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駕——”
一聲聲鞭子揚在空中的清脆迴盪在空谷之中，不時驚起了一大群飛鳥，撲稜著翅膀衝向天際的另一邊。
為了不讓簾外的孟鬱之聽到他們的談話，殷含笑和鳶尾選擇用手語進行交流。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鳶尾比劃著。
【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你我還有任務在身，怕是等不起！】
鳶尾性子本就急躁，如今更是有些坐不住了，手上的動作也急切了許多。
殷含笑將手往下微微壓了壓，示意鳶尾先冷靜下來，手下卻不停——
【孟鬱之何等危險，此去潞州倘若真的是為雲貞之事，你我合力可能有一御之力？】
【可是家姐所囑事關重大，怎能一再拖延？若出了事，你我如何擔待的起？】
【別著急，會有辦法的……】
外面突然傳來孟鬱之的聲音：“二位，天色已晚，想必是趕不到最近的客棧了，只能委屈二位在外將就一晚！”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幾人下了車，左右環顧了一下周圍的景色。
靠在一棵矮樹邊深深伸了一個懶腰，極不習慣長途奔涉的鳶尾顯得很是愜意。倒是孟鬱之駕了一天的馬車卻半點看不出疲憊之色，也不開口，只默默地找了個乾淨的角落盤腿坐了下來，雙眼木木地望向前方，也不知道在出神些什麼。
唯一不淡定的就是殷含笑了，一臉嫌棄地從馬車上下來之後便一溜煙往密林一邊的小溪而去。想來也是，沉香的月影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所有的四腳動物，方才忍了一路已經是極限了，所以現在一下車就跑去有水的地方洗手洗面了。
密林深處渺無人煙，只有偶爾一陣清風拂來，吹得尚存的幾片葉子簌簌作響，倒也還算悅耳。
“孟……小七，你去潞州是尋親嗎？”
鳶尾還是忍不住試探著問出了聲。
“這個……不算吧……”原本正在閉眼小憩的孟鬱之聞言，睜眼笑道。“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來一趟潞州，因為有些回憶在這裡……”
這麼說，不是為了雲貞失蹤之事嗎？
“話說——”孟鬱之轉而反問道，“二位來潞州是為了尋親嗎？”
“呃……是啊，是來尋人的，也不知道那人還在不在潞州……”這個孟鬱之反應倒還挺快的，都學會反套路了。
“剛剛那個姐姐，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什……什麼？”
面對鳶尾的一臉驚詫，少年無辜地歪了歪頭：“不是嗎？從一開始見面，你就有意無意地護著她，對她身周的一切都警惕萬分，這難道不叫喜歡麼？”
“你……”鳶尾哭笑不得，“小七，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
“不知道！”回答得倒是挺利落的。“不過見得多了，慢慢就瞭解一些了！”
見得多？鳶尾來了興趣：“你平日經常見的嗎？”難道他孟鬱之除了殺人之外，還有牽紅線的業餘愛好？
孟鬱之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以前我殺人的時候，經常會遇見那些生死不離的夫妻或情侶，所以說見得多！”
原來……是因為這個嗎……
他不由汗顏。
“不過啊，既然喜歡那個姐姐，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此時的孟鬱之儼然像一個久經情場的風流公子，當然了，裝得是一點都不像。“你若是沒經驗，我教你啊！”
“你教我？”鳶尾感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你——有經驗？”
孟鬱之竟還鄭重地點了頭：“當然！首先，你們要在我面前求饒，我不同意，你就哭喊著讓對方先走，然後對方流著淚說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
“等一下等一下——”鳶尾成功地在孟鬱之腦洞更多離奇戲碼之前讓他收住了話頭。他忘記了，孟鬱之能碰到的似乎也就只有這種情況了……“這個辦法估計是不大管用的，我再想想——”
“想什麼？”殷含笑剛從小溪那裡收拾完畢，一回來就聽到了鳶尾的最後一句話。“你們說什麼呢？”
“沒什麼——”暗暗給身邊的孟鬱之使了個眼色，“我們剛剛在說，不知離潞州還有多遠，多長時間才能到。”
殷含笑抬頭望了望霞光漸褪的天：“應該不遠了，頂多一日的路程——”
“咕嚕——”
“咕嚕嚕——”
奇怪的聲音此起彼伏。
“要不我去獵些野雞獐子回來吧！”鳶尾站起了身子，順手拍了拍手上沾著的灰塵碎絮。
“我去！”
同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句話，，同樣未等話音落地便已經消失的身影。
半柱香之後，面對著在眼前堆積如山的大大小小的野物，殷含笑終於在孟鬱之再次“消失”之前準確抓住了他的衣角。
“小七，這麼多……我們吃不掉的！而且這些帶有血腥味的獵物——”她指了指孟鬱之的身後，“有時會引來一些飢餓的傢伙！”
“哦，它們嗎？”孟鬱之茫然回頭，卻彷彿對這些猛獸的凶神惡煞視若無睹。“都殺了就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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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
剛開口，眼前立馬就又多了一大堆可供食用的野生原材料……
於是三人分工，撿柴，生火——
“有件事，想請二位幫忙！”
撕下一大塊兒雞腿肉，正嚼得津津有味的孟鬱之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殷含笑和鳶尾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什麼忙？但說無妨。”
“是這樣……”孟鬱之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定定望向二人，目光爍爍。“我此來潞州，有個地方想去，就在潞州邊上不遠，但苦於地段偏僻，易進不易出，可否請二位先行等我去那個地方辦完事再進潞州城？”
“這……”
“可以！”
鳶尾還在猶豫不定之時，殷含笑已經飛快地應了下來。
孟鬱之何等危險，現下雖然還暫時看不出來他的可怖之處，但其神出鬼沒的身手和凌厲詭秘的劍法，著實令人駭然。如果能時時監控著孟鬱之的動作，一旦發生什麼，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做出最精準的判斷。
更何況，他們也的確很好奇，連孟鬱之都念念不忘的地方，究竟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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