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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夜晚降臨,在第三隊石塔要塞的第二層,由被套還有床單編成的“繩子”從一處視窗探出頭來,向下延伸直到接觸地面。小伊莉亞站在木凳上她看著外面,在判斷出繩子的長度剛好時,她將另一端系在樓梯的扶手上,打好死結之後女孩兒攀上了窗臺。

“……”

就像跨坐在木馬上那樣,右半邊的身體接觸著外界的空氣,伊莉亞很害怕,這個高度她完全受不了,只是坐著心就已經懸在了嗓子眼兒,如果真的讓她爬下去,伊莉亞很擔心自己的雙手能不能抓得住這根通往外界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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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算在曼塔萊的面前伊莉亞答應要等那個什麼維斯哥哥來帶她回家,不過她心底總是覺得如果等到那個人回來,自己也就回不了家了,直覺在告訴伊莉亞她不能去等待。

不能去等待,就算很可怕,自己還是要行動起來。

“不可怕,完全不可怕,嗯,不可怕。”伊莉亞不讓自己再去看下方,她死死地抓緊自己編成的繩子,盯著牆壁,然後全部的身體都移到窗外。

“不……不可怕,嗚……”眼角噙著淚花,手臂還卡在窗臺上,伊莉亞拼命地安慰著自己,她保持這樣的姿勢保持了很久,直到手臂開始發酸才不得不順著繩子慢慢地向下滑去。

‘伊莉亞。塞恩斯爾特,嗯,塞恩斯爾特這個姓氏從今天開始就去掉吧,只叫做伊莉亞就好。’

腦海裡老人的聲音響起,驚得伊莉亞手中一鬆差點就摔落下去,還好及時回神,不然……

‘戴上這個項圈,以後在加美拉生活,國家會給你補貼,這是元素病患者的基本福利,呵,不過和你這個年紀的孩子說這些你也聽不懂吧。’

老人的話並沒有停下,忍受腦海裡著劇烈的疼痛,伊莉亞還在向下,手心滲出來的汗水被吸收,她只盯著面前的巖壁,機械式地重複著左右手交替向下的動作。

‘戴上這個項圈,從今天開始伊莉亞你的性命就不能有自己決定了,如果痛恨的話,恨我們就好,痛恨我們對元素的無知。’

粗糙的手掌搭上了自己的腦袋。

‘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到成年,願我神西澤佩兒放過你。’

手中脫力,伊莉亞已經抓不住繩子,她仰面摔了下去,但劇烈的疼痛並未到來,不知不覺伊莉亞已經爬到了底層,她只不過是躺在了地面上。

“……”

天空中的烏雲擋住了星空,無垠城的夜晚總是這樣灰暗的,元素地濃度影響著這裡的天氣,看見晴日的機會非常少,天氣也影響著居住在無垠城人們的風俗,在當地的傳說中,人們信仰的冰神溫特並非居住在空中神殿遙不可及的神明,溫特是所有北地人的化身,所以每個人的痛苦她都能夠感受的到,她會平等地向所有人贈與恩澤。

伊莉亞呆呆地躺在地上她呼呼喘氣,休息了會兒後才突然意識到她根本就不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就算逃出了這個漆黑石塔自己也找不到車站,而且就算找到了回家的軌道車,她也根本沒有錢。

花了大功夫逃走,幼稚的伊莉亞依舊看不到希望,困難重重,無力克服,現在所做的不過是無用的掙扎。

“不愧是伊莉亞,就算還是個孩子也這麼‘厲害’,比你小時候強多啦,那個時候你根本沒想過要逃走。”曼塔萊和諾艾爾在另外一個視窗看著躺在地上的伊莉亞,小女兒的心思曼塔萊看得很透徹,他早就猜到伊莉亞不會甘心等待。

“……惡趣味。”

“喂,如果她真的掉下去我會去救她的。”

“呵,惡趣味。”提著油燈,諾艾爾“嘲諷”著曼塔萊,她沒想再去理會這個男人,直接從窗臺上翻了下去,然後向著伊莉亞走去。

“明明以前是很聽話的孩子……嘖。”雙眼又開始變得灼熱,那被沃爾特稱作可以看透“真理”的眼睛如今越來越難控制,很多次曼塔萊都覺得它們兩個會跳出自己的眼眶然後去尋找自己真正的主人。

“拉普拉斯……”

事到如今,你還在堅持著自己認為的那些所謂的正道嗎?

諾艾爾已經將伊莉亞給拉了起來,伊莉亞乖乖聽了她的話,牽著諾艾爾的左手重新回到了要塞裡,而曼塔萊還是沒有回去休息,他伏在窗臺上,焉焉地看著外面早已看過無數遍的風景,遠方的無垠主城,更遠處的通天山麓,還有散發著光芒的針鼠樹海,他的眼睛能看的很遠,看的很透徹,他覺得自己什麼都看得見,可是又覺得自己什麼都看不清楚。

“嘛,我很愚蠢呀,一直以來。”

……

……

“拉普拉斯,拉普拉斯。”二十年前,還是前代國王的時代,不過無垠城居民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國王,他們這兒沒有國王,有的只有同魔獸的廝殺,有的是對元素的無比痛恨。

可是,不論在什麼時代,總會有異類出現,叫做曼塔萊的孤兒無疑是位出色的“異類”。

“拉普拉斯!你在哪兒呀,拉普拉斯?!”

今天他再次跑進了這片廢棄的鎮子,鎮子與魔獸的領域不過一牆之隔,沒有哪個傻子會冒著被魔獸吃進肚子裡的風險來這兒玩耍,可是曼塔萊不同,他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危險,他只知道這兒是自己的“秘密基地”。

“啊!你在上面呀,拉普拉斯!”

“……”

與曼塔萊年齡相仿的女孩兒坐在用來抵禦魔獸的高牆之上,她聽見曼塔萊的聲音後疑惑地向下張望著,然後就看見了不聽向自己招手的曼塔萊。

“……”

“拉普拉斯!你看,前些天你教給我的那個把式我已經學會了喲!”

曼塔萊拿出拉普拉斯送給他的書與筆然後在上面畫下了蹩腳的圖案,小小的火苗出現在拉普拉斯的面前,然後就像煙花那樣散落開來。

拉普拉斯頂著這小小的煙花,她咧嘴笑了,右眼中,三角形的符文迴轉,而左眼的中則是紅色的圓形圖樣。

女孩兒美麗得妖異,她好看得像是一隻怪物,怪物,這是曼塔萊在見到拉普拉斯時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的詞彙。

可是,曼塔萊很喜歡“怪物”拉普拉斯。

“你真的很愚蠢呀,曼塔萊。”

她高高在上地說著。

“不過你倒是讓我覺得有些開心了。”

拉普拉斯在這兒度過了數不清的時光,在這些時光中曼塔萊是第一個願意同她說話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