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來的方向，另一波治安隊的人員也拎著傢伙堵在廣場入口上。在治安隊背後，學生和居民推著雜物桌椅迅速把街道堵住。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槐角廣場的五個出口，這下這六十多人被一百多治安隊還有不知多少的學生和居民包圍了起來。
即使發現自己被包圍了，八鄉團也沒有害怕。城裡人在他們看來就是軟弱的肥羊，只要掏出刀子晃兩下，還不都乖乖掏出錢讓路？
“喂，你們這些廢物，不是讓你們別再來這裡討便宜嗎？聽不懂人話啊狗東西？”
這邊的範姆先開腔辱罵，這也算是混混的規矩了，先罵再談後打，不過基本上整年也打不起來幾次。
聽著他們你來我往對噴毫無營養的汙言穢語，龍也是一臉無奈。他悄悄問旁邊的哈瑪：
“你們以前就是這麼打的？”
哈瑪點點頭，龍捂著臉搖搖頭。
“唉——”
他邁步向前扳住最前面正罵得臉紅脖子粗的鄉害肩膀，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龍從後腰抽出一根長錐噗的一下捅進對方的肚子，一擰一抽接著又捅了第二下、第三下。
那家夥的聲音被硬生生截斷，一臉不可思議地抓住龍的手慢慢跪倒在地縮成一團，肚子上血如泉湧。
“啐，我今天就是來見血的，廢話這麼多。”
說罷龍踢開那個黑瘦乾癟的傢伙，再沒多看一眼。
“混小子們，給我上啊！”
龍抬起兩根指頭朝前猛揮，身旁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們都吶喊著給自己壯膽，舉著棍棒農具衝了上去。長度佔優的武器這時顯現出它的好處來，雖然沒有鋒刃但密集的長棍農具卻能有效抵擋缺乏組織性的鬧事者。
八鄉團的人在與其他鄉村械鬥的時候也都會用加長的木杆竹筒釘上尖頭當武器，因此一看對方的長棍就知道要糟。他們準備用來鬧事打鬥的尖銳鐵條、小鐮刀、斧頭和長釘雖然危險，但現在面對密林般的棍棒卻毫無用處，反而被一捅一個跟頭。
他們沒想到門德薩瑟爾的人早有準備，再加上事先爬上周圍房頂的學生們不斷朝他們投擲石塊瓦片，沒多大會功夫就被打的鼻青臉腫。
看著他們被圍在二十步見圓的圈子裡，龍搶入圈子抬腳踹過去開始毆打那些還能站著的八鄉團鄉害。第五隊的隊員和學生們也都毫不猶豫地跟著他加入戰局，一時間廣場上塵土飛揚好不熱鬧。
“喂，我讓你們停手了嗎？”
龍咬著牙低吼著，用瘮人的目光斜瞪了學生和治安隊一眼。手裡的棍子也沒停下，只聽見清脆的咔嚓一聲脆響，被他毆打的鄉害抱著斷腿嚎叫起來。龍手上加力朝著骨折的地方猛搗了兩下，確保這條腿就算接上了也沒法完好復原。
“哦……哦……”看到他下手這麼狠，那些學生和隊員們背上都冒出層細細的冷汗，相互看了看再次舉起手裡的傢伙。
“哈瑪！你個沒良心的驢貨！你也是樹頭鄉出來的人，竟然幫著城裡人欺負我們！”眼看就要倒黴，八鄉團裡哈瑪的那些親戚抱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想法把哈瑪的底給交了出來，“我們不好過，你也別想單飛！”
聽到這話，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哈瑪和他身邊的隊員們身上。龍毫不在乎地扯住喊話傢伙的頭髮，把他的腦袋揪了起來。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哈瑪是樹頭鄉出身的嗎？那又怎麼樣？人都他媽是從孃胎裡出來的，可你們這些從孃胎裡出來的可不見得是人啊！”
他一腳踢在那家夥心窩，又朝著腦袋上猛跺幾下，邊打還邊罵罵咧咧的。
“龍，他們只是流氓，罪不至死，不要再打了。”穆薩不忍看到這樣的場面，出言勸阻道，“真鬧出人命就算是市長也不可能睜只眼閉只眼。”
“喂，喂！”龍一巴掌甩在跪著的八鄉團頭頭臉上，那人已經被打得七竅流血，被反擰雙臂抓著頭皮才勉強抬起眼來，
“以後你們再敢踏上門德薩瑟爾附近的地面，我就打斷你們的腿；敢把手伸向任何一個這裡的居民，我就剁了你們的狗爪子；哪怕是朝著門德薩瑟爾看一眼，我也會摳出你們的眼珠當泡踩！
聽好了，然後把我說的話告訴跟你們一起的其他渣滓們。從今天開始，你們要想從門德薩瑟爾搶走一個子兒，就準備好迎接握著那硬幣的拳頭吧！”
