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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想做你的天使

晏小秋終於不負眾望,在入冬的時候終於把自己吃回原先的體重,葉知許因為之前說過也不好再反悔,只好勉強讓她回家住,再三叮囑讓她一有事一定要給她打電話,不可以像上次一樣受傷還瞞著不讓他們知道。

晏小秋點頭如搗蒜,一想到回去就能見到陳深就開心的不得了,自從上次和他逛過星空展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一晃已經快過去小半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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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小秋興沖沖地跑回家,東西都來不及放下就去敲對面的門,敲了好久都沒人應,她悻悻地回自己家。把家裡上上下下清掃了一遍對面的門還是緊閉的,晏小秋等不及了,給他打了個電話,可是那端一直都是客服甜美禮貌的聲音,再之後就是一陣忙音。

她心裡一陣疑惑,這個號碼是陳深給她的,說打這個號碼可以隨時聯絡到他,他平時雖然極少用手機,但是這麼說了就肯定不會騙她。

過了一會再打還是沒有接通,晏小秋失落的放下電話,心裡還是安慰自己說不定他有事要忙沒時間看手機。

一連幾天,她都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可是後面陳深不僅沒回電話,連家都沒回,對面的門這幾天都緊閉著。晏小秋終於坐不住了,週五放學後直接跑去陳深手下的一家小酒吧。

晏小秋只來過這裡一次,陳深不許她來這種聲色犬馬的地方,所以她一般不會去除他家以外的地方找他,只是這一次,晏小秋一直等不到他,心裡漸漸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還是傍晚,酒吧只有零零落落幾個人,陳深身邊的人晏小秋認識的不多,只有十三一個,當初他介紹十三給她認識的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只說如果她有急事找不到他人可以去找十三,不管什麼事,他都會幫她。

晏小秋在吧檯找到十三的,他正在喝酒,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晏小秋,他立馬把手裡的煙給熄滅了。陳深交代過,晏小秋不喜歡煙味,讓他不要在她面前抽菸。

“十三,陳深呢?”晏小秋看見他很高興,以為見到他就能見到陳深。

“深哥啊,他、他不在這。”十三東張西望,眼神躲躲閃閃的,“老大不是讓你不要來這嗎,怎麼來了呢?”

晏小秋無奈地撥撥頭髮,“我也不想來啊,可是我找不到他。”

“怎麼會呢,老大可能在家吧。”

“我回家好幾天了,他回家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是嗎,那我就不清楚了。”十三乾笑,拿起酒抿了一口。

十三是陳深最親近的人,他的行蹤他比誰都清楚,這會說不知道晏小秋不信,“不可能,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快告訴我。”

“小秋,我真的不知道。”

“好,你不說是吧,那我自己去找。”

十三一把攔住她,開玩笑她能去哪裡找,“小秋你別逼我了,老大不讓我告訴你。”

“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讓你告訴我?”

十三欲言又止,為難地看著她。

“你快說啊。”

“老大,老大他走了。”

“走了?什麼叫走了?是不是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啊?”

十三搖搖頭,“老大沒說要離開多久,只是他把手下的人都給遣散了,讓他們都去找一份正經工作,說哪怕是平凡的職業要再做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還把手下的店都轉手出去,只留了這間給我,讓我關掉酒吧,賣出去也好,自己做點生意也好,總之不要和之前一樣。”

“那他呢?”

十三還是搖搖頭。

和晏小秋去完星空展的第二天,陳深就把這些事一一交代給十三辦了,十三心裡覺得奇怪但還是沒有忤逆他,只是幾百號人不是說解散就能解散的,大家過慣了這種遊手好閒打打殺殺的日子,一時讓他們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不是件簡單的事。

“再難也要去辦,這種生活最後不是死在別人手裡就是死在自己手裡,以前是我天真,以為不做犯法事不為非作歹就能苟活下去,可是這世上總會有些無可奈何。我已經過夠這種生活了,想去過過不一樣的”,陳深用力握了十三的肩膀,“和兄弟們說,未來還長著,不要把自己往絕路逼。”

“那小秋呢,你準備把她丟下?”

“不是丟下,是暫時離開,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找她。十三,幫我暫時瞞著小秋,讓我有足夠的時間離開,還有,有件事要拜託你,如果未來的幾年你還在濱江,幫我好好照看小秋,不要讓人欺負她。”

“你不怕小秋難過嗎?不怕她恨你不辭而別嗎?”十三很清楚晏小秋對他的感情,那是一種後來他都沒遇見過的深情。

“傷心只是一陣的,很快她要考大學,她會有新的生活支點,慢慢的,她就會把我的離開放下。“

晏小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指甲深深地陷入沙發裡,“他憑什麼這麼做,憑什麼不告而別,憑什麼認為我有了新的生活支點就會放下他?”

十三把她陷到沙發裡的指甲摳出來,安撫地說:“小秋,你別怪老大,他也是怕傷害你,你和他在一起後發生的事,每一件都讓他心驚膽戰,你第一次受傷後老大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覺,這次的離開,他是想有一天能和你清清白白在一起。小秋,希望你不要怨他。”

“他什麼走的?”

“在和你去完星空展回來後的第二天。”

星空展,原來那次不是約會,而是他對她的告別。

“走之前他有說什麼嗎?”

