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愕了一陣，風月再次開了口：“風鏡，你以為師傅他真的對我事無巨細毫不猜忌麼？雖說他離開前已經將大部分實權都交到了我的手中，卻只給我留下兩份解藥，而且無法立時止痛。他這麼做的目的，分明就是在提醒我——只要我敢有一步行差踏錯，我體內的相思子便會頃刻間要了我的性命！”
“可是……”風鏡眸中不解之色更重，“師傅從不對我如此……”
她被氣笑了，就他這種傻乎乎效忠於人家的一把好劍，仇寅用著自然是得心應手。既然沒有威脅，又何必靠相思子滅魄丹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呢？
“對了——”風鏡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面露喜色道，“要不等師傅回來，我就去向師傅請命，娶你為妻好不好？”
望著面前高興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的男人，她著實有些沒反應過來。
“為……為什麼……”
“如果你是我的人了，師傅說不定就會把解藥賜給你了呀！”風鏡笑得彎了眉眼，眸中清澈得彷彿可以倒映出藍天。這樣純淨的眼神，很難想象來自於一個殺人如麻不分是非善惡的人。
說來也奇怪，風鏡的樣貌明明和鳶尾相差無二，她卻總能一眼就認得清哪個是風鏡，哪個是鳶尾。
鳶尾的笑一直相當放肆桀驁，這也歸功於他在仇寅手下熬過了整整六年的光景，再加上逃出靖南山莊後在江湖中浪蕩了許多年，目中無人慣了。
而風鏡笑起來則更澈明一些，彷彿身處念奴嬌多年的他從未沾惹過黑暗與醜陋，乾淨得讓人難以相信。
見風月似乎再次陷入了沉思中，風鏡開始不滿了：“風月，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啊……有，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娶你為妻！”他幾乎是氣沉丹田吼出了那一句。
她直接愣在原地。但更令她頭疼的是，一個侍女模樣的女人不知什麼時候開啟了房門，直勾勾地盯著房中的兩人，而兩人也大眼瞪小眼地盯著那個小侍女。
氣氛，瞬間凝結了。
半晌，小侍女的瞳孔驀然放大，彷彿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迭聲賠禮道：“我……二位大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是因為仇寅大人有吩咐給風月大人……”
風月眸中已然染上了怒氣：“沒規矩！主子的臥房是你想闖就能闖的嗎？往後再敢這樣以下犯上，小心性命難保！”
“是……奴婢明白……”
那個小侍女一聽風月話中似乎有意放她一馬，一喜，忙忙行了個萬福便退出了房門。
直到房門輕輕合上，風鏡才嘖嘖出聲：“風月，你說奇不奇怪——我這個人呢，最厭煩的就是強勢的女人，可是我偏偏就喜歡看你發號施令的樣子！”
風月冷冷回駁道：“忘了告訴你，本座最討厭油嘴滑舌的男人，到現在也是。”
被這樣一懟，風鏡頓時有點委屈：“我才不信呢！你和那個白鳶尾在一起的時候，難道他就沒對你說過情話？”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風鏡毫不退縮，“論容貌論身手，我都不遜於他，憑什麼他能得你傾心，而我不能？”
“風鏡……”
此時的風鏡似乎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風月，我努力了這麼多年……我一直……我一直在努力成為你們想要的那個人，相貌也好，身手也好……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會告訴自己，只要我拼命做到最好，就有資格站在你身邊……可是為什麼，憑什麼！”
“就憑他陪在我身邊六年！”風月忍無可忍，一聲厲喝倒直接震住了風鏡。“風鏡，整整六年！而你，口口聲聲在這裡埋怨說憑什麼，你又何嘗想過——憑什麼你對我情深意重，我就必須接受？我和你不過相識數天，你竟然就敢和陪伴我六年的人相提並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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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風鏡登時語噎。
風月喘息了幾下，有些疲累地閉上了眼，單手拄著太陽穴：“風鏡，你先回去吧，我很累……”
男人皺了皺眉，卻也再沒多說什麼，起身往門外走去。
一開門，之前那個小侍女仍雙手交疊恭敬候在門外，見到風鏡出來便不卑不亢地道了萬福，也不廢話：“風鏡大人——”
風鏡一言不發，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而這位小侍女一直凝望著風鏡的身影漸漸在視線中模糊乃至消失不見之後，這才抬手敲了敲風月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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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鳶尾這邊，回到沉香之後便被苑子居等沉香中人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道明了今日之事。鳶尾自是錯愕，沒想到才一日不見，含笑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背叛了沉香和家姐，還轉投了仇寅一方，有了一個陌生的名號——風月。
而沉香中人在聽說了鳶尾與風月在半途中狹路相逢還起了衝突之事後，一個個也是憤懣難當氣憤填膺。但他們不得不承認，風月之前的那番話的確很有道理。
如今家姐和鬼尊大人已被列為江湖通緝物件，只要家姐一日未被捕，他們就一日不能有所動作。一旦他們率先沉不住氣做了什麼偏激之事，只會讓廖盟主直接遷怒於家姐，反為不美。
多番權衡之下，鳶尾還是做出了一個決定——
從即日起，沉香中人不得私自行動，或蓄意出手相助，否則以違背門規進行處置！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何嘗不明白鳶尾的苦心，可如今家姐和鬼尊大人生死未卜，作為沉香中人卻只能按下不提忍辱偷生，那豈不是和懦夫一樣了嗎？
但鳶尾有言在先，他的手段如何狠辣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雖然心中不情不願，眾人卻還是紛紛應承了下來。
希望含笑的承諾不會是一句空話吧……
好容易遣散了群情激憤的沉香中人，他不由開始頭痛欲裂了。現在沉香本就人才凋零，就算他們想出手相幫，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PS:長歌今天突然不見了，哪裡都找不到，怎麼辦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