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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伊莉亞雙手放在膝蓋上,挺直背脊坐著,她像個小小的石像,不說話,全身僵硬,發紅的眼眶裡眼珠咕嚕咕嚕轉個不停,打量著這些大哥哥大姐姐……還有叔叔。

心情稍稍有些平復,不過呆在陌生的環境裡伊莉亞怎麼可能會自在,她只記得前兩天被國家的士兵從父母身邊帶走,可是現在……難道這裡就是首都加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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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想著想著,又想到了父母,伊莉亞這個年紀離開自己的家總是會想到父母,想到後鼻子便開始發酸,於是她再次開始嗚咽,眼看眼淚又要留下來,一碗熱湯放在了伊莉亞面前,香氣撲鼻的濃湯勾引起女孩兒的食慾,她肚子很餓,好像很久都沒有吃飯,而“陌生人”們似乎並不打算傷害她,除了諾艾爾故意躲開伊莉亞的視線外,別人也只是在和伊莉亞大眼瞪小眼罷了。

“我……我能吃嗎?”伊莉亞怯怯地問。

“吃吧,吃吧,餓了就吃吧。”曼塔萊笑眯眯地說,他這模樣在外面被人看見,估計會被當成罪犯給抓起來,可惜的是現在呆在這兒的都是自己人。

‘小孩子的話,吃點東西就會安靜下來……大概。’看著得到自己的允許之後用湯勺盛湯來吃,燙得吐舌頭的伊莉亞,曼塔萊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絲懷念,用餘光看了看站在旁邊的諾艾爾,他想起來,曾經的諾艾爾也會這樣大口吃著他準備的食物,可是現在……嘛,這些都只怪自己太過窩囊,因為自己的無能,才會讓他們之間產生“隔閡”。

伊莉亞吃的很急,她好幾次把自己給嗆到,海坐在她身邊輕拍著伊莉亞的背,卡爾比較木納不會說話,於是也就學著諾艾爾幹站著發呆,巴特拉同樣不會照顧孩子,他就下廚房給曼塔萊打起了下手,正好這兩天他們幾個都沒好好吃過飯,接著這個機會曼塔萊就準備了些還算可口的飯菜。

伊莉亞的胃口很小,她就著濃湯吃著烤麵包,不知不覺間,其他人也都在自己周圍的位子上坐了下來開始吃起東西,很莫名其妙,本來大家都有些焦頭爛額自顧不暇的,可是現在卻很和諧地圍坐在伊莉亞的身邊,沉默地享用著食物。

“你們是什麼人?是……壞人嗎?”伊莉亞心中的警惕終於減去半分,她小聲地問:“是你們把我帶走的?”在她的心目中,那些將自己抓跑的傢伙們就是壞人,伊莉亞現在不懂什麼國家,不懂什麼元素病,更加不明白脖子上項圈存在的意義,她只是十分煩惱,十分痛苦,十分地想要回去。

“嘛,我們可不是把伊莉亞抓走的人。”曼塔萊坐在伊莉亞的正對面,他的湯勺抵著碗的邊緣正在組織語言,想著用什麼樣的話才能夠“騙過”伊莉亞。

“反而,我們把伊莉亞從壞人的手裡救了下來。”

“叔叔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稍有些平靜下來的伊莉亞也變得敏銳起來,就算縮水變成孩子,可是身上的某些特質,在她還是孩子地時候也已經顯露。

“你衣袖口有寫喲,不信你看看。”動用術式,伊莉亞的袖子口被曼塔萊印上姓名,在她自己翻開去看的時候那裡果然寫著“伊莉亞”這三個字。

“誒?”

“可能是因為那些壞人不記得小伊莉亞的名字才會這樣做吧~”如果連六歲的小鬼都欺騙不了,曼塔萊的臉面可就丟光了,要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看他怎麼收場,呵,這還真是,這還真是……曼塔萊在心中埋怨著他人的不仗義,臉上卻依舊掛著笑顏,看上去十分的親切。

“如果叔叔不是壞人,那麼,那個……”伊莉亞一臉期盼:“叔叔能夠送我回家嗎?我家住在伊莉絲,那個……可以嗎?”

