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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戰雲將至(2)

刑場上那紅衣劊子手手起刀落,又一顆人頭滾落在泥水中。

在他們交談的片刻之間,已經有數人被當中斬首。蕭彥勳不忍再看下去,轉身對邵風揚道:“大人若沒有別的事,容下官告退。”

“也好,蕭將軍早些回去養傷,希望不會耽誤婚事如期舉行。”邵風揚走了兩步,伸手道:“我送你。”

“不用了。”蕭彥勳拒絕了邵風揚的好意,“邵大人還是留在這裡把這場勝利的尾聲看完吧。”

邵風揚停在原地,無奈地笑了笑。

從蕭彥勳這次進京開始,他們之間便產生了隔閡,而這隔閡恐怕永遠不會有化解的那天了。

同樣是心向北征之人,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只是一個人是武將,一個人是謀臣嗎?邵風揚還沒來得及細細思考過這些問題,只是直覺告訴他他和蕭彥勳雖然走在同一條道路上但卻是彼此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如果說他們都是皇帝手中的利劍,那麼蕭彥勳象徵那把時時刻刻可以在陽光下佩戴的寶劍,而他則是藏在陰影中淬毒的利刃。

“刀下留人!”

留下忽然傳來一聲洪鐘般的大喝,已經走到樓梯口的蕭彥勳停住了,旋即飛快地跑到露臺扶欄向下望去。

邵風揚對此突發變故也感到很意外,他和蕭彥勳一同眺望,只見一騎飛馳入場,手中高舉聖旨:“陛下有旨!赦免左相府除陳樞預外所有人!刀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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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彥勳松了口氣,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他朝仍在呆怔之中的邵風揚看了一眼,欣然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邵風揚的一聲長嘆,蕭彥勳聽他似自言自語般說道:“陛下終究不能捨去這般婦人之仁,恐怕將來的北征之路坎坷萬千啊。”

“我與邵大人想的恰恰相反。”蕭彥勳停下來背對著邵風揚說道,“倘若沒有這份仁心,即便北征成功,宸粼也不會變成更好的宸粼。”

“經世治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是為理想而活的臣子,自然希望遇上同樣為理想而活的君上。幸得如此,雖死無憾。”蕭彥勳說完大步下樓而去。

他離開歸鴻居,遠遠朝東市刑場望了一眼,看見被赦免釋放的犯人們在雨中咽泣,還有人抱著地上的頭顱嚎啕痛哭。

這份救人的聖旨終究還是來得晚了一步,沒能救下它本該救下的所有人。陳樞預也死了,曾經帝國朝堂上叱吒風雲的左相落得這般下場,不由得令人感慨權位名利真如浮雲一般。

刑場的血水混在雨水中從遠處流淌過來,紅絲縷縷牽連不斷,彷彿帶著死者對這個世上的留戀不甘。

北征還未開始,卻已經有人為北征流血。想到此處,蕭彥勳心中有些不安,只想快點離開此地。

“蕭將軍!蕭將軍!”

蕭彥勳聽聞背後有人用帶著哭腔的悲痛聲音呼喊自己,詫異地停了下來。他轉過身去,看到一個囚服未去披頭散髮的少年人哭喊著奔來,在他面前倉促下跪。

這少年想必是左相府上的人,可他不記得自己認識過左相府中的任何人,那一晚負責去府上拿人的是蘇瑾星和張九雲。

“足下是?”

“陳樞預是家父,我叫陳野辰。”少年昂首流淚,對蕭彥勳大聲說道:“你一定就是蕭彥勳蕭將軍了吧!”

“沒錯,是我。”

蕭彥勳不知道他這個時候來到自己面前是想做什麼,莫非誤以為是自己請旨救了他們性命?又或者是因陳樞預之死而懷恨自己,想要復仇?

他靜靜地等待著,想聽聽這位名叫陳野辰的少年接下來會說什麼。

陳野辰跪在蕭彥勳跟前,抬手抹去臉上淚水,隨後忽然鄭重地向他磕頭,充滿決心地請求道:“請蕭將軍將我收入麾下,我願投筆從戎上陣殺敵!誓死追隨將軍馬後!”

這個請求未免也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蕭彥勳一時呆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應答。

“蕭將軍!這是我餘生唯一的心願了!家父蒙冤而死,死前嘔著血告訴我,他沒有背叛宸粼!我知道事已至此,無論我做什麼都沒法替他洗雪冤屈,但我想在戰場上為陳家挽回一個忠烈之名!”陳野辰瞪著雙眼情緒激動地大喊著,腦袋一次又一次磕在汙濁的雨水中。

“你想上戰場求死?”

“是……也不枉此生,做宸粼男兒。”

“我軍中不要求死之人。”蕭彥勳認真地拒絕道,“陳公子,上戰場不是你想的那樣只用顧自己生死就足夠了。戰場上不但要奮勇殺敵,也要掩護同袍,你的命並不只屬於自己,也屬於和你同伍同隊的那些同袍戰友。所謂同生共死同進同退,這就是軍中之情、袍澤之義。”

陳野辰眼中出現了茫然之色,他原本只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哪裡懂得蕭彥勳說的這些戰場上的道理?

“何況投筆從戎,並不是多麼簡單容易的事。我麾下的士卒最少也受過半年以上的訓練,並且上過戰場直面過戎夏的鐵騎。”蕭彥勳嘆了口氣,俯身將陳野辰扶起,勸道:“你是個書生,也許很難適應軍旅中的生活。這份志向雖然很令我心中觸動,但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為什麼?蕭將軍!蘇瑾星原本不也是一介書生嗎?蘇瑾星和我在文學館還是同窗!”陳野辰不服地說道,“他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蘇瑾星當年可是憑自己的本事考入講武堂,並且以同期十傑的身份畢業,之後才來到我軍中的。”蕭彥勳無奈地解釋道,“你既沒有讀過兵書戰策,又不能上馬拿起刀槍,只憑一腔熱血想要從軍,未免過於不切實際。”

“蕭將軍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嗎?”陳野辰滿臉盡是絕望,從軍並戰死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為家族挽回名譽的辦法,但蕭彥勳快要將他這份最後的希望也撲滅了。

蕭彥勳心中的那句“不能”已經到了嘴邊,可是他卻猶豫了,陳野辰臉上那孩子般的無助和倉惶令他不忍心將殘酷的拒絕之詞說出口。

說到底陳家有什麼錯呢?要讓他這樣一個本該無憂無慮的年輕人揹負這樣沉重的責任?

“好,我給你個機會。”蕭彥勳改變了主意,“不過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內如果你不能做到披甲騎馬跟隨佇列一起衝鋒一起刺槍,我就趕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