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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荒墟

一切都結束了麼?凌祈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一切。

營地只剩下一片燃燒的廢墟。火星飛揚在空中,就像一隻只螢火蟲。燒焦味,血腥味混雜在一起,濃烈地彌散在四周。

凌祈小心翼翼地踏出每一步。跳動的火苗之中,殘骸在“啪啪”作響。凌祈看不到絲毫有活著的人的跡象。

到處都是屍體。被野獸撕咬的殘缺不全的士兵,被凌辱後殺死的女人。凌祈眼中最後一絲光芒黯淡了下去。

少年面無表情的穿行在燃燒的廢墟之中,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他不敢低下頭去看那一具具屍骨和殘骸,渾身顫抖著向著營地的深處走去。

就在那裡,少年突然猶如被雷擊中一般,一動不動。

他終於還是看到了他最害怕看到的一幕。

達布躺在地面上,他的身體插滿了羽箭,奪去他生命的一擊,是胸口處刺出的那只箭羽。傷口的血已經乾涸為黑色。

少年眼角抽搐了一下。胃中一陣翻湧,讓他突然彎下腰,一陣乾嘔。什麼也沒有吐出來,嘔出的只有苦澀的胃液。

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但是淚水似乎早就流乾了。他還是一步步地走近了過去。

凌祈將一直在顫抖的手放在天原少年死不瞑目的臉上,輕輕地將逝者的眼皮合上。對不起,對不起……

我來晚了。

到最後,也還是沒能讓你教我烤野豬肉。

凌祈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鮮紅腥鹹的血從乾裂的唇中流出。

少年站起身,突然一道電光從腦海中劃過。他的瞳孔陡然放大。

地面上,女孩平躺在那裡,瞪大著眼睛,一動不動,只是空洞的望著夜空。一陣微風拂過,女孩破碎的上衣的衣角被微微掀起。

那一瞬間,凌祈的世界變成了一片空白。他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心口向突然被一塊巨石給堵住,讓他喘不過氣。他想大聲的喊,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千雪!

女孩的胸脯還在微微地起伏。她並沒有死。

那只扼住喉嚨的無形大手猛地鬆開,凌祈渾身一軟。他狂奔至女孩的身前,猛地跪了下去。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無聲的哭了起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男孩顫聲道。他扯下自己身上外套,罩在了女孩的身上。一滴滴灼熱的淚水溢位少年的雙眸,不斷地滴落而下,將衣服打溼。

女孩突然抓住了男孩的手腕,“阿白麼?”她的聲音薄如蟬翼。

凌祈拼命地點著頭:“恩,我是阿白,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女孩似乎已經用掉了最後的力氣,頭側向了一邊。

火光下,男孩抱起女孩,站了起來。女孩躺在男孩的雙臂之中,銀白的長髮隨風飄動。男孩表情堅毅,他緊緊地抱著女孩。無論再發生什麼,他都不會再放手。

我會保護你的,我發誓再也沒有人會傷害你了。

……再也不會,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了。

一滴淚水從女孩的眼角溢位,在火光的對映下,像一顆閃光的珍珠。珍珠從她的臉頰緩緩滑落,在空中昇華為光的粒子。

少年的心中,突然找到了久違的平靜。他抱著女孩向前走去,身影在紛飛的戰火之中漸行漸遠。

一點躍動的白影出現在荒蕪大地的盡頭。

凌祈眯起眼睛,那是……白介的雪狼虎牙?!

虎牙奔至凌祈的身前,焦灼地扯著他的褲腳。

難道是……帶我去找白介麼?凌祈一愣,虎牙似乎是通人意似地點了點頭。

凌祈將懷中的千雪輕輕地放在狼背上,跟在虎牙的後面。在山腳下的一個大坑中,凌祈找到了陷入昏迷的白介。白介的胸口偏向肩膀的位置,一道很深的傷口。那傷本是重傷,但是不知為何,凌祈發現白介時,他的傷口已經幾近癒合。即使沒有草藥,也擋不住他驚人的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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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祈吃力地將白介背到背上。白介的身體很沉,凌祈每走上一段距離都要喘上一會兒。

不遠處的一個閃光,引起了凌祈的注意。那是插在地面之中的,白介的巨劍。

天邊綻放出霞光。已近可以看清,天空中的浮雲在緩緩的流動。漫天的星辰光芒紛紛黯淡了下去,因為,太陽即將升起。

幾個中山士兵將最後一袋糧草搬上了馬車。他們不得不承認,天原的村落實在是貧瘠,搜刮了一夜,也沒有找到多少有價值的東西。

帶不走的,就只能就地燒掉,這是上面的命令。一個士兵點燃手中的火把,向著這座被劫掠一空的民房擲了過去。士兵們嘆息著轉過身,自此,天原將永遠成為歷史。

就在背後熊熊火光閃起的一剎那,士兵們突然瞪大了眼睛。地面上多了一個人影。

一陣嘩啦的響聲,士兵們紛紛拔出武器,向身後望去。那是一個披著中山術士長袍的人。在他的手中,匕首閃著凜凜寒光。

士兵們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來者究竟是何人。然而來者卻沒給他們思索的時間。他毫不遲疑,下一瞬間已經閃現在一個士兵的身前。他微微側身,一肘擊入那士兵的胸膛,同時另一只手飛起,匕首順勢刺入了站在他另一側士兵的心臟。

