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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赤顏

我氣定神閒,順利回到京都,不出片刻,可把朝中的大臣們給高興壞了。不過,以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家夥,多年的經驗來說,應該早在我離京都境內還有八百裡地的時候,就已經探聽到我的訊息了,撇去別的不說,這點看家本領,他們還是小有研究的。在朝為官,別的可以沒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不能少的,是個人都能想到,他們一個個的該會是怎樣瞪大了眼睛,拘謹得笑著,可能是好消息來得太快,他們都高興不過來,嘴角抽搐,滿目疑惑,放眼望去,哪個不是醜態百出,利慾薰心的地方,總歸是小人居多。

我能活著回來,是很多人不願意看到的,有些人就是這樣,真有事情的時候總會打著誰誰誰最厲害,誰誰誰再合適不過,其實心裡,壓根兒就沒想你能回來,更何況是像現在一樣,毫髮無損,隨之而來的還有錦上添花的好消息:吳王莫名其妙就退兵了,退兵就算了,還打算最近來京都向皇上請罪。就算他們再能耐,也藏不住此刻渾濁的眼裡的不可置信。

所以人都不知道我怎麼說的吳王放棄造反。當然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可能巴巴的跟他們說道說道。

不過,都願意相信我這次攤上大事了,不然皇上也不會放棄吳王這種大事讓我回來。

大臣們的言語之間沒有半分的誇大。

當年皇后離開之時,羽王府還是門可羅雀的蕭瑟,而現在,遠遠望去,只能看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回想當年,我還是和赤顏有一點交集。皇后救了她的時候,才五歲,和我同歲。而,我和赤顏比麟王大三歲!

小彩悄悄地擋住赤顏:“郡主,咱們走後門進去吧?”

因為皇后,進宮之後,赤顏也因為皇后被封為了郡主。

“不用了,要是回家還要走正門,那我這個郡主也是白當了。”赤顏拍拍小彩的肩膀,率先走了下去。

面見聖上,因此她未穿上麻衣,卻仍舊是一身素色,外面披著黑色的大氅,雖然簡單,卻仍舊是貴氣逼人。

她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這些衣衫襤褸的流民。

她每走一步,這些流民都會不自覺地往後退。

黑壓壓的人群之中,多了一條道,供她安然回到羽王府。

門口的護衛想要開門,卻見著她忽然停住腳步。

赤顏站在羽王府門口,朗聲道:“即日起,羽王府會在城隍廟派粥,一日兩餐,生病的人,會有醫師替你們治病。”

這是皇后生前一直在做的事。

“多謝郡主,多謝郡主……”本來不抱任何希望的流民哭聲連片,連連磕頭。

“但是……”赤顏話語陡然一轉,在場的人提心吊膽地聽著她說:“派粥,治病,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在皇城之外,有不少的荒山荒地,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去開闢荒地,若是你們想著我會一直施粥,那就坐吃等死吧。”

撂下這句話之後,赤顏徑直走進了羽王府,吩咐身後的管家:“找幾個護衛,每日辰時派粥,下午申時派粥,不準耽擱,不準剋扣,再找兩個醫師,每日就守在城隍廟……再送些農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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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皇后生前一直做的事,卻一直解決不了這些事。

管家連連應是,而後又忍不住面露苦色:“郡主,這,這三個月的粥,可不是小數目……”

赤顏沒有官職,靠著皇宮的俸祿,自己也不是貪官,家中也沒有萬貫家財,富足卻不足以揮霍。如今皇后走了之後,更是……這施粥下去,怕是羽王府的人也跟著喝稀粥了。

赤顏一愣,而後擺手:“這我倒是忘了,這些事,就交給新羽府那邊打理去吧,安桓這傢伙,也該幫幫大姐,完成皇后的心願。”

