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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蛛網

“戈燁和婁錦的隊伍,還是沒有訊息?”懸逆冷聲探問回報的斥候。在他的身後,是由他親自統帥的中山騎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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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翻身下馬,跪拜在地上。

“稟懸少將軍,”那士兵微微哆嗦了一下,“吾等前去偵查時,那裡只剩下了數百具屍體。大概是他們和天原軍發生了交戰。雖然沒發現屍體,但兩位大人恐怕已經……”

“已經死了麼?”懸逆冰冷地接過話來。如果沒有全軍覆沒,他們至少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在事先約定好的地方出現。

斥候深埋著頭,不敢再搭話。兩名中山元素術士,竟然死在了不會魔法的蠻族手中,這訊息對於每一個中山軍士而言都是一個難以置信的噩耗。

“少將軍,我們還發現了這個!”斥候踏出幾步,走至懸逆的馬前。他仍舊低著頭,但是雙手捧上的,是一支還沾著血跡的天原龍晶箭。

天原也有弓箭手麼?

懸逆拿起那只箭,此時他突然回想起,大營之中那個背叛天原族的蠻族商人的話來。

當初,在向那蠻族商人打探天原軍情的時候,那蠻族商人曾經提到過一隻名為禿鷲的隊伍。他說那是一隻由天原上最為精銳的射手組成的力量。但是關於那隊伍的進一步詳情,他竟然不知道任何細節,在場的中山軍官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禿鷲。懸逆低低地重複了一句,似乎想解讀出這個詞語中的內涵。

看來那看似油滑狡詐貪生怕死的蠻族商人所言並非危言,他的確將他所知道的所有天原真實的實力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那商人還提到了奔狼武士。奔狼武士,是天原族大和薩親自挑選的護衛隊,也是天原上最強大的武士。他對那個帶頭衝鋒的騎著野豬的武士有著很深的印象,他是那一隊中山士兵的頭領,如果沒記錯的話,在他的胸前,正是一串由雪狼的獠牙製成的項鍊。

那人就是奔狼武士麼?

如果奔狼武士,真有著只依靠蠻力就能擊敗元素術士的能力的話,那看來,一舉擊敗天原也並非如他之前想象的那麼簡單。

“你下去吧。”懸逆面色如陰雲一般,他擺了擺手。事先接連派去前方探路的幾名斥候,也沒有一人回來回來,看來前方也定是危機重重,佈滿是非。

“少將軍,我們該怎麼走?”一旁的副官小心翼翼地問道。只要再穿過前面的這片山嶺,便是天原平原了。只是面對著前方的二叉口,他也沒了主意。前方探路的斥候依舊杳無音訊,而之前已經遭遇過天原軍的伏擊,雖然未造成多少損失,但是眾將士的軍心已然受到了影響,變得不安和焦躁了起來。

“兵分兩路,分頭進軍!”懸逆喝道,臉上沒有表情。他麾下有元素術士,和眾多經驗豐富的中山老兵,正面作戰不會畏懼任何一支軍隊。可在當下這個複雜的環境下,沒人敢確定前方究竟還有多少已經埋伏好的奔狼武士在等著他們。

“少將,此時分軍兩路恐怕不妥吧!”副官面露愁容。

“我們人數眾多,又是以騎兵為主,在山谷間狹隘的窄道上行軍不便。分為兩路,能大幅提升行軍速度。只要進入了平原,便是我們的天下。”懸逆不以為然的說道。

“可是,斥候到現在還沒有帶回訊息,前方恐怕凶多吉少?”副官皺緊了眉頭。

“怕什麼,”懸逆冷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天原人到底有什麼真本事!”他狠狠地踢了胯下戰馬一腳,策馬驅前,只留下副官一臉的惶然無措。

天色暗了下來。

在天原上,黑夜降臨的要比西陵大陸早上一段時間。中山軍隊已經行軍了一整天,每個士兵的臉上都寫滿了倦意。

中山武士們紛紛下馬,駐營紮寨,整頓休息。雖然一直沒有遭遇到天原人的伏擊,他們的神經卻不得不時刻緊繃著,提防著不知何時可能射來的暗箭。

火光被點亮,每個武士的手中都亮起了火把。那些戰馬紛紛被牽繫到了樹幹上,它們雖然彪悍強壯,奔波了一天也已飢腸轆轆,正在貪婪地啃食著草皮。

這裡是狹窄的山谷中難得的一片寬闊的空地。此地植被茂盛,距此不遠有一條蜿蜒的小溪,恰好可以提供水源。

武士們掏出戰刀,割柴生火。斥候們之前已經用目鏡觀反覆偵查過這片區域,方圓兩裡之內都無人煙的痕跡。因此中山士兵也不在保持警備,這是他們難得休息的時間。在這番休整過之後,他們還要趕夜行軍。

