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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御旨新婚(4)

說完那句斬草除根之後,邵風揚便埋頭繼續批閱公文,將蕭彥勳晾在一邊。

蕭彥勳心中糾結了許久,在宏偉遠大的理想和公義天理的良心之間搖擺不定,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他還記得自己今天來監察令官署不是為了思考這些大道理,張九雲還在軍營關著等候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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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大人,你託趙許陽給我帶的話,我聽明白了一半,剩下一半,還望大人指教。”

邵風揚手中毛筆不停,嘴上說道:“都是自己人,我還是和你說簡單些吧,你麾下那個張九雲,可以不用死。”

“那律法怎麼辦?我麾下將士當街殺人行兇,北征軍人形象如何保證?”蕭彥勳疑惑不解。

“你麾下張九雲殺的那個人是什麼身份你知道嗎?”

“不清楚,只聽說是一個欺男霸女的紈絝。”

“那張九雲為何殺他你知道嗎?”

蕭彥勳點頭:“因那人欺侮軍中亡故同袍的妻小,奪佔孤兒寡母宅地。”

邵風揚停筆抬頭,微微一笑:“你覺得這樣的人該殺嗎?”

“自然該殺。”

“那當時在場的換做是你,你會殺他嗎?”

“也許不會。”蕭彥勳想了想,“這件事應該交給有司查辦。”

邵風揚緊接著便說道:“讓我來告訴你吧,死的那個是安鄴伯羅懋然的小兒子羅駿錡。安鄴伯你應該知道,官拜上將軍,現掌天南大營虎騎大印,天南大營兩萬虎騎皆在其麾下。先皇在時他便已在天南大營掌兵,太業二十四年你和陛下從戎夏出使歸來途中爆發大戰,他追隨上將軍陳儀道北擊戎夏立下大功,因功得爵被封為安鄴伯。”

蕭彥勳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從邵風揚口中蹦出一句兇狠無比的話來:“這樣位高權重的人,踩死你就像踩死螻蟻!”

“如邵大人所說,安鄴伯此時應該已經調麾下虎騎精銳包圍了虎林苑才是。”

“你以為他不想嗎?”邵風揚冷笑,“若不是趙許陽去你軍中宣讀陛下給你賜婚的聖旨,安鄴伯會把你們區區一百餘人駐紮的虎林苑當回事?”

蕭彥勳沉默了片刻,哼笑一聲:“這麼說來,我眼力不夠,只看到賜婚一石二鳥,卻沒想到它還能保我和我麾下性命無憂。”

“錯。”邵風揚搖頭,“皇帝的聖旨也保不了你們,安鄴伯若想尋仇,以他在天南大營的威望,沒等陛下削奪他的兵權,你和你的麾下就得腦袋搬家。現在他是舉棋不定,賜婚一事說明你是皇帝看重的人,他還不敢輕易動你。但問題是有些人巴不得盼著你死,盼著安鄴伯代替他們站出來收拾掉你,向皇帝就命我抓捕左相一事還以顏色。”

“那些人是誰?”

“不知道,也許滿朝都是。”邵風揚攤手聳肩,“你雖然身在軍中不知朝中之事,但那日早朝難道你看不出來皇帝和很多大臣們隱隱勢如水火嗎?”

“我不明白。”蕭彥勳咬牙,“那些人為何……”

邵風揚起身抬手打斷了他,示意他跟隨自己到後面的密室之中。

待門合上之後,邵風揚背著手踱步到壁上的燭臺前,不過卻並未點燃蠟燭。密室之內一片黑暗,蕭彥勳只能勉強看清幾步之外邵風揚的輪廓。

他聽到邵風揚在黑暗中遺憾地說道:“因為皇帝不是他們選的。或者說,皇帝不是他們原本心中期待的那個人選。早兩年的時候彼此還能相安,是因為那時皇帝剛剛登基,表現得還算合他們心意罷了。如今北征被推上明面,所有人都清楚皇帝的意圖,自然就會有人心生抗拒陽奉陰違。皇帝要我對付左相,無非也是因為左相是這些人推出的領袖。”

蕭彥勳一直都不太明白這些朝中勾心鬥角之事,他本來只以為要實現北征的壯志,只需要上下同心厲兵秣馬、君臣勠力舉旗向北就可以。可是這次從出雲回來之後,他短短幾天內經歷的這些事,無不明著暗著在向他訴說北征是一條多麼難行的路。

“還請大人教我,我該如何保住張九雲的命。”

“簡單。”邵風揚側目,神情冷若冰霜:“助我拿下安鄴伯羅懋然,一舉收回他的軍權。”

蕭彥勳呆住了,雖然經過之前捉拿左相一事之後,他已經對邵風揚行事雷厲風行果決狠辣的手段有了一個基本的認識。但此時聽到這番虎狼之言,還是忍不住額頭冒汗:“邵大人,安鄴伯何罪之有啊?”