說完掄棍掃在流氓臉上，直接打飛了半排牙齒。
“拖走！去對付下撥！”
哈瑪臉上滿是複雜的神色，想要向背對著他的龍解釋什麼，可龍卻首先開口打斷了他。
“哈瑪！我所認識的哈瑪，是受人尊重的治安支隊副隊長，是熱愛家鄉的門德薩瑟爾人，是善惡分明的奇美修利亞勇士！除此之外，難道還有什麼需要我知道的嗎？”
哈瑪兩眼泛紅，緊握拳頭重重地捶在胸口，向龍行了一個拳胸禮。
“沒有！副隊長哈瑪隨時聽候調遣！”
“很好，跟我來！”
濺在臉上的鮮血還沒幹，龍把被汙血染黑的棍棒往肩上一扛，領著一同奮戰的年輕人大搖大擺穿過半個城市的街道。
從那天開始，門德薩瑟爾的居民們對龍的態度突然變得恭敬了不少。不光混混們不敢再胡鬧，乖乖跟著他在城裡巡視助人。
師生們無論多忙見到他也都會打招呼，街道上即使年紀是他好幾倍的老人都和其他人一樣稱呼他“小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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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薩在地圖上畫下最後的紅叉，然後把統計了人數的單子遞給龍。龍臉上星星點點的血跡還沒乾透，手裡的棍子都打折了。
“三百四十四人，就這些了嗎？”
“就算還有零星的，肯定也不敢露頭了。我們從尾集路過的時候，連敢出聲的人都沒有。”
“好，那接下來就是談判了。”
事後莫迪凱和參與鬧事的村鎮代表談判，開始這些人態度還很強橫，但聽說為首的十人因為持有違禁武器，傷人和武裝叛亂嫌疑要被處以十年徒刑到絞刑不等的懲罰後，這些鄉老村紳才真正慌了手腳連忙求情。
在繳納了大筆處罰後，其中兩百多人和這幾個村鎮在尾集上購買的商品才被允許帶回去，剩下的人在罰款繳清前只能被拘留在門德薩瑟爾進行勞役。
他們赤腳站在排水渠裡清理淤泥，冰天雪地的寂（祭）月時節赤腳站在冷水裡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看著他們手腳又紅又腫，痛得涕淚橫流還要不停幹活，龍冷哼一聲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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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基本無事，只是艾綾知道龍除了學習和鬥技練習外還做了這麼多事，惡狠狠地寫信威脅要是她參加完選拔發現龍沒有什麼進步的話，就等著捱揍吧。嚇得龍趕緊求莫迪凱多教他點東西。
龍和穆薩的新年在清貧的學院生活中度過，春天雖然如期到來，但今年的氣候似乎有些反常，本該是多雨的季節，卻只有匆匆路過的雲朵，不見落下半顆水珠。
門德薩瑟爾周邊的鄉村小鎮突然變得熱鬧起來，人們拿出錢財購置綵衣花果，還抬出不少奇怪的泥塑神像，似乎都在積極準備著什麼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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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門德薩瑟爾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知道艾綾姐準備的怎麼樣。”
龍剛剛跟著採購建材的隊伍回來，他們準備興建一批學生宿舍和兩間可以在中央進行實驗展示的階梯大廳。
不少抬著布匹瓜果和樂器的村人與他們擦肩而過，額頭上帶著汗水的閃光，臉上的神情也頗為陰沉。
“這些人要做什麼？開始集市嗎？”龍扭頭向身邊的門德薩瑟爾學生們問道。
“啊，這些人啊，”學生們臉上明顯帶著厭惡，“他們要求雨吧，上次是兩年前了，最近這幾年似乎越來越頻繁了。”
“求雨？下不下雨還要靠人求嗎？”
“還不是有人趁機蠱惑人心大肆斂財！”有那年輕的學者憤憤地說道，“而且還要搞活祭，真是愚昧至極。”
“活祭！”龍噌地站了起來，“你是說拿活人祭祀？”
“嗯……差不多吧，把年輕女孩獻給什麼鬼山神水神的。我們剛來到門德薩瑟爾的時候還想勸他們不要幹這種事情，不過村民腦子雖然不好使，頑固的勁卻是一等一的。”
