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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節 約見

《樂食》有一個這樣的傳統,實習生升為編輯之前需要交一份角度新穎,思維清晰,邏輯嚴謹,內容完整又富有趣味性的食材報告。

莫啟南終於決定把昭昭升為正式編輯,給她了兩個月時間去寫這個報告,不限主題。

但中國大好河山,美味又有特點是食材實在太多。昭昭陷入糾結實在不知道選什麼好,便發消息諮詢路遙:“如果是你要選一種很有代表性,很有包容性的食材,你會選什麼?”

“米?”路遙回。

“……我要能做菜的食材。”

“黃豆?土豆?綠豆?”

昭昭無語:“怎麼都是豆呀。”

“因為產量多呀,一種的食材產量大,就意味著吃它的人也很多,也就是說它可以做成的菜品也很多。”

這個思路倒是對的,無論是什麼菜系,豆製品總能在其中分一杯羹。就拿黃豆舉例,可以做成豆漿,豆腐,豆乾,豆花,豆皮,豆瓣醬等等。

最經典也是最美味的豆腐菜品便是小蔥拌豆腐,嫩豆腐取出,倒入一些老抽香油,再放入切好的皮蛋蔥花,味道鮮嫩地能吃出螃蟹的味道。這也算是昭昭唯一會做的菜了。

路遙知道後笑昭昭:“小蔥拌豆腐啊,這簡直是名菜。公主殿下,你真厲害。”

“哼!我不厲害,你最厲害了。你有本事就每天都做一道和豆腐相關的菜,還不能重樣,我看你能做多少?”

路遙自是樂意接受這挑釁,第一天是杭州特色小吃八寶豆腐,嫩豆腐搗碎加入蛋清、熟蓮子、百合、海參、雞肉、火腿、冬筍、冬菇、油菜進行翻炒,入口柔嫩口感複雜。

第二天牛肉豆腐湯,將牛肉、豆腐切成小方塊用開水焯一下,西紅柿去皮切成塊。蔥、姜煸炒出香味,放入牛肉稍煸加入高湯大火燒開後轉入小火慢燉,最後擠入數滴檸檬汁即可。

第三天麻婆豆腐,是四川省傳統名菜之一,材料很簡單,豆腐,辣椒,有這兩樣就夠了,做法也不複雜,但就其順滑的口感,鮮辣的口味使麻煩豆腐廣受歡迎,甚至還遠渡重洋,從一味家常小菜一躍而登上大雅之堂,成了國際名菜。

第四天肉片豆腐卷,第五天蝦皮鍋塌豆腐,第六天黃花魚燒豆腐,第七天……

昭昭每天到隨便小店去吃飯時看到桌上不同的菜都有點吃癟,但一想到這些美味的食物都是由一顆小小的黃豆做成的,就覺得神奇。

“黃豆怎麼能有這麼多種做法,大家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太神奇了。”昭昭感慨道。

“因為我們能吃唄。若說中華民族是世界上第二會吃的民族,那就沒人敢人第一。我們民族對食材的瞭解和再創造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有人因為美食而生出的智慧,和由這些智慧創造出的種種可能。”

路遙說完話,昭昭盯著他瞧,路遙問:“看什麼?”

“總覺得你說了很有道理的話。”

路遙不爽,“這話聽起來不是什麼好話啊。”

“當然是好話啦!誇你聰明呢!”見苗頭不對,昭昭趕緊轉移話題,“欸,門外好像有人走過來了,是客人嗎?”

路遙:“別轉移話題,這個點哪還能有什麼客人。”

“真的,你看啊,有人把車停在巷子口了,正走過呢。”

路遙回頭去看,見是路翎。

“爸,你怎麼來了?”

路遙先打招呼,但此刻路翎的視線越過了路遙全部落在了昭昭身上。

昭昭不由緊張起來,“路……路總好。”

“你是上次那個編輯小姑娘。”路翎還記得昭昭。

“是的。”昭昭想起上次在北京的事情,覺得被莫啟南坑慘了,忙解釋:“路總,我……那個……”

“沒事,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大愛管,自己處理好就行了。”

“什麼事?”路遙問。

昭昭怕路遙誤會,正打算告訴他,可路翎卻先說:“小事情,沒什麼好說的。我本來是想來你這吃飯的,但見你還有安排,那就改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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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路翎就走了。

昭昭看著路翎離開的背影愣在那,“就這樣?”

路遙問:“那你想哪樣?”

“我本來以為路總會反對我和你在一起呢。”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因為……”昭昭差點口快說出口,但又想既然路翎不會說,莫啟南也不會說,那我幹嘛說出來給自己找事啊,於是她換了很莫名其妙的理由,“因為你家很有錢啊,電視劇裡不是都這麼演的嗎。你爸媽不同意我們倆在一起,然後拿出一沓錢讓我離開你。”

雖然是自己的女友,但路遙還說忍不住要說:“醒醒,你電視劇看太多了,再這麼下去就更傻了。”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沒想到幾天後,昭昭收到路翎的簡訊說要和自己聊一聊。昭昭雖然忐忑,但還是決定赴約。

路翎約在一個茶館裡,見昭昭來了,指指面前的位置:“坐吧。”

“路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急,來,先喝口茶。”路翎把茶端給昭昭,緩緩說道:“飲茶有茶道,其道近乎禪道,所以也有茶禪的說法。小姑娘,會喝茶嗎?”

昭昭老實搖搖頭。

“不會也沒關係。”路翎說得溫和,但話有點傷人,“反正在你的生活中也學不到正宗的茶道。”

昭昭愣住了,抬頭看路翎,他仍是親切地笑著,反問昭昭:“怎麼了?”

那樣子像是昭昭小題大做了,昭昭只得搖搖頭,“沒什麼。”

路翎說回正題:“你別看路遙看著不太正經,吊兒郎當的,但其實他什麼都懂。如何飲茶,如何品酒,如何賞花,如何與人交友。人和人之間因為從小教育和家庭薰陶,所以就是有差別的。”

“所以……路總,你是反對我們在一起嗎?”

“我並不反對,我只是告誡。”路翎說,“路遙和你有太多不同了,上到經濟價值觀,下到生活中的小事,都不一樣。與自己完全不相同的人交往,是由諸多摩擦的。”

“我……我和路遙都不是講究這個的人。”昭昭說,“路總,我爸媽開始也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也覺得我們倆哪裡都不合適,但合適不合適是我們自己說了算的,不該由父母來做決定。”

路翎笑著:“那是當然。我不會去干涉你們的決定,我也不會去阻撓你們。”

昭昭懵了,那你這叫我來到底是幾個意思啊。只是為了和我說我和路遙的差別嗎?

路翎見昭昭露出疑惑的表情,便告訴她:“你現在不懂這很正常。你看見我手中的這個茶壺了嗎?”

昭昭點點頭,“看見了。”

“這個茶砂壺模樣看著普普通通,但是卻是當代名家王寅春的作品,市場價一百多萬,相當於你們家的房子市值。對很多人來說它是寶貝,但對我來說只不過是消遣用的小玩樣。”路翎說著輕輕鬆開茶壺摔碎在地上,清脆地聲音彷彿當場給了昭昭一個耳光。

路翎賞味著昭昭的表情,露出滿意的笑容,“小姑娘,現在你明白你和路遙的差距了嗎?這個差距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