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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皮皮船 分留

天亮了,福先生讓妻子先回艙看孩子,自己再到指揮艙中坐一會兒,福嫂囑咐他有人接替便回艙休息,別拿身體不當回事,福先生點頭說知道了,徑回指揮艙中,孔定已在等他。福先生看他不自然地淺笑著,心中狐疑,問道:“一大早有什麼事?”孔定說:“族長,這多日子天晴少雨,今年應該開春早。”“那很好啊,怎麼啦?”“恐怕我們難以便行。”“嗯!”福先生的心不免咯噔一下,不知他要說出什麼事來,孔定不待他問直言相告:“船上的糧食消耗很快,下一程不知如何走法,一旦中途缺糧,怎麼是好?”“怎麼又是說沒有就沒有了呢?”福先生一下子煩躁起來,臉現不愉,責備孔定道。孔定倒是不慌不忙的和他解釋:“還是上次說的事情,現在大人有魚可吃,問題倒也不大,你還記得前些日議定族規時,都說不能讓孩子虧壞身體,也就怪了,這一路下來,大夥都遭遇這遭遇那,可偏偏孩子生得反而多了,連大人加小孩,還有在懷著的,算來也是近百張口呢,細糧吃著香,只叫不夠,我是二頭看著心疼!”福先生聽了,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那還能頂多久?”“有是有,問題是在它上面擋著的野果根莖雜糧都吃得差不多了,就剩魚幹、營養丸營養餅乾之類的,下面就只能動它。”福先生的臉一下子拉長,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憋了半天,忍不住問:“依你的意見呢?”他知道孔定每逢有事找他,心中已有準備打算,孔定果然有問必答道:“就怕出船時間太久,又沒有補充來源,所有的糧食看起來多,但也禁不住四五百號人口坐吃山空,惟一的辦法只能先留下一二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邊屯田種糧,運氣好的話,積蓄夠了,才能保證出船。”福先生橫了他一眼道:“是不是你鼓動族中老人去治田,又花了不少糧?”孔定急分辯道:“那只是族人幾天的飯量,他們可沒吃一粒,像種金子似的全種地裡了。”福先生沉默了,這個問題從一出門他就沒一日停止在心中盤算,就是因為發現船上貯有大量應急糧,他才下決心全族出動,加上各家自帶口糧,途中各個節點或趕上仲秋可登岸覓食,或賴大河中魚多易捕,他猶自慶幸,暗暗唸叨天神保佑運氣好,族人吃飯的事竟很順當,沒想到問題說來就來,他一時口乾舌燥,忍不住乾咳了二下。孔定卻又和他說起另外一件事情來:船上大部分老人,包括春生長老都不想走了,說哪裡不一樣住,這個地方也不賴。福先生橫了他一眼,他也不慌,繼續往下說:“這些人都是莊稼老手,船上住久了,反不長久,不若讓他們留下,再留下些口糧,若沒有大災大難,一年就可以自足,萬一船行不順的話,回頭還有個歸宿。”福先生冷冷的注視他半晌,孔定被他看得心中發毛,連忙慌張和他解釋:“族長,他們想留下來也和我透露了,但我可沒去鼓動,就是私下拿了些種子給他們去下。至於我說他們留下來的好處,是我自己的想法,也沒和誰商量,先說與你聽。”福先生斷然道:“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你把人心給亂了!以後還是做好你份內的事情,別摻乎太多,如有發現,當早與我講。”孔定聽了他這一責備,滿頭大汗,連聲後悔不迭。福先生又想了想,吩咐他:“這事既然如此,你可先安排著,不可聲張,等我熟慮後和各位長老商議了再說。”孔定訕訕的點頭退下。

