雨季,正是塔裡河最壯美的時候,但是由於近二年的乾旱,塔裡河的水位不升反降,雖然隔著夜光,聶峰還是看到它的窘迫,除了中間一條狹窄的黑色水帶,二邊水草荒地的面積之大,說明它也無法抵抗老天的安排。塔裡河綿延千里,中間只取不捨,急急而來,只是為了獨自眷顧古老的三角洲部分,它成就了大陵塔,見證了大塔陵,如果說大陵塔真有神力相助而成的話,那麼塔裡河也一定是神早有此預見而先之手開腳踢的,現在她遇到了麻煩,那麼大陵塔呢?他在河邊徜徉,很晚才歸。

因為一夜糾結,第二天他起床很晚,叔叔已經上班去了。“去就去吧,只要記著分寸就行。”他拎起小揹包,讓司機送到了景區門口。明教授已經在等他,告訴他一切順利,已經成功割開一個方洞,他們進去後的後續事情也都安排妥當。到了現場,照例有一個大的旅遊團隊控制了地方周圍,因為時間緊迫,明教授快速做了安排:東西都已準備好了,除了他們二人,再帶上一個助手,聶峰隨意道:“本來就是試探行動,二個人下去看看就行了。”他的意思是洞口太狹小,不宜人多,又暗示明教授年紀大了,擔心他的體力吃不消,明教授卻一臉鄭重道:“咱們這次如果成功,必定會有偉大的發現,我是從事這一行的,當然不能落下,放心,我肯定跟得上你們!”接著讓人遞給他一隻緊湊的行李包,裡面口罩、面罩、透視眼鏡、手套、繩子、手電筒、壓縮氧氣包、射線防護服、壓縮乾糧和水,一應俱全,聶峰又從自帶小包裡掏出自己的面罩放在裡面,他看到他們甚至還準備了一隻裝有幾隻小老鼠和蛇的口袋。三個人穿好防護服,下去之前,明教授當著聶峰的面對自己的幾個心腹交待:“你們輪流在這個點附近守著,我們上來之前會先和你們聯絡,防止有意外。”他們開啟蓋子,拎上一隻公雞,公雞還活著,如此大家心裡就先踏實些。聶峰先下,明教授居中,助手在後,

聶峰的體質好,又受過特訓,所以行動很輕鬆,明教授雖然年紀大,慢是慢,不知是興奮還是體格好,中途也僅小息了二次,所以沒有明顯拖後腿。三人互作響應,很是順利。等他忽然感到體外有涼意,又發現頭頂燈有散光現象,就停下來提醒了一下,明教授正感艱難,聽說前面好像快到了,頓時精神一振,打了個讚賞手勢,加快了動作。