“他小兒子羅駿錡違法亂紀橫行霸道,你以為是假誰的虎威?”邵風揚反問。

“可是我朝律法,並未有任何一條提及,子女犯法父母同罪。”

“你說的那是普通的罪名。”邵風揚晃了晃豎起的食指,“羅駿錡欺凌陣亡將士家屬,唆使家僕毆傷現役軍士,本就已經犯了重罪。何況……”

他停頓了下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令蕭彥勳一陣不寒而慄。

“蕭將軍可有接到陛下解除前令的聖旨?”

“不曾……”

“那不就對了,你和你麾下的那些士卒,現在依然是奉旨協助我監察令辦事。羅駿錡唆使家僕毆傷你部下的士兵,便是謀逆大罪!此罪可不是一人犯一人擔這麼簡單。”

蕭彥勳終於明白了,邵風揚和自己繞了這麼半天,原來最終給出的辦法就是以羅駿錡謀逆之罪牽連安鄴伯羅懋然。他忽然感到自己有些胸悶喘不過氣,閉上眼睛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蕭彥勳也不知為何,在邵風揚給出解決辦法的時候,自己並未因張九雲能夠得救而感到絲毫輕鬆,反倒越發有種在刀尖上行走的感覺。

“邵大人,這也是……陛下的意思嗎?”

“陛下想收回虎騎的兵權很久了。安鄴伯執掌天南大營虎騎的時間太久,以至於軍中遍佈親信私人,這對戍衛京畿的帝國軍來說是大忌。”邵風揚笑了笑,“陛下和我本來便想用羅駿錡那個不肖紈絝做文章,羅駿錡犯的那些事其實陛下和我都很清楚,只不過故意縱之。古人有言,欲圖之,先予之。我等羅駿錡犯下大錯已經很久了,只是沒想到他會被你麾下殺死。如果他還活著,對我更有用。”

“有什麼用?助你羅織罪名?”蕭彥勳的眼神一片凜冽,“接下來除了拿下羅懋然,你是不是還打算清洗虎騎的軍官?”

“彥勳,你終於有所進步了。”邵風揚拍了拍手,“你會憤怒,我能理解,因為你和我不一樣,你還懷著赤子之心,而我早已蹚過了不知多少血河。”

蕭彥勳上前一把揪住了邵風揚官服的衣領,舉起拳頭懸在他面前:“邵風揚!你早就知道羅駿錡欺凌我麾下陣亡將士的妻小!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你卻只是看著,什麼也不做……你……”

“是啊,我早就知道的。但我只是看著,什麼也不做。”邵風揚說完坦然閉上了眼,“蕭將軍你想要發洩怒氣的話只管往我身上招呼便是,希望你打過之後,能夠體諒陛下的苦心和難處。”

“這樣的事如果傳出去,將士們難道不會寒心嗎?牧芝仁許諾會妥善處理好將士們身後之事,可事實卻是他們留下的孤兒寡母被人肆意欺侮!我若對此視若無睹,憑什麼哄騙他們跟我一起去和戎夏人拼命!”蕭彥勳一把推開了邵風揚,用力之大使得邵風揚重重跌坐在地。

邵風揚坐在地上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蕭彥勳渾身發抖,他不知道這個傢伙為什麼還笑得出來。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蹚過太多的血河,早已麻木不仁。

他不想再留在這裡,轉身開啟了密室的門匆匆離去。邵風揚從地上爬起來,緩緩走到牆邊點亮了燭臺。燭火照耀密室,角落的座椅上露出了半張人臉。

“他剛剛直呼我的名字了。”那人輕笑道,“很多年……不曾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來了。”

邵風揚向其行禮:“陛下,請再給臣一點時間,臣會說服蕭彥勳的。”

“他是個固執的人,不如還是算了吧。現在蘇瑾陽他們幾個都在京中,隨便哪一個拉出來,對付區區一個羅懋然還不夠嗎?”

“陛下,蘇將軍他們確實能做,但陛下要謹慎,他們名義上回京是為了參加好兄弟的婚禮的。”邵風揚提醒道,“日前臣雖然清剿了一批戎夏諜子,但難保沒有漏網之魚。陛下不是還要臣故意從詔獄中縱走幾條小魚,好將蘇將軍等人回京赴禮不在遼東之事傳到戎夏嗎?”

“你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