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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只是太愛你---陳深番外

陳深出生在一個不是很光彩完整的家庭,父親是在道上混的,早年因為傷過人坐了幾年監獄,她母親把他撫養到他父親出獄,丟下他們自己走了。陳父這輩子沒幹過別的,書也沒念過幾年,什麼都不會,出了獄還是跟著之前那些人混。

陳深曾經很厭惡這個圈子甚至可以說是憎恨,因為這個,學校裡的同學都不敢和他來往,怕被他那個道上的爸爸盯上,在他的記憶裡,自己為數不多的幾年讀書時光竟沒有一個朋友,所以人都厭惡他,因為畏懼產生的厭惡。

他對那個圈子深惡痛絕,卻沒想到有一天會走上和他父親一樣的路。在一次聚集鬥毆中,陳父死在對方的刀下,那時的陳深才13歲,後來的他不得不從學校退學,接手他父親留下來的組織,即便那個時候他的成績很好,在學校一直名列前茅。

7年的時間,他把一開始一個小小的只有十來個人的幫派拓展到後來的幾百號人,所有之前將他們視為螻蟻踩在腳下的人,陳深都讓他們一一閉嘴。他曾經想過自己以後的結局,要麼能夠幸運地退出這個圈子做一個普通人,最壞的結局,無非就是和他父親一樣,死在某場鬥毆中或者別人的暗算下。可是退出這個圈子哪有那麼容易,拿了刀的手不是輕易就可以把刀卸下。

晏小秋,是他從未想過的意外,這個很突然卻又很美妙的意外,是他這二十年裡唯一的慰藉,她就像一束光,直直照進了他黑暗的世界,哪怕那束光存在的時間並不長。

和晏小秋的初見,是他剛搬到她們家對面不久,她敲了他家的門,給他送了一盤自己做的點心。那是她媽媽讓她送過來的,說新搬來了鄰居要認識認識,那時他們還不知道他是個混混,只當他是個新鄰居照看他。

一開始晏小秋給他的感覺很安靜,甚至有點孤僻,心思很敏感不喜歡和人交流,他一直以為是單親家庭的原因才讓她變成這樣,後來才知道不是。

晏小秋主動和他提及她的身世,是在她媽媽去世不久後的一個晚上,她喝了很多酒,在家裡亂吼亂叫,看到滿地的啤酒瓶子,他才知道原來一個女孩原來可以這麼能喝。

陳深沒有阻止她,等她哭累了,她趴在他懷裡一聲一聲喊著媽媽,她自言自語的,從她在孤兒院的日子講到被她母親收養,講她母親的病和她這十年來的改變。她叨叨絮絮講了很多,最後講累了在他懷裡睡了過去。女孩子瘦瘦的骨骼小,縮在他懷裡像只乖巧的小貓一樣,陳深忍不住伸手攬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

會和她在一起完全是陳深意想不到的事,他知道自己喜歡上她,在為她精心準備了那份生氣禮物後。他跑了很多家店都沒有看到合適的禮物,直到經過那個首飾櫥窗,看到櫃檯上躺在絲絨裡的許願骨鉑金項鍊。店員和他說了許願骨項鍊的由來,許願骨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占卜祈福方式,出自《歸藏易》,相傳如果兩個人都有想達成的願望,可以找一塊動物的鎖骨,例如雞的鎖骨,兩個人在心裡默唸自己的願望,讓意念充滿所拿的鎖骨,兩個人拿住骨頭的兩端用力拉,直到V字型的骨頭斷開,拿到較長骨頭那個人的願望就會實現。許願骨項鍊寓意著好運,陳深希望這條鏈子能夠給她讓她如願,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

如果不是晏小秋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哪怕陳深再喜歡她,他都不會朝她走出一步,因為一旦邁出那一步,可能永遠都收不回來了。晏小秋第一次向他表白,他高興中帶著慌亂,最後卻想也不想地拒絕了她,理由很簡單很敷衍,他們不合適。可事實上,他們的確不合適,她是學生,未來無限好,他是個小混混,生活充滿危險和未知,這樣的兩個人怎麼會合適。

那天她泫然欲泣的神情,後來他心疼了很久。晏小秋和他說,她不在乎他的身份背景,也不在乎未來他會是什麼樣子,只要他是陳深,她就會永遠的喜歡他。她不在乎,可他不能不在乎,他不能仗著一句喜歡,讓她承受不該屬於她的東西。