如此又向前爬行一小陣,通道到了盡頭,洞口也稍稍寬敞,藉著頭頂燈一看,前面是個石砌的河道,河道的水面距離洞口很深,在洞口的下方,有一隻小石船固定著,微微顫動。明教授和明聶峰互換了一下位置,看了地形,助手也抽空檢查了袋中的蛇和老鼠,並未發現異常,三個人商量了一下,在聶峰的幫助下,助手下了小石船,拿起船上的小石槳,撐開小船,向前劃去,明教授和聶峰聽著清脆的划水聲,又興奮又緊張。二個人簡單地用手勢交流了一陣,都猜想到這個河道肯定是透過沙漠地下河連線到塔裡河,既是為了大塔陵裡用水方便,也是為了對外交流方便,如此豈不證明了大陵塔內有生命跡象,二人都露出了會心的一笑。不一會兒,助手在對話機中告訴明教授,前面有一個向左的岔口,明教授想了想,讓他先劃回來,小船又輕鬆的劃到了洞口,明教授和聶峰互看了一眼,在頭頂燈的光照下,聶峰看到明教授的臉孔明顯比下來陰暗了許多,但二人都是膽子頗大,又見水流淺緩,這一步應該也很順當,船兒小,三個人恐怕承受不了,再說上面也需要一個人接應,二人商量,聶峰留在上面,教授上也了小船。小船向前劃去,在剛才的岔口停了片刻,聶峰調亮頭頂燈,看到小船選擇了左轉的方向。周圍又恢復了寂靜,他稍稍支起身子仔細打量四周,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看的,除了石壁和水,什麼也沒有,也沒有聲音,向下看去,黑色的水面是安靜的,不注意看,幾乎不能發現它在緩緩流動。他關掉頭頂燈,讓自己休息一下,明教授會有什麼發現呢?他猜明教授搶著要下去,究竟是考古學家的天性呢,還是對自己的不放心?應該是後者,他想起下通道時教授對弟子們的交待:只有他發出上去資訊,才能被認可,如果自己和助手上去而沒有他的話,肯定被拒絕,有此一著,河水又沒有危險,所以還是放心下去才能對事情有所把握。聶峰心中一哂,這時他心中已沒有了探奇的衝動,哪怕教授回來能帶給他天大的喜訊,他也寧願立刻回到陽光下。他拿起對講機呼叫教授,對講機沒有訊號,他的心中咯噔一下,明明剛才還用過的,怎麼一下子就沒有了訊號呢?他不由得不安和焦躁,根據約定,一旦對講機不能聯絡,小船馬上返回原位,但是他等了很長時間,什麼動靜也沒有,又不敢扯了面罩大呼,四周完全是死寂一片,比荒野中還可怕,他臉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現在進無所進,退無所退,只有不停的聯絡,時間一點點過去,恐懼越來越深。也不知等了多久,一聲極輕微的響動,驚起了他,他趕緊擰開頭頂燈,往洞口一看,嚇了一跳,那條小石船又回來了,駁在原來的位置,船上空空如也!聶峰登時嚇得血管倒流,全身發軟,便要暈倒。

這大陵塔還真邪門,看上去好好的,不動聲色就讓二個人蹤影全無,最離奇的是小船竟然會自己歸位!聶峰的第一本能反應就是往回撤,一口氣爬了小半程才停下,驚魂甫定之下,想想這樣回去斷然不行,沒有了教授,他的弟子們會把自己弄死,這通道裡還是安全的,不如再回去看看。他又倒著爬回洞口,調過身來,已是渾身無力,只好先稍作休息。也許在通道裡待得久了,想活動一下身子,其實內心想研究一下小船,石壁上刻有摳槽,他試著下了小船,小船和槳的顏色黝黑光滑,觸手生涼,石頭而已,哪裡有什麼奇異,但終於不敢駕船前行,又爬上石洞。

