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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大樂之野

今天的天氣格外悶熱。鄉下稻田裡已能看到黃色的稻穗,在太陽的炙烤下無力地耷拉著,死氣沉沉。

我彎腰將褲腿挽起,起身的時候順手採下一根稻穗,放嘴裡嚼了嚼,不苦,也不甜。

前面停著一輛拉著稻草的牛車,趕車的大爺正坐在路邊喝水。我走上前,問:

“大爺,你可是要去大樂之野?”

“是啊。”大爺拿著掛脖子裡的毛巾擦擦頭上的汗。

我從包裡取出一個銅板給他:“那能否麻煩你載我過去?”

那大爺也爽快,拿了銅板,指了指牛車後面稻草堆裡空出來的一塊:“坐那裡行不?”

我點頭,坐了上去。

“姑娘,你一個人去大樂之野作甚啊?”

“探親。”

“嘿,我看你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閨女,這獨自出門還是小心點好,特別大樂之野,那兒可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可別被壞人拐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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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了一聲,兩條腿垂在車外,隨著牛車晃盪著。

牛車走得很慢,一路聽著牛脖子上的鈴鐺叮噹響著,和著我左腕上細碎的銀鈴聲,腳下的土地不斷往前退,路兩邊被壓出兩道長長的車轍,四周都是稻草的香氣。

影七跟我說,晴姐被臷國的人抓住了,現囚於大樂之野的無望獄,等待秋後問斬。

罪名,叛國罪。

影七告訴我,晴姐原本是臷國的人,但她由於某種原因,被臷國王室追殺,逃入厭火國,為厭火國王後朱氏效力。為了儘早吞併讙頭國,打破五國對立僵局,晴姐在五年前被暗中送入讙頭國,從丞相府的賬房做起,一直爬到戴若清心腹的位置。不得不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取得戴若清如此大的信任,晴姐的能力不容小覷,自然更是得到了朱氏的重視。

那日替我向朱氏求情的,的確是晴姐。

僅憑這點,我就應該去大樂之野,從無望獄中救出晴姐,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大樂之野是五國間公認的休戰地界,這裡匯聚五國各國之人,經濟昌榮繁盛,商業貿易發達,而且融合了五國文化,人文元素豐富。大樂之野越繁榮,五國各君王就越垂涎,各國之間的關係就越緊張。而建立在大樂之野東南角的無望獄,便是關押五國重犯之地,關進去的從來沒有能再出來的,且聽說裡面弄不死人卻能讓人生不如死的酷刑一堆不重樣,方圓十里便能聞見裡面陰森森的血腥味,令人不寒而慄、談之色變。

影七曾經受過晴姐恩情,此次聽說晴姐無故被臷國抓走,本是想親自前去相救,也將這件事多次上報給朱氏。可朱氏考慮到最近厭火國與臷國之間來往密切,且有暗中協定先聯合起來解決夾在兩國之間的三苗國,更是不宜得罪臷國,就算她憂心晴姐,如今也只能按兵不動,更是下了鐵令,嚴禁影七擅自前去營救。影七無法,只能來找我。

所幸晴姐在臷國的身份非同一般,無望獄裡的獄卒們也不敢真對她如何,所以一直到秋末問斬之前,晴姐可以說是相對安全的。

影七知道我要逃脫厭火國的追兵,便向我提議,他幫我安全逃離厭火國,而我要去大樂之野將晴姐救出。

城門官兵早就收到上面發下來的畫像,要求將我緝拿歸案。現在凡是出城的,不論男女老少,一律要經過官兵的仔細對照,行禮也要仔細檢視,沒什麼問題才肯放出去,查地非常嚴。

我正苦於如何順利出城,正好影七善於易容術,他那張書生臉便是易容來的。

我抬手摸摸臉頰。影七給我的人皮面具很輕很透,如果不是特意去感覺是感覺不到臉上貼著一張面具的。

照鏡子的時候看到一張陌生女孩的臉,我還不舒服了好一陣子。倒是鬼卿笑了許久,直喊醜。

不管彆扭不彆扭、醜不醜,能順利躲過官兵追查就是好的。

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休戰地界。那位大爺十分好心地問我想去哪裡看能不能順路送送,我謝絕了他的好意,又給了他一個銅板以示感謝,便往東邊走。

