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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有了?

灼灼烈日,火辣滾燙。

赤顏在亭中昏昏欲睡,腦袋一個下垂,又忽然驚醒。

麟王恰巧從外面走來,一邊走一邊道:“外面涼快,怎麼不到裡面去休息?”

涼快?

赤顏瞥了眼外面的豔陽高照,嘴角抽抽,招手讓他坐過來:“怎麼樣?”

她那幾杯茶水,可不是那麼好喝的。

周圍的丫鬟識趣兒地退了出去。

麟王坐在她的身邊,握住她冰涼的手,“這亭子裡溼氣重,你身體不好就別整日往亭子裡走……趙國獅子大開口,被安禛趕了出去,這會兒趙國的大軍正在邊城虎視眈眈,是鐵了心要從齊國身上咬下一塊肉。”

外面的陽光止步於水面,波光粼粼之下,赤顏的心也蕩起了一圈圈漣漪。

她呼吸漸緩漸慢,放佛風都能吹散。

她輕聲問:“是要,趁其不備嗎?”

邊境的大軍,是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爆發的毒瘤,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最好的辦法,就是趁其不備之時,迅速拔出。

麟王對於她的敏銳感到心疼:“此次我去,你要好生照顧自己。”

他是主帥,必然出征。

此次出征,是萬里奪命,是千里追殺,她的身體,不能允許。

他們必須分離。

手上傳來的溫度,讓赤顏捨不得抽開。

麟王走得匆忙,就在第二天,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與她耳鬢廝磨,輕聲低喃:“我走了,你且照顧好自己。”

那溫熱的氣息撲騰得赤顏直癢癢,她迷迷糊糊地還未反應過來,只知道下意識地勾著他的脖子挽留。

等到天色大亮醒來的時候,她身邊的床鋪已經冰冷了。

他走了。

她心裡門清,卻還是忍不住問丫鬟:“王爺呢?”

丫鬟福了福身子:“回王妃的話,王爺今日五更天就已經離開了。”

這個回答是在意料之中的,卻讓赤顏的心情格外的低沉,直到早飯時,她也只能蒼白著臉勉強喝了兩口粥。

宋雨薇瞧著她蒼白的臉色,趕緊招來宋濂:“安父,你給安姐看看,安姐這是不是生病了啊?”

不怪乎她大驚小怪,實在是當初在杏林之中的時候,赤顏的身體太差了一些。

安桓也是萬分擔憂,趕緊道:“姐你怎麼了?”

難不成是昨日的是事情,姐姐被他氣到了?

心中一波又一波的愧疚襲來。

宋濂趕緊起身要替她把脈。

赤顏按拿下心中湧上的噁心,搖頭道:“不過是心情不佳罷了,安叔不用這樣,我自己的身體嘔……”

她慌忙捂住嘴巴,踉蹌著朝著外面跑去。

早上不過喝了幾口米湯,乾嘔了一陣子,也沒也沒能吐出什麼東西,倒是嗆出了不少的淚珠子。

等她昏昏沉沉地坐回到座位上,宋濂便不由分說地替她把了脈。

吐了幾口,赤顏勉強笑道:“昨日天氣熱,可能有些中暑,等會我自己吃點……”

“吃什麼吃,仗著自己特殊,什麼藥都敢亂吃,你自己沒問題,你肚子裡的孩子還想不想要了。”宋濂臉色陰沉地呵斥。

這懷了孩子是能隨便吃藥的嗎?

“孩……孩子?”赤顏結結巴巴地跟著到。

“你這孩子,將近也有兩個月了,前三個月是最重要的時期,我給你開點保胎的藥,每日都得喝,麟王也是,走得也真是時候。”宋濂一邊扯著鬍子抱怨,一邊翻出紙幣,馬不停蹄地開始寫方子。

寫好之後,他交給宋雨薇:“去給你安姐抓藥,別抓錯了,熬之前也要好好看看。”

宋雨薇拿著方子就往外面跑:“知道了,我馬上去。”

她雖然醫術不成,但是好歹也是在杏林之中長大的,抓個藥絕對是熟手。

安桓忽然一把抓住宋濂的手臂,使勁搖晃著:“宋濂安叔,宋濂安叔,我姐,我姐懷……懷了?”

他姐姐居然懷孕了?

他有小侄子了?

他要當舅舅了?