一瞬間,兩個士兵一死一傷。剩下的兩個士兵這時才反應過來,剛要出擊,一道寒光劃空而過。

一把中山戰刀正中插入其中一個士兵的胸口。原來剛剛,殺手在那士兵倒下前,奪下了他手裡的武器並投擲而出。

現在,只剩下一人。他早已被殺手殘忍迅捷的手法嚇得呆愣住,一動都不敢動。

殺手快步走至他的身前。

“天原的大和薩還活著麼,在哪?”少年輕聲問道,匕首已經抵到士兵的喉嚨上。

“啷當”一聲,戰刀被士兵扔到了地上,就像是滾燙的烙鐵。豆大的汗珠從士兵的臉龐滑落。士兵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龐,雖然他原本光潔的下巴上已經生出了鬍渣,依舊是一張略帶青澀的男孩臉龐,只是表情漠然得有些可怕。他怎麼也不敢把他和剛剛那殺人不眨眼的殺手聯絡在一起。

“那個天原的老頭在那間草房裡。”士兵顫抖著指向不遠處的一個矮房。那老頭已經半死不活,士兵本打算一會就把他連著那草房一塊燒掉。

“還有其他活著的天原人麼?”少年繼續問。

“他們,他們……已經全被押解,現在應該在回營寨的路上……”

“在哪?”少年微微用力,一道血痕在士兵的脖子上現出。

“別……少俠饒命!”士兵匆忙指著一個方向,又詳細地描述了一番。

“哦,多謝。”少年微微點頭,轉過身。

他握刀的手看似無意地順勢滑下,一道血花在空中濺起。

若敵人沒有仁慈,你的仁慈就是一種懦弱。懦弱,是保護不了想守護的人的。

凌祈面無表情,收起匕首。

房門被猛地推開,微光照亮了陰暗的房間。角落裡,蜷曲著的老人早已奄奄一息。

凌祈衝上前,抱起奄奄一息的老人。

“大和薩,大和薩!”

老人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活著,太好了!凌祈露出驚喜的表情,他將老人背到身後,大步地衝了出去。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凌祈揚起了嘴角,告訴自己。

五百多人的隊伍,在草原上形成了一道浩浩蕩蕩的長蛇。

騎在馬背上的士官心裡一陣無緣故的暴躁。他已經懶得再去揮鞭子。那些戰俘大都負傷,且身負鐐銬,本就行進緩慢。即使他再鞭笞,他們依舊走不快。天就要亮了,照這個速度,他們還得再走上一個白天。

其餘的中山騎兵也都臉上帶著倦意。他們要怪也只能怪運氣不好,攤上了這個差事。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希望前來接班的隊伍趕快出現。

急促的馬蹄聲從隊伍末端傳來。深處隊尾的中山騎士好奇地回過頭,發現一騎人馬突兀地趕了上來。

那是誰?敵人麼?

他大聲的吼叫著,讓前面隊伍停下。很快,整隻隊伍停了下來,然而,那個單槍匹馬的騎兵卻沒有絲毫的減速。

毫無疑問,來者非善。士官拔出了戰刀,其餘的騎兵也紛紛調轉馬頭。

“戒備!”士官大吼一聲,所有的騎兵紛紛集結而來。

二十人的騎兵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鐵牆。找死麼?一個人就敢向一隊中山鐵騎發起衝鋒。所有的騎士不由面面相覷,每個人的臉上都不約而同的浮現了嘲諷的笑意。看來,老天爺也看不過去他們太無聊了,特意為他們安排了一個小插曲,讓他們找找樂子。

當凌祈飛身而起,將最後一名騎士從馬上撞倒在地,並用匕首割斷他的喉嚨的時候。

他抬起頭,猛地撞到了一對目光。

那雙目光,是來自遠遠的觀戰的天原戰俘之中。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的目光。他躲在母親的身後,瞪大著眼睛,小心翼翼地向這邊望著。

凌祈擦了擦濺到臉上的血漿,站起身向著那孩子走了過去。

待他走進,才發現一雙雙陌生警惕的眼睛正盯著自己。那些目光就像盯著敵人一樣,滿含著敵意和恐懼。

凌祈停下了腳步。一時,有些茫然。

孩子的母親踏前一步,將她的孩子擋在身後。她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然而眼神卻如同母狼護犢一樣犀利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