論起家財,新羽府可比現在的郡主府(羽王府)有錢多了。

當初羽王封

地,給的可不是什麼邊塞遠方,而是實打實的古越郡,雖說離皇城有不遠的距離,卻是一個極為富饒的地方。

但是,後來回到京都,只能靠俸祿吃飯。皇后,進宮之後,皇上寵愛有加,自然,她這個郡主也不會窮到哪裡去。

“二小姐,您慢點,誒,您慢點……”

遠處的吵鬧聲驚醒了赤顏,她尋著聲音找去,卻見安桓的兒子,安慈穿著一身勁裝,跟個猴兒似的上躥下跳。

一旁的下人們在下面慌慌張張的,生怕對方從假山上落下來。

赤顏忽然瞧見其中一個婦人伸手想要去抓安慈手中的什麼東西,登時就忍不住皺眉呵斥:“安慈,你在幹什麼?”

她帶著婢女大步走過去,周圍的僕人婢子紛紛行禮:“郡主。”

“這是在做什麼?”

在看到赤顏過來的那一瞬間,安慈眼睛叮的一亮,像個蹴鞠一樣登時就撲到了她的懷中。

赤顏被她撲得一個踉蹌,一把抓過她手上的粉末:“這是什麼?”

安慈茫然又無辜伸手:“啊啊!”

赤顏隨意地抖落在花叢之中,食指將她給戳開:“一天到晚就知道調皮搗蛋,話也不會說,我是不是該給你請個先生了……說吧,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都圍著大公子?”

年長的廚娘站出來,隱晦地看了眼地上的粉末:“郡主,大公子剛才去廚房偷……去吃東西,不知從哪兒抓了把粉末,就,就跑到了這邊,奴婢們怕她摔著了。”

“既然如此,你們就先下去吧……小彩,你今日去新羽府那邊打點一番,晚上我們過去。”

“是。”

待到支開了身邊所有的人,赤顏才將那粉末拿到鼻尖聞了聞。

果然,又是那種粉末。和皇后回到府裡是飯菜,甚至安桓的新王府的飯菜味都一樣,現在連安慈都不放過。

是誰打算讓我羽王府絕後!

她細細地回想了一下那廚娘的神情,目光閃爍。

“噗!”護庭送來的男子猛然睜開眼睛,口中嘔出一灘暗紅的血液,在已經澄清透明的水中暈開。“好了。”赤顏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將對方背上的銀針取下,“這兩日蠱蟲會活躍一些,待我開張方子,兼之解毒丹並服,三日之後再行解毒。”

這是皇后生前也一直在做的,答應過護庭的事。而,這個男子,就是和赤顏同歲的我,但是當時我以為她是郎中。

生香蠱毒並不好解,赤顏已經做好了打長久戰的準備。

我從從木桶之中跨出,套上衣袍:“多謝姐姐。”

赤顏提筆落下,神色平靜:“大爺你只要記得自己的諾言就好。”

這位大爺,一直是護庭心中的金甲戰繼承人,現如今,就讓她看看,對方到底有沒有這個胸懷。

不過,當時我師傅只是告訴我,當官之後,記得多多照顧她的醫鋪!

燭火映照之中,女孩兒的側臉越發的精緻,我點頭:“我自會記得。”

赤顏放下筆,將兜帽蓋上:“還請小兄弟送我回府。”

王府的後門和新王府的後門不在同一個地點,赤顏實在是翻不上去。

我握拳抵住上翹的嘴角:“我這就送郡主回府。”

聽見他說的是“我”而非他人,赤顏的眉頭忍不住上挑。

莫不是她想錯了?

事實證明,她確實想錯。

我是親自將赤顏帶回了郡主府,期間赤顏是被抱著從牆壁那邊飛過去的。

房門內的婢女還在打著瞌睡,赤顏輕輕地躥了進去,將衣物小心地摺疊好,壓入箱底。

許是這個過程發出了聲響,門外忽然咚咚的響了幾聲,傳出荊兒疑惑的聲音:“郡主,需要奴婢進來服侍嗎?”

