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拾柒
情不知其所以，一往情深。
她似乎，還是高估了自己——
喂完最後一口粥，浮燭慢條斯理地收拾起碗筷，正打算起身離開時，袖口突然被拽住了，一回頭，卻見玉忍冬正仰著頭望向他，眸中彷彿盛著夜光杯中的粼粼波光。
“浮燭……”
“怎麼了？”
“我……”玉忍冬輕輕低下了頭，“我只是想知道，今日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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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
浮燭輕輕嘆了一口氣，重坐回了玉忍冬的床邊：“別多想，今天的比試已經結束了，這兩天你就安心休養，明白嗎？”
“浮燭，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浮燭微微怔忡：“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她咬了咬下唇，“我總是喜歡纏著你，一點都不矜持……”
“忍冬，你……”
浮燭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然而玉忍冬卻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自顧自地接了話下來——
“浮燭，我玉忍冬自小便不是什麼清白人家的孩子，無父無母，只能靠行偷雞摸狗之事來勉強過活。若非如此，我該如何照顧小妹，如何繼續存活下去？那些富家小姐大家閨秀是何等優雅端莊，我也只能暗自豔羨而已。”
“若非遇到家姐，我與小妹又會是什麼樣呢？永遠被那些老鼠一般的可憐傢伙奉為鼻祖，亦或者被朝廷緝拿斬首示眾？我不知道，也從不敢想……”
“呵，雙玉娘娘嗎？這個稱號聽上去光鮮，可說到底不還是江洋大盜嗎？像我們這樣出身的人，本就該一輩子躲在陰暗惡臭的水溝中苟延殘喘！”
浮燭從未見玉忍冬一口氣說過這樣喪氣的話，不由蹙起了眉：“一個傷員不應該想這麼多的！休息一會吧，我先去給你取藥……”
“浮燭！”玉忍冬卻猛地叫住了起身打算離開的浮燭，“我……喜歡你！”
浮燭直接愣在了原地。
只見她面色緋紅，卻依舊揚起了臉，不躲不閃地迎向浮燭投過來的詫異目光：“我玉忍冬沒那麼多規矩，喜歡便是喜歡了，沒什麼不好說的！我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對你動了情，或許是那年你我初遇，又或許是你為我擋下那一刀時還不忘安慰我……不管怎樣，我玉忍冬——是喜歡你的！我想做你的妻子，想真正走進你心裡，成為你最在乎的人！”
“可是……”玉忍冬的語氣突然急轉直下，變得失落起來，眸中也開始漸漸積蓄起了朦朧的霧氣，“我原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我以為只要我全心全意對你好，你遲早會接受我的……”
“可我到底還是太自私了啊，那個與你指腹為婚的少女對你一定很重要吧？我沒有資格讓你徹底忘記她，卻更無法接受你的心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哪怕……哪怕那個人早就已經不在了，我還是無法接受……”
“抱歉，像我這樣無藥可救的人，恐怕真的沒有資格去喜歡一個人吧……”
“忍冬！”浮燭驀地打斷了玉忍冬接下來的話，面容冷肅。
玉忍冬怔怔望著浮燭，心中不免浮起了一絲苦澀。
果然，還是被討厭了嗎……
她眸中的光芒慢慢黯淡了下來。
誰知浮燭竟“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不輕不重地刮了刮玉忍冬精巧的鼻尖，忍著笑意道：“忍冬，我且問你——我曾經定過娃娃親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是鬼尊大人告訴了家姐，家姐又告訴了我的……”玉忍冬一向不善撒謊，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見浮燭微微皺了皺眉，玉忍冬又急急補了一句：“浮燭，你別怪家姐，她也是怕我傷心才……”
“哈哈哈哈哈——”浮燭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忍冬啊忍冬，我定過腹親是沒錯，可誰告訴你我對那個女孩子多年來都念念不忘的？”
玉忍冬一怔：“你……”
“傻丫頭！”浮燭恨鐵不成鋼似的敲了敲玉忍冬的額頭，“那年我才多大，知道什麼叫做喜歡嗎？再說，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連那個小姑娘姓甚名誰，長什麼模樣都不記得了，算是哪門子的念念不忘？你啊，也太沒自信了！”
這麼說來，她之前的一切糾結——其實都是在杞人憂天？
都怪家姐，好端端的突然說起了這件事，害得她這麼長時間以來都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寢食難安……
玉忍冬的眸子裡驟然閃過一抹喜色，雖然不易被察覺，浮燭在一旁卻看得真切。
他突然毫無預兆地湊近了玉忍冬的臉，輕輕彎起薄唇，再加上他本就俊秀的面孔，竟平添了一分邪氣：“忍冬，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什……什麼話？”玉忍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乍然靠近的一張俊臉給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
“你方才不是說，你喜歡我，還想成為我的妻子嗎？”男人溫熱的氣息輕柔地傾灑在她的臉上，癢癢的。“就是這句話，再說一遍，我想聽——”
玉忍冬這才想起來自己方才說過的那番話，頓時羞得臉上通紅，躲閃著浮燭的目光，極不自然地抿了抿唇：“那個……浮燭，我還要去找家姐一趟，就先走了……”
誰知她才剛起身便被浮燭不客氣地拉了回來。緊接著，一個溫潤的吻便輕飄飄地落到了她的眉間。
男人的唇在玉忍冬的耳邊不斷摩挲著：“忍冬，你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嗎？從第一天初見到現在，你可知我忍得有多辛苦？”
等一下，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有點不對勁……
許久，屋內突然響起了一聲嬌喝：“好你個浮燭，原來你是早有預謀！”
浮燭有些無法忍受地掏了掏耳朵：“話也不能這麼說啊！我好歹也是鬼尊大人身邊的人，山蒼子諸事繁雜，哪裡有工夫想自己的婚姻大事？”
“你少來！”玉忍冬氣鼓鼓的模樣煞是有趣，“你明明早就對我動了心，卻裝著不知道，讓我一個姑娘家主動獻殷勤，你不覺得羞恥嗎？虧得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大木頭，沒想到卻是個心懷叵測的登徒子！”
“喂喂，不至於吧！”浮燭好笑道，“咱倆明明就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幹嘛說得好像我非禮了你似的？”
玉忍冬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浮燭你個大色狼，早知道我就不應該那麼喜歡你……”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浮燭猝不及防的一個舉動便徹底讓她說不出話來了——
“唔……”
有什麼東西輕輕覆上了她的唇，成功堵住了她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你都已經答應做我浮燭的夫人了，拒絕的話，我就去柳掌門那裡告你對我始亂終棄！”
PS:啊啊啊啊這糖甜的我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