“……”就算是現在送你回家,你的父母看見自己六歲的女兒如今還是六歲估計也不會承認吧,而且……元素病,世人對元素病的認知可是有如洪水猛獸一般。

曼塔萊沉默半秒後點了點頭。

“好,送你回去,不過能夠送小伊莉亞回去的人還不在,你只要在哥哥姐姐們的身邊乖乖地住上幾天,到時候我們自然會送小伊莉亞回去,好不好?”

“可是,我想現在……”

“小伊莉亞,到時候我們送你回家,叔叔我從來不會騙人。”曼塔萊強硬地打斷了伊莉亞的話,並且表示了自己態度——送你回去可以,但不是現在。

“真的?”

“嗯,有一位大哥哥在找送你回去的方法,等他回到這兒就會送你回去。”

“大哥哥?”

“是的,他叫維斯。格林。”

“……”伊莉亞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她不信任眼前的所有人,可是她只能夠聽從這些人的安排,就像被抓走時那樣,任由伊莉亞多麼想要留下來,可是沒人聽到她的話,被關在冰冷的車廂之中,她哭到嗓子沙啞都沒有人會理會。

無力的絕望。

“叔叔……別人說因為我生病了才會被抓走。”

“……”

“他們還說,我的存在有可能會傷害到身邊的人,但是我還是想要回家……”伊莉亞已經六歲,並非完全不懂事的年紀,可是現在她只懂得去依靠自己的父母。

“所以,這樣你們還會送我回去?”

打從心底裡,女孩兒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她的話使得第三隊的眾人沉默了。

“送你回去,說到做到。”曼塔萊收起笑容,嚴肅道:“只要你自己願意。”

只要十一年後的你還懷揣著這個願望。

“謝謝……那個你們的名字是?”

這麼久了,大家都還沒有向伊莉亞做過自我介紹。

……

……

維斯格林踏在雪地之上,他越過死者之鎮步入魔獸的領域,頂著北地的烈風與暴雪,他的目標是獵殺居住在舊卡蘭北部高地的冰屬性魔獸,取得那只魔獸的魔核心用來啟用溫特的全部力量,擁有力量的溫特將有能力把伊莉亞的時間給奪回來。

只不過如果要執行這個計劃,那就意味著維斯必須橫穿整個失落之地,在其途中會遭遇怎樣的兇險都不奇怪。

越是深處元素越是濃郁,居住的魔獸越是強大,哪怕不及開啟人性理智的“沃爾特”,也是一等一的人間兇獸,它們即使處於弱化期,維斯也沒有十足的自信同那些魔獸進行正面交鋒。

“溫特,你很看重伊莉亞,為了就她寧願讓我去冒險。”維斯半開玩笑地說:“要知道我死了,你可也就死了。”

“去救她不也是你自己的意思嗎?”

“……”

明明溫特並不在附近,但是維斯能夠聽得見她的聲音。

“如果不是你自己的意願,我也無法強迫你。”

“呵,是呀,明明和那個女孩兒相處的還不久,可是我卻想要救她。”

維斯承認,他和溫特一樣不希望伊莉亞就這樣死去。

“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她天真的讓人噁心,可是現在我也不得不感慨,這世上還真有這種人存在。”

“嗯,這樣認真地去做夢,傾盡全力地去做夢的人還真是很不可思議。”

“也許她能夠改變現狀,伊莉亞的存在可能是我們的機會,兩年了,我終於又看到了機會。”

兩年了,維斯不停地念著,已經兩年了。

這兩年中,他每晚都會做噩夢,那個安吉爾送給他的無盡夢魘。

“溫特,過了兩年,他們還是來了。”

“我知道的。”

“這次,我要把他們留在無垠城。”

“我幫你。”

維斯深深吸氣,風雪中他的身軀是如此的飄忽,宛如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