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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染血亡魂的玷汙

費南多的聲音已經消失好久一會兒了,原本向前以為他不會再打擾自己休息,然而當他忽然看到費南多居然正朝著自己這裡走來的時候,突然之間有點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不安了。

他知道,計劃肯定又變了。他肯定的完全沒有任何懷疑,因為費南多向他走來的時候,身邊一切都在扭曲,竟是在撤去周圍一切的偽裝,開始讓此間的一切迴歸它最真實的面貌了。

向前之前所行走過的幽暗通道消失了,果然都是費南多故意營造的幻象,而非真實的景物。當那些看上去堅硬的牆壁消失之後,來自月之審判寶石的光華頓時變得無可阻擋,剎那間將周圍照耀的皎白一片,黑暗盡被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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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著這邊走來的費南多忍不住用寬大的黑色袍袖遮住自己的面部,整個人頓時變得畏縮起來,完全不敢直面那聖潔的光華。

當所有幻象都消失,整個空間被如月光般清澈的光亮填滿之後,向前才發現這裡的空間之大。此時此刻,他所看到的景象又和之前所見頗為不同了。

他腳下的石臺依舊是存在的,當其它景物都消失以後,孤立存在的這些臺階,終於看上去像個用來舉行儀式的祭壇了。向前站在上面,並沒有被腳下的這個東西所嚇到,即使心裡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用來犧牲的祭品。話說,擺在祭壇上的東西,不是祭品還會是什麼呢?此時這個場景的暗示意義,倒也真夠明顯的呵!

向前顯得出奇的鎮定,不僅僅是因為他對自己的處境早就用悲觀的心態進行過深刻思考,心裡早就非常有數了,更是因為他此刻關注的重點根本不在這個祭壇,甚至不在自身,而是那個神奇的月之審判寶石。

當寶石的光輝得以大範圍發散開來之後,觀察者才會知道之前所看到的那個存放寶石的完美球體到底是什麼。實際上,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什麼球體或者洞窟,而是屬於月之審判寶石的一個神聖領域,並非實質存在。這個一眼就能看出來邊界的神聖領域,便是這寶石的“立足之地”,讓每一個妄圖佔有它的存在能夠清楚的知道自己距離死亡的界限到底有多遠。任何跨越那個球形領域邊界的存在都會被湮滅,正如之前費南多所言,那是個死亡空間。

而月之審判寶石的作用範圍實際上非常寬廣,光華能夠照耀之處,都能對黑暗種族造成極大的傷害。

這一點,從費南多面對寶石之光時的畏縮模樣就可見一斑了。

要知道,除了月之審判寶石所處的那個神聖領域,在這個空間之內,到處都已佈滿了費南多建造的魔法陣,專門用來限制寶石的力量。隨著幻象的撤除,一道道魔法保護屏障已經無聲無息的豎立起來。然而,即使隔著精心設計的重重魔法屏障,費南多依舊感到萬非痛苦,簡直像是被扔進油鍋裡了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必須在場主持儀式的原因,費南多絕對不想過久的留在這裡。儘管他對這枚月之審判寶石已經相當瞭解,但是身為黑暗種族的他,依舊對它諱莫如深。

然而向前並沒有感到來自月之審判寶石的危險氣息,反倒是周圍魔法屏障的出現讓他感到頗為壓抑。他張望著四周,完全沐浴在寶石的光輝之下,最後看向了很是狼狽的費南多,隱約間聞到了空氣中氤氳的淡淡腥臭味。他知道費南多不會不作為的,儀式恐怕很快就會開始。忽然,他心中一動,試著感應這裡的魔法元素,然而發現好像是一片魔法真空一樣,魔法元素簡直稀薄的近乎於無,所以也更不可能有什麼明顯的魔法波動了。

——儘管向前已經看到了一些類似魔法的變化。

旋即,他意識到是費南多已經開始在使用黑魔法了。果然和他們使用的不是同種魔法力量。

站在祭壇上的向前,可以說是此間月之審判寶石之下最高的存在了。他能清楚的看到這裡的一切,包括費南多的一舉一動。他試著走下祭壇,但是一接近邊緣,立刻就撞上一道堅硬冰冷的屏障。他試著用力踢了幾腳,感覺像是踢在銅牆鐵壁上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效果。如果可以使用魔法的話,他或許可以嘗試著將之破開,然而費南多顯然在防備這一點,此間近乎於無的魔法元素就足夠說明問題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魔法元素,向前根本不可能用出任何魔法。

“該死,我怎麼會自己跑到這裡來!”