自年前落了一場大雪,天氣一直天晴少雨,空氣乾爽。福先生心中記著日子,眼見得春分一過,氣溫槓槓的往上竄,河面上的冰也一天天變鬆變脆,已不能在上面做窩子捕魚了。岸上,大地的顏色不經意間已是青青綠綠生氣盎然,春天又到了,在船上窩了一個冬天的族人明顯的躁動起來,每日坐臥不安,上上下下不知多少趟,便是和人碰面講話,都莫名其妙的口聲大了許多,年輕人更是沉不住氣,紛紛在孔定和福先生面前打聽鼓動,請求儘快開船,有忍不住閒的,和族長長輩說一聲,吆喝聚上一幫人,跑得遠遠的狩獵去了,有的仍在想著別的法子弄魚,有的被長輩連哄帶壓一起去平田挖壟。

福先生一來在等金先生和石幹的訊息,二來心中躊躇孔定所說之事,眼瞅著一幫老人每日不慌不忙熱衷擺弄田壟生活,一時去留不定。那日孔定和他透露出族中老人的心願後,他心中鬱悶,不二日便自帶上福松上岸踏青,有意看看下種的禾苗長勢,一路陸陸續續有人來回,見面招呼之後,無不稱讚土壤的肥沃,莊稼長勢旺盛,福先生看他們臉上喜氣洋洋腳步輕快渾身舒坦的勁兒,口中熱情回應,心中別有滋味。他一路走走看看,自也驚訝,之前也看過幾次,心中沒當回事,以為一幫老漢權當活動筋骨,這時放眼望去,連連綿綿的一大片,比之以前老家山中的塊塊田,不知壯觀多少,秧苗整齊肥碩,綠油油的泛著光澤,不禁佩服這些老漢的勤勞與韌勁,如果自己不在族長位上,沒聽過金先生的許諾,必也鐘意於此毋求於遠了。回來後,頗費了一番思慮,才讓福松請各位長老前來議事。

因為春生長老等墾荒種地的事一直遮遮掩掩,無畏和年輕一輩的族人意見很大,福先生稍微一點議題,無畏長老第一個站起來反對:“這怎麼行,一個宗族,一起出來,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春生長老見在場者多面色不愉,連忙接話:“無畏長老何必如此激盪,這事一直都擱在我心頭,自大船停下,我原來這支中的老夥計們無時不日到我面前來嘀咕,說不是不體諒族長的良苦用心,而是一直在船上閒著悶著,身子骨越來越難受無力,各種各樣的毛病自己都嫌,如果肯讓留在此處,就是讓自生自滅,也要感謝族長的恩德,再說都一把老骨頭了,留下來也算是減少子孫後人的負擔吧,因此我倒是覺得這種想法也很在理,還請族長和各位多思忖。”無畏仍是氣咻咻的說:“要說困難煩惱誰沒有,一幫活蹦亂跳的娃兒,天天待在船上不難受,他們每天跑那麼遠,也還記得每天要回來等出發的訊息,我這支中也有年長者來和我說,都被我翻臉回絕,卻仍忍不住上岸鋤草刨地,都說看著你有此意呢。”春生長老看了看孔定,轉首和福先生道:“人老了,就是閒不下,一閒就要生病,我和他們是有同想,卻不敢亂表態,怕亂了族人之心,不料自己還是沒帶好頭,如族長要我隨行,我必無怨無悔,只是老人們有此想法,真的是非為不妥。”話聲剛畢,無畏反駁道:“要留下當時便留下,既然出來就不能再有異心!”春生也沉下臉,一時說不出話來,孔定連忙笑道:“各位長輩們住船久了,也就是活動活動,練練地,這事也怪我,便是種地的種子也都是經我的手發下去的,還請族長和各位長老責罰。”無畏聽了這話,越發氣呼呼的一臉怒色,扭頭看看福先生,見他倒是泰然自若,一時猶豫要不要責斥孔定。春生長老平靜下來,誠懇道:“族長,無畏長老,本族這次出動,非常慎重,全是經過在座各位和二爺反覆醞釀過的,但是這麼大的一家子,長途跋涉在外,就算想得再周到,每日生活瑣事,日常消耗,無一件不傷腦筋,因此族長殫精竭夙興夜寐,所受的委屈難道少了?二爺早走,我每常想起他便心生黯然。我知道你們都不想落下一人,我們平地下種時也沒有落下的想法,就是和孔定說的那樣,一是活動活動身子骨,再是過把種地的癮,但是就目前的消耗,族人不知道,我們在座的還不知道?年輕人大意看不出,我們做老的還看不出?我們活了大半輩子了,心中還有什麼貪戀?有也是希望小輩能過得安穩!我們留下,就是這收成,也要留著,給船上的大夥兒留著,以防不順當時救急用,到時候也有個落腳地啊!族長、無畏長老、謝長老,你們個是族中首腦,做大事者忌拖泥帶水,族長還記得二爺臨去時說過的話嗎?”他的話極其誠懇,又講到點子上,無畏長老首先氣消了,其它人交頭接耳一通,都在等福先生發話。春生長老有些哽咽道:“如果順當最好,我們也盼望到時候你們來接我們呢!”眾人連忙道:“那怎麼會忘記!”至此誤會盡皆消除,再往下談,大夥便敞開心扉,暢所欲言,明顯接受了春生長老的主張。福先生這才道:“你們都是長輩,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要你們隨行,實是捨不得分離,有緊急意外時也好出個主意。既然暫時分開也行,我們卻也不能扔下不管,畢竟還要提防洪水猛獸,我早已遍察附近地形,大桌石平時可作依託,西北角又有一孤山,雖不高大,可於彼處尋覓得住人藏糧地方,還有雖是暫時分開,也得留下些青壯年,以壯力量。”眾人都以為然,齊贊族長心思慎密。謝旦道:“既如此當要速速安排,當下天氣晴暖,大船早日出行方為大事”,眾人便又抓緊說了各自想法,討論各個細節,天色已晚,眾人散去,福先生差福松和孔定送春生長老等回去休息,獨留下無畏長老另有話談。