赤顏指尖顫抖了一下,待在原地不敢動作

,也不敢作聲。

她慢慢放緩了呼吸,直到外面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才慢慢地回到了床上。

隔日,安桓那邊傳來一個訊息——太子被廢。

太子,皇上和皇后的兒子,麟王!他才十六歲,他能犯什麼錯?

赤顏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正在束髮,她拿著簪子的手一滑,秀髮蜿蜒而下,披散在她的身後。

“可知為何?”

安桓拿著兩個紅綠參半的新桃,一邊一口,雙頰鼓得溜圓:“我哪兒知道這麼多,就是以前的那些朋友們,說皇上昨日可是發了好大的脾氣,不過聽說最近那些大臣們都參了太子好幾本。”

太子難道到他們家門口尿尿了?

當初安桓走馬遛狗的,也有幾個玩伴,都說是義氣相投,時而會找安桓通氣,說些小道消息,所以這皇城之中的訊息,他也大概能知道得七七八八。

赤顏從新將頭髮束起,插上那根玉白色的簪子,極為簡約。

她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子。

皇后所教的太子,仁義禮德,勤政愛民,曾經連父親都要讚歎一聲,但她此次回來,聽到的卻是太子暴虐,無能,甚至是貪汙之類。

小小年紀,也沒有什麼權力,怎麼會?

也不知這之中發生了什麼事?

赤顏收回思緒,便看見那邊的小彩一直立在木箱之前,她從窗臺前站起來:“小彩,你待在那兒作甚?”

小彩陡然回神,手中還拿著一件袍子:“郡主,這件袍子也不只是怎麼回事,自個兒髒了不說,還弄髒了下面的衣裙。”

她手上拿著的袍子,赫然是昨日夜晚赤顏穿的那一件。

赤顏眯著眼睛瞧著她:“髒了?是誰收拾的衣物?竟然如此粗心,把人帶來給我瞧瞧。”

這衣服她專門壓在箱底,這小侍女也真是眼睛尖,竟然這都能整理出來。

小彩有些為難:“這……是,是老夫人……”

老夫人捨不得皇后,便一直把赤顏當皇后安婷來待 赤顏回郡主府,離開的時候給她收拾了不少的衣物,足足裝了兩大箱子,每一件都是夫人親手裝的,小彩不過是一個小小婢女,怎麼敢去質問夫人。

“老夫人?”赤顏看起來頗為詫異,她擺擺手,“既然是夫人那就算了,這袍子看起來也不顯眼,怕是老夫人看錯了,你便收去洗了吧。”

“是。”

小彩一走,屋子裡就只剩下了安桓和赤顏兩人,安桓擠眉弄眼地瞧著赤顏,張嘴想要說些什麼:“顏妹……”

“怎麼?”赤顏往屋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訓斥:“打聽到一點這種訊息就來炫耀,今天可有預習功課?可有跟教頭學習武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那毅力莫不是都給扔在狗肚子裡不成。”

“我姐說我,我母親也說我,現在你也說我,我都當爹了,你們還那麼不放心?”安桓無力垂頭,悶悶道,“我知道了,我就去,就去。”

平白挨了一頓訓,安桓頓時像只蔫了的小狗。

赤顏一巴掌糊在他的狗頭上:“你好歹是王府的王爺,比皇上小幾歲,都多大了,裝成這個樣子是想幹什麼?”

她的力氣不大,頂多算是撫摸,只是看著安桓這故意裝出來的樣子心中好笑,手勁兒又大了幾分。

安桓趕緊蹦躂起來:“誒喲誒喲,顏妹,顏妹,會拍傻的,到時候你就只有個傻哥哥了,你怎麼和我姐一模一樣,不虧和她一直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還在宮裡陪她十多年,我羨慕你。”

“你本來也不聰明。”赤顏手抵著他額頭,暗地裡給他使了個眼色。

其實只是不想讓他回憶去這些事。

這郡主府人多眼雜,有什麼事情,暗地裡說就好,切不可再多言半句。

安桓明白地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