大樂之野的道路修得十分整齊,東南向西北向各一條五十米寬的主幹道,其上來來往往的車馬絡繹不絕,特別以商隊的車馬居多。沿著主道又延伸出不少小路,也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商家店鋪到處都是,吆喝聲呼喝聲擠作一團,熱鬧非常。

“這位姑娘,要來看看我們店的扇子嗎?你看這雖入秋了,天氣還是熱得緊吶!你來看看,我家扇子是大樂獨一,別人家的都比不上!”

“瞧一瞧看一看咯!走過路過莫錯過哦!夏日遮陽帽,不但能遮陽,下雨天還能擋雨!快來看看!要啥樣子的花色咱們家都有!保管滿意!”

“豆腐腦咯!賣豆腐腦咯!”

“綠豆湯綠豆湯!消暑解渴,提神醒腦!買兩碗送一碗!”

“……”

我拉住一個四處吆喝著賣糖葫蘆的小販:“請問,無望獄怎麼走?”

“無望獄?”那小販推開一步,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幾眼,皺眉,“你去那種鬼地方做什麼?”

去救人。

這三個字在我肚子裡轉了轉,出口的時候就成了:“我有個親戚是在裡面當官看犯人的,這不,想去那裡找找碰碰運氣,不知能否遇上。”

那小販臉色立刻放鬆下來,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我想呢。不是我疑心重,主要是這林子大了啥鳥都有,何況無望獄那種實在不是人去的地方,我也是怕你被什麼人給騙了……”說著,側身幫我指了路,還順帶介紹了一家客棧,防止我探親沒探成功,今晚沒地方投宿。

我謝過他,順著他指的路往前走,先去找那家客棧。客棧旁邊正好有個錢莊。我將戴若清給我的錢拿出一部分來換了大樂之野的通用錢幣,再投了客棧。

因為我沒有點菜的經驗,就照著先前張遠點的,點了幾樣小菜,在小二端菜的時候,儘量隨意地問道:

“你們這附近是不是有個什麼監獄來著?”

“無望獄。”小二手上動作不停,很快就將幾碟小菜全部端上了桌。

“裡面是關什麼樣的犯人的?”我在他轉身離開前問。

“什麼樣的犯人?”小二看了看我,突然來了勁,將端盤往旁邊的條椅上一擱,開啟了話匣子,“自然是那些犯了死罪、十惡不赦的人了!誒這位客官,不是我說,我們店離這無望獄不遠,就百十來步的距離,要不你說怎麼我們店裝修這麼好,來的人卻這麼少呢?還不是這無望獄血氣太重,影響了我們店的財運!依我看,還不止這些。今年年初的時候,一隊官兵突然闖進我們店裡來……”

他又眉飛色舞添油加醋地將官兵如何闖入店內、抓走一個躲在客房裡的犯人並將其押入獄內的全過程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我一邊偶爾插上一兩個詞表示在聽,一邊隱隱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找一個這麼能說的人打探情況。

“那個重犯斬了以後,他住過的那間客房裡就一直鬧鬼!我前天晚上守夜的時候……”

我心中哀嘆一聲,想著如何能將跑遠的話題扯回正軌,就聽身後一桌的人笑了起來。

“這位小二,我看你說得這麼玄乎,怎麼不去做說書的,跑來這裡當小二真真是屈才了啊!哈哈哈!”

那小二話說到一半被這一句暗諷噎住,憋得臉頰通紅,低著頭匆匆跑入廚房裡去了。

我轉頭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將我打探的路子斷了,就見兩人坐在那裡,桌上擺的小菜與我桌子上的一模一樣。

“是你?”

PS:好吧,我承認這次不能用兩個字來概括章節名了(金館長)裝逼失敗(金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