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
阮生衣把目光射向伏在地上的炎塗蘇,眼神狠厲,卻只保持了極短的時間,反手一拳打在石壁上。
問不到破陣的法門,一切都無濟於事。
但眼下的處境又讓阮生衣變得像是驚弓之鳥,不敢靠近炎塗蘇查探,只冷冷地瞧著。
石窟裡異常安靜,阮生衣能聽到自己緩緩的呼吸聲。
這讓她變得冷靜,思路也跟著變得清晰。
鍾離衣此前被一股玄力吸進石壁,想來石窟裡頭和“畫須臾之陣”是相通的。
既是如此,炎塗蘇為什麼一定要在石窟裡殺人?這裡面有什麼玄機?
“是了,那個陣只能困住大家,消耗大家的精力。”阮生衣想起巨明說過“虛耗”的話,豁然開朗,“她只能把人放出來,才殺得了!”
想到這裡,阮生衣的心口突然一陣絞痛。
皇甫居一,正是她選出來的!
“本來是年輕有為的公子,卻被你選出來害死!”阮生衣腦袋“嗡”的一下,搖搖晃晃,踉蹌幾步,跑到皇甫居一身邊探了探對方的氣息,隨後用力咬著嘴唇,眼淚卻止不住。
“你起來!不然我一劍殺了你!”阮生衣恍然一悟,她想鍾離衣中途又被吸進去,說明即使在石窟裡對方的實力也是有限的,對方發現敵不過鍾離衣,才會把人放回去再度虛耗,想到這層,她不敢再浪費一丁點的時間,起身奔到炎塗蘇左近,用劍指著對方,又急又怕。
她在心裡不斷念著:是我一直在拖延時間,是我,是我,是我……
“起來!起來!把他們都放出來,把他們都放出來!”阮生衣見炎塗蘇伏在地上無動於衷,急得大嚷大叫。
炎塗蘇察覺一股殺氣直逼而來,就地一滾,避開阮生衣瘋狂刺來的一劍。
“寥落芳洲”“照日綬花”“迎風采旄”“綺雲臨舞”“丹霞薄吹”,阮生衣一劍接著一劍,如狂風暴雨攻向炎塗蘇,沒注意到炎塗蘇兩邊臉頰上都有紅紅的指印,滿眼是淚地喊道:“把他們放出來,不然我殺了你!”
炎塗蘇遊刃有餘,哼哼冷笑。
“為什麼傷不到她?為什麼?”阮生衣使的盡是一些普通的劍招,毫無取勝之機,狂極亂極,“你還手啊!還手啊!連我也……”
“哈哈哈,哈哈哈!”阮生衣似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下攻勢,仰頭大笑。
炎塗蘇一頭霧水,心慌道:她不是瘋了吧?
“你笑什麼?”炎塗蘇謹慎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阮生衣仍是狂笑。
“你笑什麼!”炎塗蘇聽著詭異的笑聲,心裡發怵,暗暗又道:這可怪不得我。
阮生衣突然刺出一劍,快得不及眨眼。
“啊!”炎塗蘇驚呼一聲,本能地側向跳開數步,卻見阮生衣突然收回劍勢,整個人卻仍然極速向前……
她想死!這個念頭掃過腦海,炎塗蘇禁不住渾身一冷——只要阮生衣本人一死,整個計劃就宣告破滅,這是壯士斷腕,捨生取義之舉!
那些初聽起來莫名其妙的笑聲,那佯攻的一劍,都是為了……
炎塗蘇大驚失色,整個身體因極度的恐懼而僵住了。
“完了。”炎塗蘇很清楚,只要阮生衣一死,她和大孤覺禪師也難逃滅頂之災。
她愴然一悲,覺得整個世界都幻滅了。
咚!
一聲沉悶的撞擊響動,震得炎塗蘇渾身一抖。
阮生衣被巨大的反衝之力震得連連向後退去,倒下一刻,腰身卻被一個人摟住,那人用另一只手拍著胸口,咳嗽不止,好一會才緩過來,說道:“丫頭,你這是要撞死謝大哥嗎?”