他實在累得動不了,只能在這個剛能容得一個人蜷曲坐起的空間裡發愣,儘管焦躁、後悔,但是想發洩一下都不行,他也不知道他能做什麼,他現在已經可以斷定他的結局並不比明教授強多少。他打了個盹,渾沌嘈雜的大腦有了片刻的清醒,就是這片刻的清醒讓他又聽到了些許輕微的聲響,在這絕對安靜的環境裡,任何一點聲響太敏感了!他立刻凝神傾聽,確有聲響,不是小船,竟在洞內,他調亮頭頂燈看去,幾隻蛇和老鼠正在地面上快速行動,一看也是非常煩躁,看到燈光,又驚慌逃開。他這才想起,也許剛才在洞中來回爬行時,沒留意裝動物的袋子,它們也不知怎麼竟跑了出來。過了一會,小東西們見沒有動靜又回來,仍然在他身邊反覆嗅聞、竄來竄去,膽子大的溜過他,到洞口張望,看看不行又退回,反覆在那一塊地方活動。他心中一動,老鼠和蛇都慣於打洞鑽洞,它們聚集在一塊地方不停地試探,莫非下面有出口?這個發現讓他精神一振,他驅散了小動物,自己爬著摸索起來,如同剛才的毫無頭緒,這個範圍不大的地方沒有給他帶來希望,他左右上下捶過,下面的發聲確實不一樣,但找來找去、又按又摸,幾乎是一寸一寸研究過去的,卻毫無收穫。他絕望的抬頭,面前幾對亮晶晶的眼睛不動聲色的看著他,似在等待,又像嘲笑。他擴大的研究範圍,最後又累得不行,回到洞口補充了食物和水,邊休息邊思想,再後來又下了小船,讓身體放鬆一下。絕望的時候每一次都能發現希望,期待的時候一無所得又回到絕望,這就是此刻他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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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是無意找到秘密的。他第三次下到小船上的時候,開始奇怪小船為什麼停在此處不動,他抄起石槳四周一攪,原來在前面一根石樑擋住了它,明教授和他的助手當時用槳將它向外撐開才得前行。他現在對這裡的空氣都心存畏懼,對漆黑的流水也不敢掉以輕心,先用石槳反覆搗探,又仔細檢查了防護服,這才慢慢下水。他把小船撐開,試著抬了抬石樑,有些沉澀,但不算太費力,石樑像是個軸輪,他盡力讓它平轉到頭,靠住牆壁,再爬上洞口一看,最後的願望果然實現了-洞口地面一塊石頭被移開,有臺階可下(看來上面的洞口是它的保護,大塔陵的設計真周密啊!),這個洞口比上面洞口大多了,他循道而行,此時前面有沒有危險已在他的腦後了。大通道經歷了好幾次拐彎後,明顯感到是傾斜向上,甚至要貓腰爬行,好在無甚障礙,只是悶熱難當。途中曾見過一個孔洞透下來光亮,這對他來說是多麼親切!才二天時間,他已經覺得陽光是那麼珍貴!他在此休息補給,順便拿出壓縮氧包給氧氣瓶充氧,然後繼續前行,直到盡頭。通道往右一拐,乃是一間石室,無門,但有一道很高的門檻,擋住了幾隻先到的老鼠,它們正在試圖蹦過去。

石室不大,裡面空空如也。這時頭頂燈的電能已經耗盡,幸好還有隨身寶,他開啟光源,細細察看四周,這一看,雖然人熱得快要暈倒,心卻涼得要死,在塔底通道口,猶能探出空聲,直壁也有摳坑,而這裡就是一個毫無縫隙的大房子,找不到任何機關跡象。他心力交瘁,回頭已不可能,知道自己不久就要葬身於此,反正此處沒人,索性放開聲音大喊:“大陵塔的靈!大陵塔的主!我聶峰只為一時動了探奇之心,誤撞至此,今日就要和你們一起作木乃伊了。”說完已是筋疲力盡,再也不作它想,就地躺在石室中央,等待生命的終結。他沒有了力氣,也沒有了希望,頭腦裡飄浮著父母家人,還有同學好友,死不足畏,只是自己正是發軔於硎之際,卻一事無成,有愧於社會的培養啊!

