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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敗的味道

在老叔說話功夫,兩鍋合一的醪糟湯圓已經徹底沸騰,不停冒著粘稠氣泡。

“起鍋嘍!”

老叔的嘴裡發出一聲呦呵,麻利的關火,一把桂花已經灑在表面,完成了這道教給周來的頭一份甜點。

“來,趁熱嚐嚐,紫薯桂花醪糟湯圓!”

老叔笑呵呵遞給早就垂涎欲滴的周來一把勺子,自己抱著胳膊退後兩步等待他的點評。

“這味道真不錯,還沒吃就能聞到甜味。”

雖然握著勺子還沒吃,但周來的腦子裡已經憑藉著外形和香味腦補出了屬於甜品特有的滋味,讓他心癢難耐。

但越是這時候越不能著急,否則這一口下去,他舌頭非得燙出幾個血泡不可。

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起一勺醪糟放在眼前,晶瑩剔透的半透明醪糟湯汁中含著顆顆被熬煮到開花的米粒,輕輕晃動下,能夠清晰感覺到彷彿半凝固果凍一般的搖晃感。

“老叔您這手藝絕了!”

這一幕讓周來簡直歎為觀止,能夠達到這種程度,完全是老叔極為老道的經驗,否則想要將醪糟做成這種湯汁幾乎能拉絲,可是又不稠到發膩的程度,絕對不是件容易事。

“行了,快嚐嚐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老叔得意的解開圍裙,催促周來趕快嚐嚐,再好的東西,還是要親口品嚐過才能真切感受其中的妙處。

周來收回目光,將勺子裡的醪糟連帶著一顆已經徹底煮熟的紫薯小湯圓送進口中,眼前立刻一亮。

本就直衝鼻翼的香甜味道,在和舌尖接觸的那一瞬間,終於和腦海中想象的美好味道結合在一起,具象無比的填充味蕾上的感受。

絲絲滑膩又軟糯的紫薯小湯圓,隨著他的咀嚼迸發開來,裡面夾雜的一點點黑芝麻餡料將唇齒間縫隙填滿,讓口感更佳豐盈。

“唔,這小湯圓真有嚼勁!”

雖然是用糯米粉揉搓出來的,可這紫薯小湯圓卻和想象中截然相反,嚼在口中彈性十足,配合上夾在周圍屬於醪糟特有的米粒口感,彷彿口中蘊藏著無數星辰,在不斷流轉。

甜味是最能夠讓人感覺到幸福的味道,此時此刻,完全沉浸在紫薯醪糟湯圓營造出的幸福感覺中,周來彷彿來到了天堂,恨不得一口接一口把整鍋醪糟湯圓都吞進肚子裡。

“行了,小子,流程你也看了,現在輪到你做一遍我看看。”

老叔的話把正沉浸在甜蜜中的周來又拉回現實,看看面前的醪糟湯圓,只能戀戀不捨的放下勺子。

“老叔,我就看了一遍……”

周來覺得作為一個新手,只是看了一遍就開始上手,好像有點太匆忙,至少也得多看幾遍才行啊。

“光看有什麼用,實踐出真知,懂不懂,自己做才能知道缺點在哪兒,趕緊的,我就在旁邊看著。”

老叔麻利的將圍裙給周來繫上,自己袖手旁觀,打算看看他的表現如何。

“來就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咬咬牙的周來穩住心情,腦子裡將剛才看到的那幕自己回憶幾遍,然後按照流程,從最開始做起。

當然老叔不可能讓他繼續現場製作醪糟,不過小湯圓的流程他休想偷懶。

“先做小湯圓!上來你就要煮醪糟?不是剛才都說了,煮過頭會發酸嗎?你沒長記性啊?!”

笨手笨腳的周來上來就想先將醪糟倒進小鍋裡,立刻被站在後面的老叔一頓臭罵,只能苦著臉先去從頭製作小湯圓。

剛才老叔行雲流水的製作過程到了周來身上,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半身不遂的患者,根本沒有任何連貫的感覺。

剛剛將糯米粉加水想要揉搓,卻發現好像水加的有點多,只能繼續加糯米粉。

可加了糯米粉,又變的太乾,只能繼續加水。

手忙腳亂的周來讓站在後面的老叔眼神像是看著外星人,最後更是忍不住用手捂住額頭,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成了,成了!”

不過周來倒是相當開心,又是加水又是加糯米粉,折騰了半天,總算是團出了第一個拳頭大的湯圓。

當然在老叔眼裡,這就是個麵粉糰子,和糯米湯圓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裡。

“老東西,不許說小周做的不好,這麼個小年輕人肯吃這份苦就很不容易了,做的挺好,嬸子看好你。”

在廚房門口伸著頭的林嬸看到自己老伴鍋底一樣的臉,不等他說話,已經搶先一步制止了他發飆,順便還不忘鼓勵下週來。

“老叔,嬸子,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不過我會努力的!”

周來咧著嘴露出滿口白牙,笑容燦爛,雖然他嚴格來說算是失敗,不過對於他來說,卻是種很重要的新奇體驗,區區失敗根本影響不了他繼續下去的決心。

“行,那你就繼續做下去。”

顯然論到家庭地位,還是林嬸更高一籌,被提前搶白一頓,老叔只能無奈的撇著嘴讓周來繼續,至少也得做個成品醪糟湯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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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來點點頭,繼續按照剛才老叔演示的步驟開始製作,很快一碗周來版醪糟湯圓便已經出鍋,被他小心翼翼用雙手端著放到小店桌子上。

和看起來精緻美觀又小巧可愛,看上一眼就很有品嚐食慾的老叔版醪糟湯圓比起來,周來的這個版本簡直就像是紫薯和糯米粉因愛生恨,大戰五百回合後的戰場,讓人慘不忍睹。

雖然同樣是用小碗盛著,但周來的醪糟裡面漂浮著剛才揉出來的巨大湯圓,為了防止煮不熟,他還特意多煮了一會,導致醪糟現在隱隱有股酸澀味道。

“啊哈哈,好像失敗了……”

這樣的醪糟湯圓老叔是說什麼都不肯吃的,林嬸倒是拿著小勺子吃了一口後表情就僵硬在臉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嚐嚐……”

周來自己用勺子從醪糟裡的大丸子上挖下一小塊塞進嘴裡,苦笑著搖搖頭,即便是多煮了幾分鐘,他的湯圓還是太大了點,所以裡面完全沒有煮熟,只有一股股生麵粉的味道。

而且那股煮久了的醪糟酸澀味道,在舌尖上停留的時間更加長久,根本讓人沒有吃第二口的想法。

這股酸澀又嗆人的味道,顯然就是失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