宋濂一把拍開他的手:“快放開,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被你搖散了,那是你侄子,不是你兒子,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不是,我,我要當,舅舅了?”安桓有些語無倫次。

“是是是,你要當舅舅了,你姐姐都沒你這麼激動。”宋濂對這兩姐弟也是重新整理了新的認識,這沒懷的激動不已,懷了的倒是一句話也不說。

作為懷了的那個,赤顏的心現在很亂。

她手指顫抖著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難怪最近她覺得自己最近長胖了。

原來竟然是因為這裡已經有一個小生命了嗎?

那種感覺十分奇特,在聽到宋濂說前三個月要十分小心的時候,她是連動也不敢動。

生怕這個孩子出了什麼意外。

宋雨薇衝出去的時候,恰巧撞到了阮流蘇,她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藥方子在空中飛了幾轉,恰巧飛到了阮流蘇的面前。

阮流蘇愣愣地接住那房子,恰巧看到保胎兩個字,下意識地詢問:“王妃懷孕了?”

宋雨薇揉了兩把腦袋,嗯嗯點頭:“對,我先走了,你慢慢玩啊。”

阮流蘇沒怎麼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她腦海裡就只有赤顏懷孕了這一個訊息在反覆刷屏。

有些小豔羨。

“姐,姐夫才離開沒有多久,要不我去把他追回來。”他聽說,懷孕的女人最希望丈夫陪伴在身旁的。

“站住。”赤顏趕緊把他拉回來,“征戰豈是兒戲,才誇你長大了,怎麼又這麼不著調。”

赤顏擰著他的耳朵就往自己身邊拽:“你有這個心思,倒不如好好去練練兵嗎,不要讓敵軍有機可乘,這才能保護好你未出世的小侄子。”

“誒誒誒,姐,疼疼疼。”安桓歪著腦袋,咧著嘴叫喚,一張臉上全是些擠眉弄眼的小動作。

赤顏好氣又好笑,狠狠地揉亂了他的頭髮:“滾吧。”

安桓趕緊圓溜麻利地滾蛋了。

走了這麼一個活寶,整個亭子裡又安靜了下來,赤顏突然又想把那小子叫回來了。

可惜安桓跑得快,早就沒影兒了。

她朝著水裡灑了幾把魚飼料,想起昨日麟王說這水中亭子的溼氣重,慢吞吞地挪著步子往外面走。

今日同昨日一樣,都是烈日驕陽。

灼灼白熾的陽光晃花了人的眼睛,她偏頭避開,轉眼就瞧見個女孩子站在迴廊中遠遠看她。

阮流蘇似乎也沒有想到她會回頭似的,一時間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赤顏走進了瞧她,溫和道:“既然來了,那就陪我說說話吧。”

她率先走在前面。

夏日的葉子就像是刷了漆,跟假的似的。

等了好一會,她才聽到悶悶的一聲:“嗯。”

赤顏走得慢,餘光撇到她就在身旁偏後一點,淡淡問:“可有和家中書信?”

“有。”

“那何時回去?”

沉默了一會,阮流蘇張了張嘴,甕聲道:“我就算留在這裡,也不會糾纏你弟弟的。”話一出口,她登時就想扇自己兩個耳刮子。

這是什麼話,萬一把她氣到了怎麼辦。

平日裡她說話就從不收斂,現在看來,被人討厭是真的沒什麼錯的。

不過赤顏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並不介意,只是一笑而過:“這幾日朝堂之上也不安穩,你待在宣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的身份只有我們幾人知道,你萬分小心,萬不能將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給丞相招來禍端。”

皇城之中,所有人都以為阮流蘇在家閉門思過。

瀧水裡面,除了熟悉的幾人,其餘的人也不知道這就是阮丞相的千金。

阮流蘇只覺得面上一片火辣,吶吶道:“你,你為什麼這麼幫我?”

她明明這麼出言不遜,這麼討人厭。

想當初,在觀星臺上,她還當眾挑釁她。

現在想想,阮流蘇真是有些後悔不迭。

“那你呢,那日為何想到救我?”當日她被雪妮挾持,那顆恰到好處的石子,就是阮流蘇砸的。

赤顏眼尖,恰巧看到阮流蘇躲閃的動作。

“因為……因為你是安桓的姐姐。”阮流蘇紅著臉替自己找了個藉口,“可是,可是安桓並不喜歡我。”

“可你也還是救了我。”救人哪裡還分什麼目的的,救了就是救了。

更何況,她倒是好奇,自家弟弟做了什麼,能讓這個小丫頭不顧一切地追著他跑的。

她開口便問:“安桓,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如此執著?”