一名騎士正在劈砍叢莽之間的灌木,突然彷彿有一陣風從它頭頂吹過。他抬起頭,只聞風聲,卻未感受到風的存在。在他遲疑的片刻,幾隻葉子從頭頂飄落。

是鳥兒麼?他想著,目光無意間落在了落葉上。他注意到那不是一般的落葉,它不是一整片,上面有著明顯的切口。是一隻被快速而整齊地切斷的葉子。

只有鋒利的刀刃才能做到。騎士警覺起來,雙手握緊手中的長劍。然而那無形的風再一次呼嘯而至,這次的目標,是他。

他瞪大了雙眼,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那是一根又一根的刀絲!但是為時已晚,他還來不及發出任何呼救,疾行如風的銀絲已將他的天空割裂。一聲聲悶響,聽起來就像衣服被撕開的聲音。

他的表情凝固了,彷彿沒有一絲的痛苦。

先是頭顱,然後是被整齊切開的軀幹和四肢。它們散落在地上,猶如被人推倒的積木一樣。這時,新鮮滾燙的血漿才噴湧而出。

這是一張巨大而精緻的刀絲蛛網,而此時,蜘蛛開始收絲了。

當中山軍隊發現形勢有些詭異的時候,身處營地外圍的中山士兵已經損失殆盡。開始是有人在大呼“有機關!”,但是當隨後看到他被整齊得切為幾段之後,中山眾士兵才發現,他們已經被重重難以用肉眼察覺的刀絲所包圍。

一名中山軍官猛地一拍地面,一道又一道沙牆驟然拔地而起,它們圍成了一個圈,將中山的營地包圍。沙牆的頂端尖銳,直接將飛舞在空中的緊繃的刀絲紛紛斬斷。這時,驚魂未定的眾士兵才稍稍緩了一口氣。

中山軍官的臉上,豆大的汗珠沿著他的臉頰緩緩滴落在地面。幸好施術的及時,雖然這耗去了他極大的元素力量,但是卻避免了更多的士兵慘死於刀絲之下。

他已經觀察清楚,這刀絲若是蛛網,那麼能夠起到牽引蛛絲作用的,整個蛛網的核心,便也自然是在這沙圈之內的中山營地中。可是,在他圍起的這道沙圈內,只有中山眾軍士。那,這蜘蛛究竟在哪?

突然一道光閃過他的腦海,中山軍官的眼睛陡然放大,猶如雷霆轟頂一般驚得一動不敢動。

他把目光小心翼翼地轉向的腳下。

一個黑影不知何時從他的背後竄出,用一把異常鋒利的彎刀,輕易地刺穿了他的精鋼甲,深深的刺入他的心臟。

山谷的另一側響起了喊殺的聲音。

“少將,那邊……”副官的聲音低沉而急促。

懸逆面無表情,眉目如利刃一般,他的聲音平靜的讓人心寒,“放心,那面有我手下最為精銳的元素術士。我們繼續行進!”

“地下!”一個士官大聲吼道。

話音未落,一個個身著黑色氈甲的天原武士如鬼魅一般破土而出,出現在驚神未定的中山士兵的身後。他們的著裝讓他們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在敵人還未來得及叫出聲音之前,他們用彎刀將他們的喉嚨割破或者心臟刺穿。

原來,他們事先就埋伏在地下挖好的坑道之中。

回過神來的中山軍隊很快開始反擊。中山騎兵雖然此時不能在馬上作戰,但他們每個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身手出眾的劍士。更關鍵的一點在於,敵人雖說先手發動了偷襲,但是很明顯,他們的人數並不佔優。

實際上,他們與中山軍隊相比,數目反而少得可憐。況且在這個被沙牆封閉了的區域內,他們選擇與對方展開正面白刃戰,無異於自殺。

天原刀斧手偷襲取得的優勢未能持續下來。很快,中山騎士的幾波有組織的反攻,讓他們沒能繼續得逞。人數和裝備上的巨大差距,使得他們節節敗退,很快便轉為了劣勢,大部分人死在了敵人的劍下。

最後僅剩下的十幾人,也被中山軍隊包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