但是他低估了晏小秋的執著和堅持,被他拒絕後她沒有放棄,反而愈挫愈勇,那段時間,晏小秋幾乎一有時間就跟在他身邊,每天都會學習到很晚順便等他回來,一聽到樓道裡有腳步聲,她就急急忙忙跑出去,探出頭笑著看他,然後把自己煮好的宵夜端出來給他。

最後一次對他表白,是在他手下的一間酒吧裡。她站在吧檯駐唱歌手演唱的位置,唱了一首《只是太愛你》,一曲唱罷,透過話筒,她對著臺下一百多個人,堅定地說:“陳深,我喜歡你。《只是太愛你》裡有幾句歌詞我很喜歡,因為我不知道下一輩子還是否能遇見你,所以我今生才會那麼努力,把最好的給你。就像歌詞裡寫的,陳深,我不知道下輩子我還能不能遇見你,所以這輩子我要牢牢抓住你,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認為我們有多不合適,我只想把最好的都給你,把所以的不合適變成合適。這是我最後一次向你表白,如果今天你還是不願意答應我的話,那麼今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陳深,你聽到了嗎?”

他當然聽到了,他就坐在離她三張桌子遠的地方,她唱的歌,說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十三在旁邊催他上去,說小秋這麼好的女孩子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到了。陳深何嘗不知道,這些日子他不知道做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讓自己狠下心一再拒絕她,才能抑制住想為她擦眼淚的手。晏小秋說這是她最後一次和他說這些,只要拒絕了這最後一次,今後他們將回到原點,橋歸橋,路歸路,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嗎?

可是最後,在晏小秋獨自在臺上站了兩個小時後,他鬼使神差般走了上去,晏小秋捂著嘴巴哭出來,笑著往他身上撲。那是第一次,陳深在那麼多人面前,主動伸出手抱她,晏小秋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陳深,我喜歡你,我愛你。”

誰說年少的人不懂愛,能夠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為他賭上自己所有的堅持和努力,希望把最好的一切都帶到他面前,不奢求來世唯許今生,這大概就是愛吧。

既然答應了和她在一起,那麼陳深勢必要以最大的能力保護她,絕不能因為自己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危險,這是那天晏小秋帶他去見葉知許他們時,他當著所有人許下的承諾。可是沒想到他的承諾那麼快就被打破。

他的死對頭帶著人攔住了他們,要是往常,陳深絲毫不畏懼,但是現在他身邊有了個晏小秋,有了個軟肋,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應該有軟肋的。

陳深已經盡量減少和晏小秋一起露面的次數了,就是怕這些人找上她,沒想到還是被他們盯上了。

那天如果不是他們的人來得及時,可能那晚他沒辦法全身而退,看著晏小秋從樓梯上滾下來,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樣,又悶又痛,幾乎無法呼吸。在這條路上摸爬打滾這麼多年,每天過著見不得光的日子,和別人刀鋒相見、被仇家追殺時,他都從未恐懼過,可是那晚,看著晏小秋傷口流出的血,他害怕了。

那個時候他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殺了那個人,就可以不再擔憂因為他的存在會給晏小秋帶來人任何不確定的風險。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讓這段感情被那個混蛋的血玷汙,他已經身陷黑暗,不能越陷越深讓它將他完全吞噬。

也正是因為他的“退讓”,才有了後來他們對晏小秋的恐嚇,但是這一次他不會再手軟,既然沒辦法出來,就讓自己完全陷進去吧。

晏小秋說她想把最好的都給他,可他卻不能把最好的給她,或許這場愛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那麼他們的分開就是必然的。

葉知許說的對,與其讓這份感情因為我的身份而遭到指指點點,為什麼不考慮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去愛她呢?他的人生並不是只有這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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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散幫派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但即便再難他也要去做,他要改變自己,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從這個深淵裡拖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會給晏小秋帶去多大的影響,但他告訴晏小秋也告訴自己,這只是短暫的分別,等他完完全全脫離那個圈子,等他靠自己的雙手變得足夠強大,他便會回來,到時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愛她。

陳深沒有勇氣去見她最後一面,只敢站在離她很遠的白楊樹下,看著她和路筱梨打鬧。

小秋,或許這才是你應該有的生活,我的出現打破了它的平靜,那麼就由我的離開讓它重歸寧靜吧。你身邊還有很多人,很多愛你關心你的人,他們會替我陪著你走過接下來的每一個日子。

我會回來的,會以一個全新的身份清清白白的去愛你,倘若那時候你身邊有了能夠守護你的人,那我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為你祈禱,望你如願。

小秋,我不畏懼做別人眼中的惡魔,但我想做你的天使。你的天使要離開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