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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彼此的決意

——最後的最後,造物主還是收斂了任性 ,老老實實地用工筆描繪出了“完美”的定義。

雛形完工了,卻彷彿始終缺少了一些什麼,而這樣的缺失是致命的。

沒有了那最後的畫龍點睛,再怎麼精緻無暇的存在,也不過是無靈魂的軀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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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主心灰意冷,抑鬱而終。

而為了尋找那失卻之物,她獨自開始了尋找的旅途。

————————————

真的……認識嗎。

是怎麼認識的,在哪裡認識的呢。

如果你真的曾經一次出現在我的生命裡的話……我怎麼可能毫無印象呢。

少年的目光掠過少女的瞳孔,鼻尖和嘴角,彷彿一個於世界彼岸的湖澤,峰巒和火山口流連忘返的旅人。

在對讓開座位的女生微微點頭後,一臉淡然地坐到了方澤的左邊,幫助張寒露做著“撤離”的工作。

雖然在這個新生的班集體中,張寒露算得上是形象,性格和人緣都還不錯的一個女孩了,但是當她面對蘇薔的“請求”時,卻還是被對方的氣場牢牢壓制了。不敢正視那一對無焦點的雙瞳,她只能轉過頭去,呆呆地應了一聲,然後機械性地從座位上起來,然後默默地接過蘇薔遞給她的她自己的書,最後灰溜溜地抱著書坐到了陳茵茵的旁邊。

俞進站在講桌後面,眯著眼睛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哎呀哎呀,上頭又扔給了我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呢。

不知人情世故的大小姐嗎?

……不,不是這樣的。從來到教室之前和她接觸的時候,都可以看出她並不是那種囂張跋扈,刁蠻無理的人。除了性格清冷一點,也算是一個好女孩吧。

那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為什麼一走進這個教室,她便如同驟然出鞘的利劍一樣,變得鋒芒畢露了起來呢?

男人的目光緩緩地從少女平靜的素顏上橫移到了坐在少女的身旁,此刻正呆呆地凝視著蘇薔的臉頰的方澤。

果然是你的原因嗎……

然後,嘴角露出了釋懷的神秘的笑容。

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呢,實驗小白鼠一號。

而與此同時,一邊緊繃著臉整理著由前排同學傳遞下來的新學期教材,一邊以視線最偏僻的餘光鎖定著方澤的神情波動的蘇薔,正在竭力壓制著自己難以平復的心情。

雖然或許在其他人的眼裡,她所表現出來的是生人勿進的寒霜,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不過是經不起推敲的虛妄表象罷了。灼人的幽火在胸腔愈演愈烈,彷彿隨時都可能融化她好不容易堆砌的城防綻放而出。

這是一種在長久的煎熬之後,終於見到了想要見到之人的複雜心情。喜悅,躊躇,亦或是嘆息感傷,百感交集下連自己也分辨不清了,只能一併封存在最秘密的箱子裡,沉入心海的無底深淵裡。

終於,終於再次見到他了。

終於,終於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和他搭上話了。

雖然比起一個月以前,一年以前,他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和進步,依然是笨笨的,傻傻的,就算被賣了也會幫著數錢地單純著的,但是,或許正是這樣的他,才能寫出讓自己泫然不止的文字吧。

在這之前,一向喜歡事先計劃的她準備了二十種同他搭訕的方法,然而當她站在講臺上,從眾多陌生的面孔中找到了他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再也無法壓抑直接走到他面前的衝動。

“那個……”

輕輕一顫中,以僵硬的一百二十度停滯在鋒利書角的食指指尖。

在少女的右耳之側響起的,少年那如同探出灌叢的野兔般怯弱的聲音。

“如果需要封皮的話,我這裡剛好還多了一套……”

一邊慌張地說著,一邊埋下頭去笨拙地翻著書包的少年,文弱的黑色齊劉海一上一下滑稽地起伏著。

側眸斜視的蘇薔,清冷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怔然的表情。

啊誒?

連向我發問都戰戰兢兢,忍不住注視目光卻也如此不坦率的少年,竟然會為了這樣的事情而主動和我搭話嗎?