懵懵懂懂之間,感到頭邊似有異物,一個聲音在發問,先用了二種語言,他不懂,又用英語,最後用了中文:“你從哪裡來?”“我從中原來”他的大腦自然而然地回答,那個聲音又問:“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我沒有想過要獲取什麼,只是好奇大塔陵而來。”“你現在想得到什麼?”“不想”接著一陣沉默,良久,問答聲又在他的意識中響起:“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讓你出去。”“什麼事情?”“帶貝思卡出大塔陵,去它要去的地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恐怕不能。”“只要你願意,我會讓你做到。”他下意識地點頭,頭邊的聲音說:“你先跟我學二段咒語”,他輕輕點了點頭。意識聲音開始教咒語,第一段比較簡單,只有三個單音節詞,和一個四音節詞,發音陌生奇特,麻煩的是音調,有的尖聲,有的粗聲,而且音量比例也有要求,雖然如此,他還是很快就記了下來。下面一段就難多了,由三句話組成,每句話有若干個詞,單音、雙音、三音、四音的都有,發音一樣生僻,音調和音量也都有節奏和比例要求,他沒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起竟然恢復了精力,他一遍一遍的學,一遍一遍的記,又在心中反覆對照,心無旁鷺之下,總算又勉強記了下來。他記的時候並沒有出過聲,但也感到喉嚨奇癢無比。意識聲音也不來管他,有問就教,任他一旁練習,直到他滾瓜爛熟了,才對他說:“好了,你出去吧。塔內有難念短咒,塔外需要幫助念長咒。”末了又說了句:“門在門外,聞聲即開。”說完再沒有聲息,四周又恢復了寂靜。但他的大腦還在飛速轉動,他不敢馬上起身,怕記亂了咒語,仍是躺著不動,心中默記,等到確認熟記無誤時才睜開眼睛。儘管身邊什麼動靜也不再有,但是他知道剛才決不是在夢裡,在大塔陵裡,可是什麼事情都不可以常理度之!他也不敢再開啟隨身寶,怕冒犯了意識聲音的主,他雖然什麼都沒有看見,但是意識聲音的主必是高等生命無疑。可以出去了,他心裡一陳激動,渾身也有了精神,摸出水袋,已所剩不多,他一口氣喝盡,高等生命既然說出“門在門外,聞聲即開。”那麼先出去再說,如果不是這句話提醒,他怎麼會想到房子的門會在門外!他摸索著跨出門檻,用隨身寶一照,牆壁上一樣光溜溜的什麼也沒有,他在牆上又拍又打,又捶又跺,哪裡有什麼反應。“這動靜已夠大的了,會不會是一個夢?”他對剛才在石室中的一幕懷疑起來,突然想起高等生命所教育的咒語和訓示:“塔內用短咒,塔外用長咒。”他清了清嗓子,朗聲一念短咒,有門訇然而開。他心中大喜,求生的希望大增,再用隨身寶的燈光一照,毫不猶豫的跨了進去。

剛跨進去,只覺得裡面窸窣窸窣一陳灰塵劈頭蓋腦灑了一身,他也不以為意,摸索而前,走不多久,就覺得頸部奇癢,他知道這一路過來,必是防護衣哪裡蹭壞了,忍不住伸手去抓,這一抓不要緊,只感到越來越癢,很快癢遍全身,癢入骨髓。他雙手交替,在渾身亂撓亂抓,無時片刻間,已火速脫光全身,只覺得雙手來不及抓撓,邊抓邊在牆壁上亂擦亂蹭,卻不能稍減分毫。他象瘋子一般,狂嗥不止,一會兒倒地亂滾,一會兒向前狂奔,哪管得摔身撞牆,也根本辯不清這竟也是一條斜向下的通道。他在完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連滑帶滾,囫圇砸到底,衝開一塊石頭,撞開了一個洞口。

通道底是一個淺槽,槽中有大塔陵的精華:無色隕沙,沙雖不多,見血沾身。不消說聶峰早已體無完膚,就差骨折頭斷,他在淺槽中這一滾,隕沙如芝麻沾麻團,然後生了倒剌一樣,一點點往肉裡面鑽。他醒來後,渾身散了架一般,先掉了二行淚,好在身上雖然還是大癢,比起夢魘般的剛才真是舒服多了。他忽然想起,忍不住責罵自己,高等生命明明告訴過他塔內有難念短咒,自己沒能想起來,幾乎送了性命。他坐起身來,覺得身體有些異樣,感覺身上皮肉比以前硬重,用手摸摸也是如此,以為是傷口的原因,也不往心裡去。再下意識的摸摸手腕,隨身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撓掉,他雙手在槽內亂摸一氣,也沒能找到,倒摸出一根杖來,心想自己現在真真切切一無所有,一根杖也挺難得的。他站起身,又摸索到剛才被撞開的洞口,依杖而行,待到盡頭無路可走,這次他沒忘記念短咒,果然又有一道門開啟,人過後迅速關上。僅走數步,眼前忽現微光,他驚喜交加,看來真的出洞有望了,再一看時,心中一驚,趕緊退後縮在牆角,原來洞室中已有人在,二個人的頭頂燈對照之下,他便認出正是明教授和助手。

