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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知覺

「王子受傷了!」

「康勒下惡咒襲擊了王子!」

「打倒他們!」

……

回到兩名傷員這邊──奧斯卡因為劇烈的衝撞使得頭部出現了短暫的暈眩,但意識很快恢復,站起身確認了下沒有發現自己身體出現嚴重的傷害……甚至說毫髮無傷。

再看衝他與麗芙跑來的迪盧木多和馬庫斯,奧斯卡對麗芙說:「別裝了,你再不起來我打賭馬庫斯會讓你的身分暴露的。」

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眾人口中的柯普雷王子──麗芙不大情願,但她也注意到馬庫斯慌張的神色,只得雙手往地面一撐跳了起來,朝馬庫斯大吼:「等、等一下,我沒事!」

就她原先的想法,她這樣一位身分高貴但不至於像康馬克、芬恩這些真正在戰場上的將領一樣任何作為都牽動戰士們的心,最適合藉由她的傷害來激發己方戰士們的士氣了。

簡單來說,她決定「裝死」,或者裝作「半生不死」。

但想法很好,實際操作有困難,她在奧斯卡提醒的當下不只看到了馬庫斯的反應,也想到要真讓軍醫抬走,對方必定會強行脫下她的鎧甲檢查傷勢,那麼她的身分只會暴露更快……

如此之下,麗芙所扮演的柯普雷,就在一眾阿爾斯特戰士們憤恨、傷痛交加之際,忽然跳起來「詐屍」給眾人看。

人沒事自然就是好事──眾人經過短暫的錯愕後,又各顧各的專注於對付眼前的敵人了,自於馬庫斯依然有些不確信,「真的?還是讓軍醫來檢查吧。」

「真的沒事。對吧,奧斯卡?」奧斯卡死命點頭。

「但是──」

迪盧木多在一旁旁觀馬庫斯和柯普雷有些古怪的反應,總覺得不大對勁……馬庫斯這罕見的態度只有在與一個人互動時看過──

直到看到了柯普雷的右手,迪盧木多先是驚訝與不可置信,接著忍不住笑出聲了。

這一笑打斷了馬庫斯等人的暗流,迪盧木多適時地說:「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到後方休息一下吧。」

麗芙也同意了迪盧木多的建議,她就是真的上了戰場怕不用多久就真給打成重傷被軍醫送走。

幾個人到了後方休息的營賬,這兒位在地勢較高處,雖然無法看清完整的戰局,但己方軍隊朝著敵人步步推進可見局勢正向他們傾倒──麗芙正想著,但不知怎麼的廝殺的動作忽然停下,聯軍甚至有向後退的趨勢。

「這是怎麼了?」奧斯卡問。不只麗芙,其他人也持續關注著戰局。

一名紅枝騎士團的騎士策馬在營區橫衝直撞,再看到站在一邊麗芙幾個人時,上前對麗芙說:「殿下,國王要我來拿取借放在您這裡的魔槍。」

上戰場帶著無法使用的魔槍?她問:「怎麼回事?」

騎士匆匆解釋:「康勒向陛下提出決鬥。」

……

「康馬克麥克亞特!」康勒舉起自己手中的長矛,他呼喊出的話語擴散至整個戰場,對話的另一位主角自然也是一個字不缺的聽見了:「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堂堂正正的站出來跟我一對一的打上一場!躲在軍隊後方算甚麼英雄?」

科南在一邊嘲諷,「看到我們這邊勝算變大了才敢提出決鬥的要求,這傢伙可真是了不起啊。」開始時費奧納騎士們身陷幻術之中,可不見康勒有提出任何一對一決鬥的要求。

阿爾斯特的士兵素來習慣科南犀利的言詞,加之科南嗓門大,此時沒了兵戈交伐之聲,更是傳到了不少人耳中,聞言不禁鬨堂大笑。

康勒目眥欲裂,「看來你們只剩張嘴了,待會我會親手斬下你們統帥的頭顱,看你們還笑不笑的出來!」

阿爾斯特聯軍這邊,他們的統帥康馬克自然不是躲藏,而是退到了後方為單挑做準備,而麗芙在奧斯卡等人的護送下揹著長。槍迦耶博格出現時,恰好正是聽見了康勒這一番刻意抹黑敵手的話語。

她看見康馬克嗤笑一聲,伸展雙手毫不在乎的說:「孩子,你總算來了,幫我脫下戰甲。」麗芙上前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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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康馬克不能拒絕,哪怕明知這是康勒死纏爛打之舉──他們即將擊潰敵人、而康勒的同盟軍中更有兩支維京人遁逃之際,康勒此舉聰明卻有些不光彩,因為康馬克要立足於埃林、重獲埃林至高王寶座,必須在戰場上無所畏懼,對於敵方統帥的邀約自然也不能拒絕。