無畏意猶未盡,連聲稱讚春生長老識得事體,福先生卻皺眉道:“雖然如此,還需得一個有力的人留下才行。”無畏不解:“他還約束不了諸人?”“不盡然,若是各管自支尚可,你我支中也有不少人要求留下,春生長老年邁,只怕管不來呢。”無畏愕然道:“族長,你的意思,不會是讓我留下來吧?”福先生微笑不語,眼中充滿了期待之色,無畏連連擺手,惶急道:“不成,不成,我是生也罷,死也罷,總要隨族人一起的。”福先生搖搖手:“剛才不是說了嗎,只是暫時分開,我們一旦落腳,便會回來接你的。”“不成,不成。”無畏堅決回絕:“你找其它人吧,對了,孔定不是很合適嗎!”福先生胸有成竹:“無畏兄弟,二爺在世的日子,我是最尊重他的,大事俱要請示他才行,這你一貫知道的他離世後,我打擊最大,以為再有難事便少了撐腰之人,你是他老人家一脈相承,族中無論老幼,誰不讚你一身正氣秉公無私,我也希望和你在一起,逢事有個商量,只是茲此事大,若換了他人,萬一不當遭殃,族人損害,我們也回頭無主,我既無法分身,只能有勞於你,好在我們兄弟終得再聚,你看如何?”無畏心煩意亂,又推脫不得,只說了句:“容我再想想。”悶著一肚子氣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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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連著數日極其忙碌,福先生一面讓孔定和各支長老核查人員去留,安排物資分配,自己親自敦促青壯勞力搬石砍樹鑿洞開渠。不光如此,自己每天又領著福海福松勘查居住、倉庫、水井建法,晚上對一些意見猶豫的年輕人耐心勸慰。孔定又來和他說:“長輩們確係裝了族中公事利益,只要了些薯豆種子和少部食物,大部物資都不讓搬下船,說行船不易。”福先生點點頭,轉身看著遠處,眼前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