“他們怎麼進行活祭？難道官員就不管嗎？”
“官員……組織這些活動裡面的貓膩，最後也要落到這些村鎮官員手裡一份。至於祭品的死活，他們才不會在乎。
他們名義上是門德薩瑟爾下級行政區域，但是這裡剛剛提升擴建為城市五年，對於周邊的地區下達的行政命令基本就是一紙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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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乾旱的年份總是會有的，二十多年前一個更加乾旱的年份，附近的村鎮為了祈求雨水，於是舉行了大型的活動。人們獻上衣食財物，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希望能感動上天。
夜間，有個留下來整理會場的女子離奇失蹤，而人們準備的酒水食物也都被一掃而空。
第二天突然下起了持續幾天幾夜的大雨，緩解了本地的旱情。一個本來是普通村婦的女人突然說是得了山神的旨意，山神取走了那個女子並作為交換降下了雨水，如果以後有大旱之時，人們也應該做同樣的祭祀。
那個村婦本來也是個惡毒乖僻的人，所以一開始相信的人並不多，但是五年後又是同樣的大旱，走投無路的村民們終於聽從了村婦的蠱惑，把一名外來的年輕女孩精心打扮作為“神嫁”，獻給了山神。
第二天當人們重新開啟上鎖的祭典神廟正門，那個女孩也同樣神秘失蹤，只留下一塌糊塗的祭典現場，大雨也在一天後如期而至。
從此這個村婦夥同當地官員，做起了裝神弄鬼的買賣。每次祭祀的花銷越來越大，祈雨的活動越來越頻繁，而巫婆和村鎮官員的錢袋也越來越鼓。
二十幾年來已經有六名年輕女性被當做祭品送給了“山神”。她們有的是因為逃避戰亂或災害而來的無助女子，也有因為貧窮或自主而受到村人迫害的女孩。
自從門德薩瑟爾的學者們搬遷到此地，知道還有這樣可怕落後的習俗後，便試圖透過溝通和教育向村人們闡明這儀式的荒謬與可怕，然而卻遭到了那個本是村婦的神婆和官員或明或暗的阻礙甚至是報復。今年又是一年乾旱，不知道哪家的女孩又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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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白痴！蠢豬！”
龍一把把手中的酒杯摔在牆上，木頭杯子啪的砸成碎片。他不相信神靈，因為神靈從未在苦痛與災難中回應過任何人。
宗教和迷信所起到的作用，無非是阻礙人類的進步與發展。現在聽到了這樣的事情，又怎能不讓他感到氣憤？
“但是我們又能做什麼呢？”學生們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難道又要去和他們大吵一番？”
他們並非沒有做過這樣的嘗試，卻被當地官員兩句話打發了，當他們想要進一步探討這件事的時候，迎來的卻是一頓棍棒將他們趕出了村鎮。
在那之後，一些被人指使的流氓無賴又跑到門德薩瑟爾到處破壞，整整折騰了幾個月才平靜下來，也就是從那時起，那些去年被龍重傷驅趕的鄉害經常跑來惹事。
這些學者們雖然氣憤，卻也對付不了這些或明或暗的噁心手段，只能是埋頭研究學術，不再管這些蠢事。
雖然門德薩瑟爾是城市級的行政區域，名義上對周邊村鎮進行管理，但出了城門一步，卻不再歸門德薩瑟爾所管轄。
“先找到作為祭品的女人。”
龍召集了相熟的學生和治安五隊，大家在晚上閒暇的時候討論了幾天，終於有了主意。
年輕人本來都是熱血激情的年紀，更何況門德薩瑟爾的學生們本來就有股怨氣，現在終於可以在龍和治安隊的支援下鬧上一番。
同時龍也寫了封長信託人送到王都交給國王沙迦，在信裡他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他人證言都寫了進去，除此之外當然還詢問了艾綾姐的情況和向沙迦傾訴自己對於鬥氣的摸索陷入瓶頸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