炎塗蘇目睹那倆人相撞,感同身受,頭疼胸悶,聞言卻忍不住一笑,即又抬手把嘴掩上,偏在這時,她一眼瞥到皇甫居一和巨明,便想謝瞻逼她殺人,卻跟阮生衣親親我我,頓感悲憤。
劇烈的撞擊震得阮生衣腦袋一陣眩暈。
“你是?”阮生衣喃喃一語,看清楚謝瞻的音容笑貌,“縮”的一下站好,覷了炎塗蘇一眼,忙道:“謝大哥,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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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瞻漫不經心地一笑,“沒事,這裡好像不是那個古怪的陣法……”
“不,兩個地方能連通!”阮生衣神色驚惶,打斷謝瞻的話,“要小心!要小心!”
“好。”謝瞻應了一聲,化出他那把雕蛤蟆刀,祭出一道飛刀光陣,笑道,“這樣就可以了。你緩一緩,有什麼話慢慢說給謝大哥聽。”
“你是怎麼出來的?”阮生衣忽然問道。
她此前想到破局的關鍵在自己身上,一心求死,沒注意到身外發生的事。
“當然是拜我所賜。”炎塗蘇已緩過神,冷笑道,“在我這裡,你想死,有那麼容易嗎?”
謝瞻伸出右手食指抵住阮生衣的唇。
“別理她,有話跟我講。”謝瞻柔聲道。
阮生衣見炎塗蘇沒有動作,又見謝瞻淡定從容,安心不少,緊繃的神經一鬆,撲到謝瞻懷裡,崩潰大哭,“謝大哥,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謝瞻只是配合地掃了一眼,心道:這丫頭哭唧唧的,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不怕,還有沒死的呢。”謝瞻勸慰道,“先別哭,咱們得出去啊。”
阮生衣聞言心神一振,擦了擦眼淚道:“對,咱們闖出去!”
炎塗蘇撇開頭,不忍心多看。
“你剛才說這裡跟那個怪陣連通,是怎麼回事?我看這裡滿天神佛,跟怪陣裡的星流浩瀚迥異啊。”謝瞻朝上下四周都看了看,“這是一個佛窟吧?哎喲,都是那個老和尚……”
“謝大哥,咱們先出去。”阮生衣生怕時間流逝,虛耗著陣中之人,“想辦法破了‘畫須臾之陣’再說。”
“畫須臾之陣?”謝瞻蹙眉道,“這是什麼鬼名字?”
炎塗蘇撲哧一下,幸虧及時捂住了嘴,沒露餡。
阮生衣不敢鬆懈,提醒:“謝大哥,這狐妖很厲害,一定要小心。”
“說完了嗎?”炎塗蘇眉頭一皺,“那就一起死吧!”
不知為何,炎塗蘇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十分痛快。
狐尾轟然一掃,擊碎飛刀光陣。
“她越來越厲害了!”阮生衣一劍刺出,頭也不回地喊道,“謝大哥,她還能把你收了去,我纏著她,你想辦法隔絕陣法之間的連通!”
“痴人說夢!”炎塗蘇呼的一下掃開阮生衣的劍勢,直取謝瞻。
阮生衣驚訝之餘,咬牙又衝向炎塗蘇。
“且慢!”謝瞻跟炎塗蘇對了一掌,笑道,“把話說清楚再打也無妨啊。”
炎塗蘇沒好氣道:“你要說什麼?”
阮生衣趁機跑到謝瞻身邊,抓住謝瞻的手,悄聲道:“謝大哥,抓緊我。”
謝瞻抿嘴一笑,點了點頭,朝炎塗蘇看去,問道:“小狐狸,剛才瑕丫頭怎麼說你還能把我收了去?來都來了,為何不痛痛快快地打一場?弄那些玄虛做什麼?”
炎塗蘇面無表情道:“臭丫頭什麼都不懂,瞎說呢。”
“你胡說!”阮生衣急得滿臉通紅,“你之前不是把綺郎……哼,把……”
“那是他怕死,自己躲回去了。”炎塗蘇譏笑道。
“你……”阮生衣一怒,忽道,“哼,那你再把他放出來啊,敢嗎?”
阮生衣說完這句,心臟禁不住地狂跳。
“何止是他,”炎塗蘇輕蔑一笑,“把他們都放出來,又奈我何?”
炎塗蘇話音甫落,兩手結印,道:“現!”
鍾離衣捉刀黑衣如墨,尚風悅持槍銀衫磊落,同時現身石窟。
阮生衣見狀血氣一湧,恍然間有一種滿目光華的喜悅。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