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這根手杖。”
泛著翡翠色薄光的弘時魂魄坐在棺材上，仔細端詳過沁靈手上的鎮魂杖後說道。
“確切的說，應該是這上面的四個金屬環。”
弘時用發光的手指碰了一下鎮魂杖的杖身，吊在手杖上的四個金屬環像是共鳴一樣，發出了四種不同顏色的亮光。
白，紅，黃，藍。
亮光將原本金屬質地的環身照得通透，原本就刻在環上的紋路也清晰的顯現出來。
“如果沒猜錯，這四個環中，封有宏風帝還有與他一同平定了大陸動亂的其他三位夥伴留下的力量。自從上一代皇帝跟當時的皇太子來過之後，我就一直在沉睡。最近醒來是因為感受到了這個風之環上的力量。”
弘時指了指發出白色光芒的圓環。
“但是我並沒有任何感覺。”
弘夜插話道。
“四個環中的力量應該是被設下了某種契約，只有對特定的某些人，或者在特定的條件下才會發動。”
“特定的條件？”
弘夜眯起眼睛，專注的看著四個光環，想要解開其中的奧秘。
“環上面的紋路看上去很像西方大陸上的文字，可能有些關聯。遺憾的是我看不懂。”
弘時搖頭表示遺憾。
為了出訪外交，弘夜也會用西方大陸上的一些語言，但辨認環上面的文字已經超出了他的知識範圍。
“嗐！我一直都以為那是裝飾花紋，沒想到竟然是西方大陸上的文字……那麼多鬼都沒一個認識的！”
沁靈忽然靈光一閃。
“阿雷克！他是那邊的人，又成天研究魔法什麼的，說不定知道。”
可這一提議換來弘夜一個鄙視的眼神。
“難道就只剩這一個外國人了嗎？”
“我又不認識其他的！”
“就算搞清楚這寥寥數語的意思，也未必能認清這些力量的真容。”弘時在兩人互相嗆聲當中繼續，“畢竟，那四位都是紫華星神授予神力的人，他們留下何種力量是我們無可估量的。”
“四個人，四種力量……？”
沁靈得到了提醒。
“東之環，宏風起。
西之環，大地鳴。
南之環，烈火盡。
北之環，深水寧。
紫華降，光明興。”
“這是我爺爺交給我的歌謠，說是跟手杖一起流傳下來的。”
“那就沒錯了，傳說那四個人，各自掌握地火風水四種不同的力量，是該系力量中的最強者。”
弘時點了點頭，他的推斷又得到了佐證。
“那到底這種東西為什麼會在我家的傳家手杖上？”
沁靈瞪大眼睛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鎮魂杖，她可不知道這四個環會發光，更不知道裡面還藏有其他的力量。
“很可能跟皇家詛咒有關。宏風帝的夥伴應該是知道他受了詛咒的，所以留下力量，希望能幫上什麼忙吧。”
弘時也僅僅是推測，語氣不是十分肯定。
“是嗎……就算是那麼不講道理的初代老鬼，也有幾個關係不錯的狐朋狗友啊。”
“……”
沁靈此話一出，兩個弘家子孫無語的把目光從鎮魂杖轉向她。
“看什麼，一道旨意就讓我家守墳一千年不是不講道理麼？”
沁靈以為他們不滿，用不服輸的眼神頂了回去。
“你沒聽我說，那四個都是得到了萬物之母紫華星神神力的大人物嗎？”
弘時乾澀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尷尬。自己口中了不起的大人物到了沁靈嘴裡卻變成“老鬼”和“狐朋狗友”，簡直疑似銀河落九天。如果可以，他倒想問問這幾位大牛前輩跌落得疼不疼。
“真都那麼神就不用哄著唬著讓我們家守墳了。說白了不還是打不過那個什麼神，結果拖累別人。”
“不錯！”弘夜像是受到了什麼提點，口氣也放肆起來，“要是那個老不死的再世鬼能留下一男半女，詛咒也不會傳到我們這一支身上。”
“哎？留下一男半女？”
沁靈忽然有些不明白。弘夜是說，宏風帝沒有留下孩子？那他們是……
“你沒聽說過嗎？宏風帝自己是沒有子嗣的。據說他活了五百年之後，就把皇位傳給了他妹妹的子孫。皇家弘氏，我們，都是他妹妹的子孫。”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弘靈國的歷史簡直讓人無力吐槽，沁靈感到一陣虛脫。
她敲了敲自己的胸口，用跟人對話的口氣說道。
“不但讓我家守墳一千年，還害妹妹家倒黴，不出來說兩句嗎？”
“現在恐怕出不來。”
似乎是想要挽回長輩的威嚴，弘時咳嗽了一聲。
“他說過，只有你的力量高漲到一定程度他才能借你的身體再臨。”
“那要怎麼才能提高？他要解開詛咒，我要找他要說法，快些把他弄出來，大家都好辦事。”
沁靈顯然心急，想從弘時嘴裡套出點捷徑。
“我對幽家的通靈力瞭解不多，但一般來說，提高力量需要精神上和肉體上的鍛鍊。你剛從山裡來，雖然靈活但似乎沒受過什麼正式的訓練，如果要鍛鍊，最好找幾個好老師。”
“好老師？要到哪裡去找？我怎麼知道他們好不好啊？”
提起找人，沁靈兩眼一抹黑。
“這還不簡單。”弘時笑了笑，看向弘夜，“這個國家最好的老師就是皇宮裡的太子師。”
而弘夜的眼光分別在牴觸。
“要把她教得像弘輝一樣？”
“你就那麼不滿自己？”
弘時反問。
先祖一針見血，一點餘地不留，弘夜斜視了一眼，略微收斂起厭惡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道。
“先不說教授一般的學問和武功是不是有助於提高通靈力，要是傳出太子師教導三千後宮中的一個人，還不掀起軒然大波？不，那三千宮人不掀了這個後宮才怪。我倒是求之不得，就怕她被人拉去生吞活剝了，解除詛咒又變得沒頭緒。”
“太子師什麼的太誇張了……”沁靈也不太贊同這個建議，反倒對弘時投以期待的目光，“你呢？不是也繼承了弘家靈力嗎，不能教我嗎？”