“沒有,之前你一個朋友來找過老大,後來的幾天老大總是一個人在窗前站好久,不知道在想什麼,之後就說想帶你出去玩問我有哪裡可以去,從星空展回來後他就讓我著手去做那些事。”十三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都告訴晏小秋。

“你說什麼?”晏小秋激動地抓住十三的胳膊,“你說我一個朋友來找過陳深?誰?”

“是個女的,好像姓葉。”

“葉?”她認識的姓葉的人,除了葉知許還有誰。

晏小秋失魂落魄地走出酒吧,一個人獨自走在街上,十三要送她,她不讓,也不讓他跟著,就自己一個人走回家。

她覺得命運真的很奇怪,不斷地給予她東西又不斷地把她擁有的都一一拿走。十八年前給了她生命,卻被她父母遺棄在孤兒院;十一年前有人收養了她,卻在十年後把她獨自一人就在那棟她留給她的空蕩蕩的房子裡;而今,給了她一場愛情的陳深卻將她獨自留在這座城市。

陳深,這個世界好大,大到我看不見你的身影,甚至我想去找你,都不知道從何找起?

夜幕已至,路上的燈一盞一盞亮起,行人三兩成對從她身邊而過,談笑風生,一切好像又回到原點,歡笑喜樂都是別人的,而她與孤獨寂寞為伴。她不想回家,把陳深和她去過的地方一一走了個遍,

回家的路似乎變得漫長,她走了好久才走到,她抬頭往上看,其他樓層光亮滿堂,而她住的那層黑黑的。

這麼多年來,晏小秋渴望的一直很簡單,就是走到離家不遠的地方,能夠看到一盞為自己亮的燈,之前那盞燈亮了十年滅了,之後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有誰會替她亮燈?

回到家中一片漆黑她也不想開燈,開燈照的也只是她自己和她的影子。之前她還會翹首以盼,等著門外傳來腳步聲和扭轉門鎖的聲音,可是現在那些聲音再也不會出現。

她坐在沙發最角落裡,這是她一貫喜歡的位置,陳深還笑過她,說她跟貓兒似的喜歡圈角落。走了很久的路,她疲憊的靠在沙發背上,腦中閃過的一幕幕都是她和陳深的過去,現在的她已經流不出眼淚了,只是覺得眼角很酸很疼,她抬起手去揉,越揉越疼,無力地垂下手,手掌好像擦到什麼尖尖的東西,刺刺的。她開啟旁邊的落地燈,沙發的扶手上躺著一個白色的信封,上面寫了她的名字。

晏小秋顫抖著手拿起信封,陳深來過家裡,他並不是什麼都沒給自己留下,至少還有封信。

“小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想過再去見你一次,想過跟你告別,可是我怕看到你會影響我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所以我只能在走之前偷偷跑去看你一眼。小秋,想對你說的話很多,可是我讀的書太少不知道該怎麼下筆,原本想過就這麼走了也好,但是一想到我沒有留隻言片語給你,你可能會怪我,所以,我用我所能想到的寫下這封信。

小秋對不起,因為我,讓你無端受傷,無端遭到恐嚇,可是我明白這句無力的道歉也不能彌補你受到的傷害。其實那天晚上在你滾下樓梯的時候,我心裡湧起過一個念頭,我想殺了那個人,可是一旦我的手裡沾了血,我就再也不能擁抱你,那也就意味著我和你將越走越遠,可就是因為我的自私,讓你受到第二次傷害,但是這一次我不會輕易放過他了。小秋,該解決的事我都解決好了,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的生活,你可以重新迴歸你以前的日子,只需要為學習煩惱,而不是這種不堪的事。

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麼自私,沒有放任自己走進你的世界,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你好好當你的學生,考大學、畢業、工作,將來有自己的事業和家庭,而我即便還和現在一樣,碌碌無為,過這種見不得光的日子也沒關係。可是,我還是靠近了,認識你的這兩年多,是我這二十年來最開心的日子,一想到你就覺得我黯淡了二十年的生活有了一絲色彩,我想過陪著你,想過一直和你在一起,可是,這樣一個沒有學歷沒有背景的混混怎麼配得上你?

葉知許說得對,我應該在最好的時光裡給你一份最好的感情,而不是像今天一樣,躲躲藏藏,擔驚受怕。那天在星空展的金星前,那個承諾我給不了你,因為現在一無所有的我沒有資格給你承諾,等到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喜歡你了,我會回來,如果那時候的你依舊喜歡我。

小秋,我離開後,你不要怪任何人,不要懈怠你的學業,不要懶於生活,還記得你的夢想嗎,你說你要像你媽媽一樣讀研讀博,你要成為像你媽媽一樣優秀的人,要去愛身邊每一個關心你對你好的人。一定不要在這最後關頭分心,好好加油,成為你想成為的人,無論我在哪,只要你綻放出一點光芒,我就看得見。

天使與惡魔就在一念之間,我不畏懼做別人眼裡的惡魔,但我想做你的天使,願我留給你的,能夠像天使那般乾淨純粹。小秋,今後無論遇到什麼事,希望你能記起,曾有一個人,毫無保留地愛過你。

陳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