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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暴雨

到現在,即便是罪大惡極的罪犯也不會被處以死刑,他們只會被送去服社會勞役,以一種不必沾染罪惡的方式繼續活下去。

尚軼的思考很少受到情感的干擾,但在這件事上,他不得不考慮,尚紀是他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他知道秦彥說得沒錯,尚紀對待血腥有著一種狂熱的態度,他很危險,也並不穩定。這不是什麼在黑街生活時沾染上的惡習,而是與生俱來的人格缺陷,即便是最優秀的治療師,也很難改變患者的人格。尚軼不擔心自己被尚紀傷害,但比起治療室,似乎確實有更好的地方可以約束他隨時有可能失控的頭腦。

“你說得對。”過了一陣子,尚軼才開口做出了妥協。

“他在哪裡?”

“隔壁,我的房間。”

秦彥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他站起身取出了自己的通訊器,撥通了幾個號碼。尚軼並沒有因為做出了一個艱難的選擇而感到松了一口氣,恰恰相反,他只覺得有不祥的預感在心底蔓延開來。他站起身朝著視窗的方向走了過去,想要透一口氣,然而秦彥卻一邊和電話中的人溝通著,一邊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腳步。

遠遠地透過窗戶,尚軼可以看到幾輛看上去和膠囊計程車很相像的車輛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他的家門口。

在尚軼說出尚紀的所在地時,事情就已經沒法反悔了。

不一會兒,秦彥就掛掉了電話,轉身看著尚軼:“我們可以出去了。”

這也意味著,所有參與抓捕的人員都已經到位了。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調遣大量人員,除了證明秦彥在議會的權力不小之外,也暗中印證了尚軼的一個猜測:秦彥早就知道尚紀就在這裡,從他進門到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要尚軼說出這位逃犯的位置,允許議會派人在他家實施抓捕。這或許就是一個圈套,這讓尚軼心底不祥的預感越發濃重。注意到了尚軼的目光,秦彥拍了拍他的肩:“放心,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接下來的生活,議會不會懷疑你的忠誠,這一點我可以為你擔保,你可以得到升遷,甚至到中央區定居。”

尚軼冷淡地拒絕了秦彥的示好,開啟了治療室的門,朝外走去。

任何議會給他的酬金都像是他出賣自己的弟弟換取的報償,尚軼從不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但他的內心此刻卻似乎有著依稀的罪惡感。他剛剛踏出治療室,就聽到大門那邊傳來了開鎖的聲音。房門悄無聲息的開啟,黑衣的警員如同一群幽靈一般湧進了屋子,他們舉著槍衝上了二樓,整個過程快速而且安靜。尚軼轉身打算回到治療室,他不想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尚紀是個應該被抓去進行社會勞役的殺人犯,但由自己親手將他交給警方,始終讓尚軼覺得渾身不自在。

而就在他回身的時候,尚紀所在的那間屋子的房門,卻忽然被開啟了。

“果然,相信任何人都是愚蠢的行為,”少年的語調輕快,然而尚紀看向他的時候,卻看到了他手中頂在自己下巴上的槍。在警員的包圍之中,房間裡走出來的尚紀從容地將目光投向了尚軼,在熟悉而親密的稱呼之後,他說出了極為殘忍的話語,“哥哥,永別了。”

尚軼忽然明白了尚紀想要做什麼,他顧不上滿屋子的武器,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警員,朝著少年衝了過去。然而一切都晚了,尚紀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濃重的血腥味洗刷著尚軼的肺腔,鮮血和破碎的人體組織四散開來,讓尚軼的臉上沾滿了血汙。

陰沉了幾天的第九區,終於下起了第一場雨。

尚軼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那家名叫“耀光”的酒吧門口。

大雨讓潮溼的雨水浸透了他衣物的每一片布料,他皺著眉從衣兜裡拿出了自己的通訊器,防水的螢幕仍然在忠實地顯示著時間。現在是下午四點,顯然,他是從自己家裡一直步行走到這裡的。強烈的衝擊似乎讓自己出現了短暫的斷片,尚軼仍然能夠記起倒在地上的尚紀在生命的最後一秒,臉上仍然掛著詭異可怖的笑容。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尚紀要選擇自殺,難道比起被議會抓捕,死亡反而是更好的選擇嗎?

這樣一來,尚軼就成了兇手,一個親手逼死自己弟弟的兇手。

“尚先生?”頭頂的大雨似乎被一片陰影所遮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林舟打著傘站在了他面前,帶著吃驚的神色打量著他,“在這裡看到你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尚紀死了,”尚軼的聲音幾乎要被雨聲淹沒,他覺得自己的嗓子沙啞而乾澀,然而他的語調卻一如既往地平靜,“他就死在我家裡,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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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感到吃驚,她看了看尚軼領口還沒有被雨水洗刷乾淨的血跡,轉身朝著酒吧走去:“走吧,我們進去說。”

因為沒有合適的衣物,所以林舟只是簡單地幫尚軼烘乾了外套,給了他一條毯子。莫奕白小心翼翼地給尚軼送了一杯熱水,但看著他這幅狼狽的樣子,她並沒有說更多的話,只是放下杯子就回到了酒吧的閣樓裡。林舟將那杯熱水推開,重新拿了個杯子給尚軼倒了一整杯烈酒,淺棕色的液體在杯子裡如同流動的琥珀。尚軼喝了一口,感覺自己被凍僵的身體正在慢慢地恢復知覺。

林舟從尚軼的外衣裡拿出了他的通訊器,然後把通訊器放到了離兩人很遠的桌上。注意到尚軼疑惑的目光,她才開口:“市面上的大多數通訊器都是‘蛛網’的一部分。”

“蛛網?”尚軼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概念。

“那是議會賴以為生的信息網,”林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垂眼注視著氣泡搖搖晃晃地浮到酒面上,“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議會的監控之下嗎?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