“我教？”美中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語氣回答道，“要我教的話，我首先會讓你看完這房間裡所有的詛咒記憶，提高你的精神承受能力。”
“……”
“你們弘家還有正常人嗎……？”
沁靈無語。
“估計是有什麼原因他不想教你，為此找的藉口而已。”
“那就直說不教好了，找什麼借……啊、阿嚏！”
沁靈剛要抱怨，忽然頭皮一陣發涼，嘴裡打了個噴嚏。
雖然已是六月，但憶昔宮深藏地下，長年無人踏足，陰寒之氣不言而喻。呆久了，就連在山林陵墓長大習慣了寒涼的沁靈都有些吃不消。
“鎮魂杖也看過了，今天差不多就回去吧。白天都還要各自做事，不能在這裡留到太晚。”
弘夜邊說邊脫下外套長袍，披在沁靈頭上。
沁靈幾乎已經涼透的身體頓時被一陣溫暖的氣息包裹。
“結果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家要千年守墳。那個該死的初代皇帝究竟什麼時候能再出來啊！”
回到亂石林的地面上，沁靈將外套還給弘夜，遺憾的嘆了一聲。
“多想也沒有用，就算你的力量大到隨時可以承載他的靈魂，出不出來還不是要看他的心情。”
“不過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成天就摻和宮鬥啊。你們不是經常說什麼‘有備無患’，我也該想辦法提高自己的力量才行，免得哪天他想出來，卻因為我力量不夠出不來。就像盜墓賊來之前總要埋好陷阱，呃好像不太對……不過，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既然你那麼好學，要不要送你回弘嵐那裡繼續夜讀？那不是也算鍛鍊精神的一種？”
嘴上這麼說，弘夜卻單手掐腰挺胸抬頭望天，完全沒有要帶著沁靈起飛的意思。
“我才不要呢，好不容易有個藉口出來。”
沁靈也不需要他這份“好心”。
“香玉院就在眼前了，我還想早點回去睡覺呢。這幾天夢裡都在練字看天書，我都沒怎麼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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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夜又將目光轉回沁靈臉上，笑了笑說道。
“你果然還是最適合墳地。”
“你那是誇我？”
沁靈懶得理他，翻出個死魚眼表情，弘夜卻笑得更好看了。
“怎麼不是誇，我要是死了，肯定找你給我守墳。”
“……你們皇家能不能換一戶人家坑？”
“不是作為皇家一員，我是說，如果我——弘夜死了之後，要你給我……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
話說了一半，弘夜自己切斷。
“？”
注意到弘夜說起他死的時候表情裡透出些涼意，沁靈又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好好的，怎麼能說死就死啊。”
“所以不說了啊，要我送你回香玉院嗎？”
溫和的淡笑又回來了。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也熱熱身子，好睡覺。”
沁靈搖搖頭，揮了揮鎮魂杖，跟弘夜告別。
“啊，對了！差點忘了問你……”剛轉過身要走，沁靈忽然又轉回來，“第五名……”
“第五名是猴子嗎？！”
“！”
面對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問題，弘夜一愣。
沁靈忙著解釋道。
“我聽明姬說，第五名是只猴子，但小璞說不是。可我又覺得這宮裡有什麼都不奇怪，明姬也沒必要亂說啊。所以才想問，你知道第五名嗎？”
弘夜暗暗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儘量將漏出來的笑聲控制到最小，但眼角已經彎出兩條縫。
“哦？這麼想知道？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她住在南面的珠簾院。我給你的資料裡也有她，實在感興趣就挑戰她玩玩看如何。”
“哦……那我回去看看。”
「怎麼很開心的樣子，有這麼好笑嗎？」
奇怪！沁靈覺得弘夜的態度簡直太奇怪。
她本就對宮鬥興趣不大，弘嵐一個挑戰更是直接將她送上了第二名。弘夜送來的記載著宮人們各種資訊的資料，她根本就沒怎麼翻過。
不管怎麼說，已經入夜，弘夜應該也累了，自己還是先回去瞭解下吧。
這麼想著，沁靈走向香玉院的方向，但剛邁了幾步，腳下像是被後面什麼東西吸引了似的頓住，於是又不知不覺的回過頭去。
弘夜還站在沒有封上的洞口邊，不改笑容朝她輕輕擺了擺手。
“……”
「怎麼回事，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會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他了……」
沁靈心裡浮起一絲不安和寂寞。
「不過，本來就不常見到他，最近事情這麼多，都有空的時候再找他玩吧。」
她沒有深想，擺了擺手算是回應。
直到少女的身影在視線裡消失，弘夜也沒有封上洞口。
他注視著漆黑的深洞，壓下聲音自言自語道。
“收集了上千卷外國文獻資料的人看不懂西方大陸上的文字？真會哄小孩子。”
“知而不言，刻意隱瞞，這皇家的先祖也真是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