此時此地遇上明教授,他的心中非但沒有激動,反而警覺起來,心想先看看二人的動靜再說,注意力一集中,便感覺不到身上的癢了。

他既知在大塔陵內咒語的重要性,心中虔誠的念起來,也不管長咒短咒,一遍遍念下去,同時心中暗暗稱奇,自己的遭遇已經算是奇特的了,不知明教授二人又碰上什麼好運氣,一路找到此地。他雖然心中犯疑,但一邊不忘暗念咒語,一邊注意二人舉動。

洞室中間有一石棺,和大塔陵內見到的所有東西一樣,光光的,裡面什麼也沒有。教授二人進來已有一段時間,又對洞室作了反覆檢查,認為疑點還是在石棺,所以圍著它打量。明教授盯著石棺,聶峰盯著明教授,他的助手倒沒有這分耐心,也幸虧他沒有置事其中,所以能忽然感覺有異,側耳細聽後,隨即朝明教授打了個手勢,二人立刻關上頭頂燈,蹲了下去。聶峰以為他們察覺到自己,正想現身相向,馬上也感覺到一個輕飄飄的詭異的身影出現在洞口,象幽靈一般悄悄的移向石棺。他心跳加快,眼前的影子絕對是真實的,有影無形,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幽靈?“貝思卡!”影子發出聲音,他又是一驚,因為這種聲音發音的音調和音量競和咒語一樣。“貝思卡!”黑影又念了一遍,卻什麼動靜也沒有。他感覺黑影停留了好長時間,才向洞口移去。

明教授和助手蹲在石棺旁,大氣不敢喘一口,更不敢稍動一動,饒是他們心理素質一流,人卻蹲得腰痠腿疼,黑影就在明教授的頭頂,沒發現他已是萬幸,好不容易等它走了,二人才掙扎著站起。聶峰幾乎要叫出聲來,因為他站在最裡最暗處,看得真切,黑影並未離去,掩在門口,沒容明教授有任何舉動,一股疾風衝過來,明教授的臉孔被捂得嚴嚴實實,雙手恰似被無形的繩索綁住動彈不得,聶峰看到他抵在石棺上,狂扭一通後,無力的癱倒下去,石棺對面的助手被眼前模糊又恐怖的一幕嚇破了膽,站定在原地一動不動,黑影如法炮製,使他窒息而死。聶峰屏住呼吸,一動不動,胸腔如要破裂,口中狂念咒語。黑影又在原地站了好長時間,毫無聲息,似在感覺,最後才繞室一圈,滅然而去。

聶峰不敢鬆懈,他也學黑影,一動不動,凝神感覺洞口以外的聲息,又慢慢的移到洞口察看,黑影真的離去了,他這才如釋重負,癱瘓於地。讓他欣慰的是:剛才黑影的發音提醒他,那個叫貝思卡的東西可能就在洞室內。

他不知道貝思卡是何物,也不知道怎麼帶走它,只能用高等生命教他的呼喚法:“貝思卡!”“貝思卡!”,但是洞室內沒有任何動靜,靜下來一想,又試著念一通短咒,喊一聲“貝思卡!”,他一遍一遍的喊,越喊越急,既怕驚動黑影回來,身上又奇癢起來,也不知喊了多少遍,內心焦躁起來,既然明教授思忖石棺,黑影也在石棺旁呼喊“貝思卡!”,那麼“貝思卡!”必與它有關,當下舉起杖來,對著棺底一陳亂戳,只聽得喀喀聲響,石棺被輕鬆搗碎,這才驚駭杖的厲害。他一手執杖,俯身用另一只手摸索,費力的拖出一長條匣形物,此外別無其它。他不假思索,剝下助手衣服,穿在身上,仍是左手執杖,右臂挾著長條匣,口唸咒語,徑朝前去。

咒語再開啟一道門,進入一個大洞口時,這才感受到真正的光亮,原來是大塔陵的參觀廳。此時似已午後,遊客正默默而返,他心中大窘,因為自己與遊人大為迥異,惟能全然不顧,口唸咒語,屏息觀心,只往前走。奇怪的是所遇之人,或視而不見,或淡然相向,雖然如此,他如茫剌於背,慌慌張張,好不容易出了景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