發現自己已經是籠中困獸之後,向前忍不住慌張了一下,一想到自己之前居然主動走出房間並且來到這裡,不禁有些懊惱。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詭異的蠕動之聲,好像某種粘稠的液體急速流淌時發出的粘膩聲響,非常詭異,聽起來讓人頭皮發麻。同時,空氣中的腥味變得更加明顯,他已經能判斷出那就是血的氣味了。

他循著那詭異的聲音看去,頓時看到費南多立足之處,地面上正有著一個黑紅的血泊,顯得粘稠而詭異,透著無法言語的邪惡與噁心。

身處血泊之中的費南多口中不斷發出低沉詭異的聲音,不知道說的怎樣的語言,表達何種意思,但是那聲音絕對符合你心中對魔鬼呢喃的最佳定義。

費南多念動咒語的聲音始終保持的很低沉,但是卻有著極為明顯的起伏和快慢,時而激烈,時而飄忽,時而沙啞粗礪,時而細若遊絲。

黑魔法咒語的力量很快發揮出作用,從那血泊之中,開始鼓起一個個詭異的泡泡,一個個的血泡不斷變大,直至接近籮筐大小方才停止。這時,血泡的內部忽然生出變化,彷彿有著什麼活物在內部不斷的衝撞著,妄圖破開那一層由鮮血形成的薄膜,降臨到外面的世界中。

然而那看似脆弱的血泡卻好像有著超乎想像的韌性似的,雖然被衝撞的表面不斷墳起,整個兒搖顫不止,但是卻沒有絲毫破裂的景象。

祭壇上的向前已經能夠聽到費南多咒語聲之外的其他聲音了。那是一些詭異而可怕的聲音,虛無縹緲,但是又隱約可聞,豁然是亡魂們歇斯底里的嘶叫和哀嚎。

這些來自亡魂的聲音來自於那些血泡內部,越來越多,越來越混雜,也越來越巨大,最後簡直就像亡魂的盛大集會一樣,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完全蓋過了費南多唸咒的聲音,但是卻又好像並沒有蓋過,反而襯托的那咒語聲更加詭異和邪惡了。

無數的亡魂在血泡內掙扎著想要出來,彷彿被咒語賦予了強大的力量,衝擊的力量和幅度越來越大,最後從那血泡上不斷掙扎出一個個裹著血色薄膜的扭曲身影,詭異的在地上爬動著,所過之處,帶起一條條的血色痕跡。

這慘烈的一幕簡直讓人作嘔,邪惡的景象自是為了玷汙神聖的力量。

為了能夠駕馭月之審判寶石的力量,最大限度的保證獻祭儀式的成功,這一過程是必須的。不然的話,不等儀式完成,費南多恐怕就已經被寶石的力量殺死了。

原本虛無且無定形的亡靈,不但從鮮血中得到了力量,而且在魔咒的作用下,被粘膩的鮮血所裹住,開始顯現出確切的形體出來。

它們從血泡上掙扎著出現,然後扭曲的爬過血泊,帶起一道道鮮血痕跡,開始朝著月之審判寶石的方向爬去。

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越來越重,刺鼻的味道讓向前忍不住一陣乾嘔。最痛苦的是,明明很想吐,但是卻吐不出來東西,胃部痙攣的劇烈痛苦讓他差點流出眼淚來。

他全身冰冷麻木的看著費南多身邊那宛若地獄般的景象,沒想到生平第一次親眼目睹黑魔法師施法的過程,便見到如此怵目驚心的場面。很快,他就深刻的感受到黑魔法師的邪惡和可怕了。

任何對死亡的不敬都是大罪惡。

然而黑魔法師,卻百無禁忌,不但蔑視死亡,而且蹂躪亡魂。

血泡中無數不得安息的亡魂被他以魔咒驅策著,不斷從血泡之內鑽出,然後從各個方向向中間光華閃耀的寶石靠近上去。

來自月之審判寶石的神光明顯感應到周圍充斥著的邪惡氣息,光華流轉間,不斷驅散著那些亡靈身上承載的邪惡力量。一時之間,到處都是哧哧的詭異聲音,那些裹著鮮血的亡靈身上冒起陣陣詭異的黑煙。然而,為了這一刻,費南多和整個新月教會已經籌備了太久太久了。他們的準備工作做的相當充分,以至於在費南多這位卓爾不凡的黑魔法師的手段支撐之下,月之審判寶石的力量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淨化邪惡的力量。

站在祭壇上的向前清楚的看到,無數染血的亡靈在這片空間中哀嚎著爬行著,拖著長長的血跡,就這樣從四面八方,從外而內,一點點,一層層將整個空間染的血紅,以緩慢但是可見的速度朝著月之審判寶石逼近著。以這樣的速度,向前敢肯定,不出兩個小時,這些染血亡魂便能汙穢整個空間,將這寶石團團圍住。

然而向前沒想到的是,當亡靈們爬過最外一層,為費南多勉強遮擋住寶石的光華之後,費南多的力量居然便急速攀升,簡直像是漲潮一樣。

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太小看這位新月教會的祭司,也遠遠低估了月之審判寶石對黑暗種族的剋制能力。

雖然明顯察覺到費南多的力量在不斷回升,但是向前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慌張和急躁,內心中反而充滿著莫名的興奮和期待。

費南多絕對沒想到,也想不到,此刻的向前居然沒有恐懼和慌亂,反而正期待著他加快速度,以便能儘快接觸到月之審判寶石。而向前自己也沒意識到,他能耐住月之審判寶石的力量,其實和他強橫的魔法抗性一點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