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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抉擇

中山營帳之中一片死寂,沒有一個士兵和軍官敢抬起頭。生怕一抬起頭,便會撞上聶巒大將那雙要將人生吞活剝了的怒目。

“……然而我們在山林之中,屢遭到天原軍的偷襲。不過實際上,我們的軍隊並未受到多少重創……”副官單膝跪在地面,深埋著頭,兩眼緊盯地面。儘管他竭力保持這語調的平靜,聲音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是啊,的確沒什麼損失。不過是十個元素術士,被幹掉了一半。還包括主帥。真是夠諷刺的。”聶巒打斷道,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卻低沉的讓人可怕。

“大將軍,末將領導不力,末將願接受一切軍罰!”副官不再爭論,狠狠地將頭砸入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一聲不合時宜的笑聲,打破了大營之中的緊張氛圍。聶巒深深地皺起眉頭,幾乎要將他的雙眼蓋住。“砰!”的一聲,他一拳不輕不重地擊在了桌面上。

“然後,你們就這樣狼狽地逃了回來?”屏風之後,中山元素師繭緩步踱了出來。沒人知道,他自打什麼時候就藏在哪裡。

“大人!天原人雖然不會元素法術,但是他們的戰術詭異,而且打起仗來彷彿不要命一般,他們的目標似乎僅僅針對我們中山的元素法師。我怕再前進下去,我們會蒙受更大的損失……”副官努力地壓下心裡的不安,坦言道。

繭又笑了起來,輕輕地拍手笑,一眼也不看下面的軍士。

副官皺了皺眉。他不知道這個瘋瘋癲癲的來自陵的元素大師,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有趣。看來天原的奔狼武士,也還是有兩下子的。”繭忽地又不笑了。

“奔狼?”聶巒抬起了聲調。

“不錯。傳說中,天原蠻族中由大長老親自選拔而出的,最為強大的武士,”繭帶著些許輕蔑的語氣,“只有他們,才有可能戰勝我們的元素法師。不過據我所知,天原的奔狼武士只有寥寥幾人。看來天原也把他們最為精銳的部隊搭了進去。

“不妨由我大膽的猜測一下,天原軍隊如此的拼命,只是因為,天原人只有在山林之中的伏擊,才有機會勝我們。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我們突破了平原,元素法師再加上騎兵的衝鋒和弓騎的遠射,即使天原有再多的奔狼武士,也抵禦不住洪流一般的中山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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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說?”聶巒插話道,他的眼中閃著光芒。

“天原的所有精銳,應該都被投入到了之前的戰鬥之中,也就是埋伏在山林之中的那些敵人。如今他們已全部被殲滅,現在的天原,已經是待宰的羔羊。”繭走至聶巒的身前,拿起桌子上的白瓷小酒杯,把玩了起來。

跪在地上的副官突然渾身一震。

繭走至他的身前,將蒼白的手掌撫在他的頭上,笑聲變得冷澀:“懦弱和怕死,矇蔽了你的眼睛,讓你錯過了擺在眼前的盛宴。”

他輕輕撫摸著副官的頭頂,就像在愛撫一個寵物一樣。片刻後,他才緩緩抬起手,轉身走向一邊。

而那副官的臉上,已如被水打溼過似的。他的表情緊繃得彷彿凝固了一般,豆大的冷汗如雨一樣沿著他的額頭向下流淌,滴落在地面。

一個跪在地面上的年輕軍官突然站了起來,單手握拳覆在胸前,一臉的鄭重。“聶大將軍,繭大人,請允許末將率領我旗下的風雷營,將天原一舉攻破,手刃天原蠻人,為犧牲的中山將士報仇!”他大聲的說道。

繭冷冷地笑了一聲,不再說話。其他的軍官也紛紛面面相覷,卻不敢出聲。

只見聶巒站起身。

“天原已是強弩之末。看來只有現成的戰功擺在眼前的時候,你們的鬥志才會被激發?”他側過頭,瞥了一眼那年輕軍官,言語中滿是譏諷味道。

年輕軍官臉色一慌,匆忙地又跪了下去。

“聶巒,我去吧!”這個房間中只有一人敢不加尊稱直呼將軍的姓名,那便是繭。只見他又踱回了屏風的背後。

“不知為何,我倒是越來越對那片土地感興趣了!”繭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聶巒沒有立即回答,他離開席位,悄無聲息的向著營帳的另一側走去。只見他緩緩地取下了牆邊刀架上的唯一一把重劍。那劍方頭直身,外觀樸素,卻巨大無比。它被封在厚重的劍鞘之中,猶如一尊棺木。