康馬克赤著上半身露出精實傷痕累累的胸膛、右肩以皮帶斜掛著兩柄武器,分別是襯手的短劍與魔槍迦耶博格,手中則是持著長。槍。

西昂在一邊提醒,「迦耶博格重量可不輕,決鬥時帶在身邊太過累贅。」

「不用說了。」康馬克揮手制止,「既然我身為庫丘林的養子,康勒也是打著庫丘林繼承人的名號要與我一爭高下,那麼這把魔槍我勢必得帶著。」說完,轉身給麗芙一個幾乎要勒死人的擁抱,「我的孩子,你的智慧與大膽出乎我的意料,我為我曾經說過的話道歉,作為我康馬克麥克亞特的繼承人,你名副其實!」

麗芙不發一語,手僅僅是輕拍父親的肩膀。

康馬克雖然語氣依然豪爽,但她可以聽出叮囑之意。

這位自稱庫丘林真正血脈繼承人的戰士,雖說實力沒有吟遊詩人口中提及的庫丘林那般驚人,但就她剛才的觀察,康勒也是個戰場好手,單論戰技絕對更勝康馬克一籌。

結束了短暫的擁抱,康馬克走上前,士兵們見到自己的統帥無不退開──康馬克順利的到了前方,與康勒同時站在了由士兵們圍繞、空出的圓形決鬥場。

同一時間,麗芙也站在了外圍不無緊張的看著人群包圍的舞臺以及其中的兩名決鬥者。

決鬥場上的兩人,康勒憤恨的瞪著康馬克,他是甚麼身分他自己自然是最清楚,他的母親、兼任他武術導師的姨媽不只一次對他說過生父庫丘林的事,但被康馬克與柯普雷這對無恥的父子的一通搬弄,他竟是無法生出辯駁之語。

分明他才是庫丘林真正的繼承人,分明他才該是阿爾斯特的統治者!

而康馬克不只搶走了屬於他的一切,竟然獲得諸王的支援即將登上至高王寶座!

他必定要擊垮這個卑劣的竊賊,他會在這些無知的埃林人眼前親手斬下康馬克的首級。

想到這裡,康勒舉起手中武器,搶先對康馬克發動攻擊。

當兩人真正打起來時,士兵們激動的站直了身、揮舞著手起鬨,麗芙被眾人擾得看不清楚,便乾脆仗著自己的身分擠開人群、向中心的真空處推進。

一個人跟在她身後扯住了她的手,「麗芙,你等一下……」

好在周圍都是叫罵與歡呼聲,除了她無人聽見這一句話。麗芙第一時間只想回頭警告奧斯卡或者馬庫斯別害她洩漏了身分,一想又覺得聲音不對勁──回頭,抓著她手的人竟是迪盧木多。

迪盧木多迎上她驚訝的目光,解釋:「別走這麼快,我知道你想看清楚決鬥場上的情況,但還是注意些,不要與我和奧斯卡、馬庫斯走散。康勒剛才讓德魯伊攻擊你不成隨時可能會再讓人暗中偷襲你。」

麗芙小聲問:「你怎麼發現我是……」

迪盧木多笑了笑,但笑中帶了些微歉意,「對不起,我剛才一時順口就這麼稱呼了──你的手上還戴著安格斯送給你的手環。」

也對。麗芙抽回了手,她理所當然的戴著手環卻沒想過對於熟識她的人來說,這手環就是辨識她身分的一樣飾品。

也不知道剛才還有誰看出來了……麗芙一面想著,左手便去褪下右手腕上的手環。

但手環剛脫離手、還沒放進腰間掛著的袋子,麗芙忽然感覺到一股灼熱得幾乎可以將她焚燒殆盡的溫度自右手指間向身體蔓延,她幾乎是一瞬間便被這股劇烈的疼痛擊倒,吃痛的大吼出聲,蜷縮在地上站不起來。

「麗……你怎麼了?」迪盧木多試著要扶起她,但只是加劇了右手的燒灼般的酷刑。

水、水……我需要水……

她的意識在過度的紛亂後陷入了某種空白,疼痛依然在啃食她的身體、範圍擴及到了右肩;匆匆趕到的奧斯卡與馬庫斯在她耳邊說了甚麼;原先在圍觀戰局的士兵們錯愕的呼叫;對於水的極度渴望……

她不斷得吃力地動著雙唇,冷汗直流。

當疼痛迎來了一個極致後,再也忍受不住,徹底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