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吧。

“我不用。”收回目光,低垂睫毛,近乎冷漠地拒絕了少年的提議,就好像之前高調“表白”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這樣啊。”

卻又在少年表現出一瞬落寞的時候,突兀地添上了一句——“謝謝了。”

“誒誒?”

“謝謝你,方澤。”放下手中的教材的少女,再一次轉過頭去,朝呆呆地張開嘴巴的少年露出了一抹絕對沒有資格被稱作笑容的笑容。

但是,對不起。

謝謝你,即使對這樣的我也能報以溫柔的心意。

但是,對不起。

緊緊地將單薄的脊背靠在樓梯轉角,夕陽也無法感染的冰冷牆面上,纖瘦的少女輕揚著下頜眺望著天空彼端那柔婉卻又行將落幕的光冕。

因為那樣微不足道的理由,我自私地葬送了你最為珍視之物。

所以。

至少從現在開始。

讓我用我能做的一切作為補償吧。

彷彿冰原邊緣第一朵感受到春日降臨而融化的雪花,一痕淺淺的晶瑩緩緩掠過她蒼白的臉頰。

在方澤走進辦公室的第一個瞬間,陳茵茵便迅速地關上了門,而或許是早已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的緣故,隨著最後的聯結點的封閉,整個空間變得異常憋悶起來,這樣的氣氛讓方澤不禁蹙眉。

“我想,我們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這一切的原因,希望你能夠耐著性子聽一下,方澤同學。”

靠站在辦公桌的邊緣,俞進將手中的菸頭緩緩戳進菸灰缸裡,銳利的目光在凹透鏡的發散之下準確地落在少年的臉上。

時間是下午六點,新分班的班會告一段落,絕大多數的教師和學生都去吃飯了——蘇薔也不例外。現在在這間房間裡的,只有方澤,俞進和陳茵茵三人。

這樣說或許並不準確,因為就在陳茵茵關上門的同一時刻,從她投射在——似乎是可以地設定在角落的——及地的衣冠鏡中的影子裡,另一個與其外貌上毫無二致,髮型和性格上卻是相反極端的少女揚著下頜高傲地走了出來。

方澤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果然是這樣。他逃避了一個月,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被這一群和曾經的他一樣瘋狂的精神分裂者包圍,徹底喪失了做一個普通人的權力。

“明明那個時候都答應了我的……”

“我知道你會這樣說,我們也知道這或許並非你的願望。我只能說,對此我們真的十分抱歉,方澤。”陳茵茵略帶歉意的聲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方澤的耳朵裡,那聲音甚至比強硬的俞進的聲音更加刺耳。

“但是,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不僅是為我們自己,也是為了你好。”

就這樣被一個原本毫無交集的少女理所當然地“關心”了。

“希望你能理解茵茵的苦衷。沒有人有興趣閒來無事照顧一個失去靈魂的人偶的。”

不同於委身下氣的陳茵茵,阿斯特莉亞的語氣雖然尖銳,但是少年知道她所說的一切都是不爭的事實,無論是對方的本質是想要保護自己這件事,還是自己不過是“失去靈魂的人偶”這件事。

“其實……你們真的不用在意我的事情。”

突如其來的沮喪讓少年擺出了難看的苦笑的表情。

“不管是我的人身安全也好,還是我是否能夠找回本我的那一部分也好……其實都沒有關係的吧,對於你們來說……而且,事到如今,連我自己都不在意了。”

“……”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和你們對抗,即使我不願意,也很難改變你們的決定,但是……還是希望你們能夠放我一馬吧,我已經再也,再也不願意……”“怎麼感覺你將我們視作了邪惡組織一樣!”

終於忍不住打斷方澤的阿斯特莉亞起得直跺腳,兩側的黑色雙馬尾雙截棍一般隨著少女激烈的語氣甩動起來。

“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如果不是茵茵冒著危險救你,天知道你會被自己的倒影怎麼樣!明明是自己懦弱,病態,無能,才造就了這樣的一個爛攤子,你為什麼還可以擺出這樣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你身為男人的尊嚴到哪裡去——”“阿斯特莉亞。”

輕聲卻又篤定地打斷了另一個自己的陳茵茵,從身後走到了方澤的面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而我們尊重他的選擇’。還記得這句話嗎。這是一個月前,當我們最終決定讓你離開的時候,我和你說過的話。”

深埋著頭的少年,肩膀輕輕地抽動了一下。

“我們尊重你的選擇,所以讓你離開——但在此同時,我們也有著自己的選擇,而這樣的選擇也同樣值得被尊重不是麼?”