“正巧,我也一樣!”聶巒的聲音不高。他猛地揮舞了一下重劍,激起的劍風讓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冷戰。隱然,有一股看不見的威勢,逼迫著這裡的每一個人,就像一座大山。

陣陣微風拂過,野草在風中輕輕地抖動,葉子已然微微泛黃。風中吹來的,是一股濃烈的蕭瑟肅殺,伴隨著燒焦的味道。

強壯的男子們把一具具的屍體扛到已經堆好牛骨和香木上。他們也只找到了一部分的屍體,還有很多人,連屍體都沒有找到。這是最後一波屍體的火化。很快,熊熊的火堆燃起,嫋嫋的青煙升入了天空。

剩下的人,只是安靜地望著。他們已經悲痛到有些呆滯,所有人只能把對逝去親人的思念,全部寄託到了這個儀式之中。沒有人想打斷這一切。這是天原族傳統的亡者葬禮,青煙象徵著逝者的靈魂,天空則是阿古爾蘇拉的懷抱。神會接引他的孩子,讓他們的靈魂迴歸天際,永享安寧。

達布瞪大著雙眼,望著那升起的縷縷青煙。他知道,他阿爸也在其中。一陣風襲來,也把一粒灰塵吹入了他的眼中。他開始使勁地揉著眼睛:他終於有理由,讓眼淚肆無忌憚地流出。

他聽倖存的戰士說,他父親赫達哈並沒有當時就死去,而是掙扎了一段時間。他全身多處骨折,內臟也受到了重擊,在飽經了痛苦之後才失去生命。不過他也聽到,他阿爸是如何於危難之際一人擊敗中山的元素術士,挽救了眾多天原士兵的性命。他阿爸死前,唯一叮囑的便是,讓他好好活下去,保護好阿媽。

還有,這把巨斧。達布握緊了“熔爐”,那是他阿爸留給他的,斧刃上面還沾著在戰場上砍殺留下的血漬。

那斧子很沉重,達布不像他的父親,他只能用兩隻手才能揮動它。但是,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向父親那樣,衝上戰場,砍殺敵人。

好好活著……阿爸對不起,我不能按你說的做了。達布握緊斧柄,心裡默唸著。

正是為了保護好阿媽和這個家,我才要接替阿爸,繼續地戰鬥下去。

大和薩的住所中。

桌子上,一盞油燈閃爍著昏暗的微光,油燈旁,兩個兩鬢花白的老人,坐在桌子的兩旁。他們對坐飲酒,卻又都一言不發。

終於,其中一人打破了沉寂。正是大和薩。

“戊戎,我們有多少年未曾這樣飲個痛快了?”大和薩放下了碗。

“近二十年了吧。在這二十年裡,我放了二十年的牧。也逐漸的覺著一個人的生活,很適合我。”戊戎抿了一口酒。

“似乎這酒,在兩個人分享的時候,品嚐起來才格外的香醇。只是以後,怕是沒有機會喝到了。”大和薩望著手中的酒碗,感嘆道。

戊戎仰起脖子,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胸腹中頓時一陣火辣。“奔狼,就剩下我一個人了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大和薩沒有作聲,只是點了點頭,忽然蒼老了很多。

“中山軍隊只是暫時的撤去,沒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再回來。不過待他們再來的時候,這一次,我們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戊戎平靜地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們兩人早已都心知肚明的。但大和薩還是藉著酒勁,說了出來。

“到時候,我們便能團聚了。所有人都會在那裡等著我們,在阿古爾蘇拉的神殿之中。”戊戎的喉嚨抽動了一下,他抄起酒瓶,艱難地將手中的碗填滿,然後仰起脖子又是一大口。

“我們這一輩子是活夠了,我們的命不值錢,但是,那些手無寸鐵的孩子,還有女人,他們怎麼辦?他們把希望都寄託在我們的身上,我們能給他什麼?”大和薩紅著眼睛,低聲地咆哮道。沒有人會相信,作為天原人精神支柱和唯一領袖的大和薩,此時竟然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戊戎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咣噹”一聲,令人心悸。空了的酒瓶被大和薩碰倒在了地上。

他向後仰去,靠在背後的柱子上,只覺著一身的疲憊。他沉默地望著天花板上,凝視著上面刻畫的天原族世代敬奉的圖騰。那是一種徹骨哀傷的目光。

白介,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