“……”

“而我的選擇,我,以及作為我最重要的一部分的阿斯特莉亞,我們最後做出的選擇——”陳茵茵鄭重地將手搭在少年單薄的肩膀上,逼迫著少年看向自己此刻的眼睛。

那雙並沒有蘇薔那般驚豔,卻流動著確實可以感知到的情緒的,溫柔的眼睛。

“那就是我們一定要拯救你,方澤同學。”

抽動的雙肩。

輕抿的嘴唇。

在這一瞬間凝滯了。

“你選擇逃避也好,你自甘墮落也好,那是你的選擇,但是作為我,作為阿斯特莉亞,作為我們的導師俞老師,作為裂影研究會的一員,作為這座城市的守護者……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都一定會拯救你的。”

哎呀哎呀。什麼時候開始茵茵的演說功力已經超過了作為師傅的我呢。因為陳茵茵的活躍而再度開啟了看戲模式的俞進揶揄著搖了搖頭。

雖然陳茵茵在對方澤的傾訴中表達得非常感性,而少女自己也或許的確是餞行著這樣的理念,但是作為他來說,比起對於少年的拯救,更關心的果然還是發生在他身上的特殊現象的問題吧……

畢竟,如果琴歌和他的預想沒錯的話,這一次的事件,將遠遠不只是一個少年或一個少女的任性那麼簡單呢。

“那個時候,我曾經陷入和你一樣的困境中,然而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俞老師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成為了我無盡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而我也希望能夠像他那樣,以自己的力量來幫助你。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那是你的事情;而做與不做,則是我的事情,不是嗎?”

面對主體的陳茵茵真情流露的表達,阿斯特莉亞有些沒趣地嗤了一聲,一邊搖頭一邊抱著手走到了一邊去。

自己的這個“姐姐”,果然就是一個近乎病態的爛好人啊。

“……你都這麼說了……”

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以低弱到難以捕捉的聲音開口的少年。

“我好像找不到理由反駁了呢……”

嘴角浮現出無奈的笑容。

就這樣在少女緣由不明的執拗中,投降了。

如果說在一個月前的那個下午,方澤所遭遇的一切變故和打擊都是自己的咎由自取的話,那麼在今天,在這個再一次將他愚蠢的“普通人”幻想打破的今天,造就這一切的則是他的無作為吧。

像是默許一般,他最終還是沒能將陳茵茵拒之門外。

就像對於粗暴闖入他生命的那個名叫蘇薔的少女一樣,他自始至終什麼都不清楚,也連自己的意志都無法貫徹堅持,甚至於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清楚自己真實的想法。

方澤只知道,在這樣的場合下,被對方說了這樣的話,他實在是無法狠下心來拒絕她。

就像害怕讓自己受傷一樣,他也不願意傷害任何人。

“在那之後,我在俞老師的指示下一直試圖追蹤克洛斯的蹤跡,但是由於他掩蓋自己精神波動的隱匿技巧,我們很少有機會發現他。只有一次。”

“……一次?”

“在子夜的城郊,未完工的高架橋上。”

“他……去哪裡幹什麼呢。”

“誰知道呢。當我和阿斯特莉亞聞訊趕到的時候,他正在和另外一個分裂者對峙。”

“另外一個分裂者?!”

“是的。在我們到達之後,對峙很快激化成了對決。”

陳茵茵從俞進的櫃子裡拿出一次性紙杯,幫方澤接了一杯水,遞到了少年的手心。

輕輕眯起的雙眸中,一縷意蘊不明的精芒飛掠而逝。

“想要聽聽嗎?”

那些發生在你命運空缺的這一個月內,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上演的,以另一個你為主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