做了什麼?

阮流蘇搖搖頭,語氣疑惑:“或許,是因為他曾經救過我。”

她想起自己十二歲那年,偷偷跑出來,被幾個流氓地痞堵住,路遇安桓,那個小小的,瘦胳膊瘦腿的少年為了保護她,被揍得鼻青臉腫。

但是,她就在心裡面發誓,長大之後一定要嫁給他。

她身份擺在那裡,皇城裡面不少的世家公子哥兒都會討好她,唯獨救了她的安桓,對她不屑一顧。

發了瘋一樣。

不知道原因。

赤顏默默地聽完了她的講解和迷惑,忽然笑道:“這麼說來,我們還是見過面的,那個時候我從杏林中回來,那小子鼻青臉腫地揹著個小丫頭就往我院子裡躲,你當時還拉著我的衣服不肯放手來著。”

這就是緣分啊。

兜兜轉轉的,竟然他們也見過。

阮流蘇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吶吶反問:“我,我抓著你的衣服?”

“對啊。”赤顏笑著到,“想那時候,我還給你哼了個曲兒來著。”

阮流蘇的臉唰的就沉了下來,她愣在原地,否定般地搖著頭:“是你……怎麼會是你,不對,不是你……”

她當時磕了腦袋,整個人都暈了,只記得有人一直抱著她,唱著曲兒。

她一直以為,那人就是安桓。

元立十四年春。

皇城,鳳棲殿。

“母後,母后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兒臣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您可一定得幫幫我。”

七皇子安臨安兩手交握,不安地在鳳棲殿的正殿之中走來走去。

皇后宇文菀菀坐在主位之上,濃烈的妝容依舊掩蓋不了她的疲憊之色:“臨安,你先莫著急,讓母后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安臨安同五皇子爭鬥,砸了五皇子的腦袋,現在五皇子都還在家中昏迷不醒。

自從太子被廢之後,五皇子就一直很得聖寵,安臨安這樣的做法,那就是在老虎頭上拔毛。

皇后疲憊地嘆氣,瑩瑩目光之中盡是無奈。

忽然,一雙還未長開的手搭上了她的鬢角兩側。

“母後,你不要擔心了。”小小的少年不過十多歲的樣子,稚氣未脫卻並不妨礙他對自己母親的關心。

皇后貼心地瞧著自己的小兒子:“央兒,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太傅有事被父皇喚走了,我們就回來了。”安央輕輕替皇后揉著額角,復又對著七皇子到,“哥哥不要擔心了,父皇今日過來的時候,好像也不是很生氣。”

七皇子心不在焉地點頭,轉念一想,問他:“你說父皇將太傅喊走了?”

“對啊,現在應該在尚書房呢。”

“我知道了,母後,我先走一步。”七皇子像是想到了什麼,急急忙忙地就離開了。

與其讓父皇責問,倒不如他自己先去認錯。

急匆匆地走到尚書房門外,安臨安正巧撞到端著茶水過來的高明。

“參見七皇子殿下。”

安臨安看著他手中的茶水,忽然就問道:“高明,父皇可在裡面?”

“回殿下的話,陛下正在裡面。”高明躬身行禮。

安臨安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跟著進了尚書房之中。

“兒臣參見父皇。”安臨安跪在地上。

他本想起來,卻忽然聽到一聲冷漠的呵斥:“繼續跪著罷。”

安臨安一驚,暗道難道是父皇還在為他傷了五皇子的事情生氣,趕緊擺出懊悔樣哭訴:“父皇,兒臣傷了皇兄實屬逼不得已,兒臣已經知道錯了,今日正是特地來……”

嘭!

話還沒說完,一個龍鳳木雕就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安臨安腦門一痛,伸手一摸,溼潤的感覺,定睛一看,滿手豔紅的鮮血。

“孽子,你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竟然還敢狡辯,你給我閉嘴。”皇帝一雙三角眼陰狠地看著他,聲音萬分冷酷無情。

然而安臨安一句話都沒有聽明白。

什麼叫做大逆不道?

他不過就是和五皇子打了一架,五皇子磕到了腦袋而已。

說起來,這件事五皇子還要負上一半的責任。

他顫顫巍巍地跪著,語氣謹慎試問:“父,父皇,兒臣不知……是

否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好好好,你念給他聽聽。”安禛怒極反笑,目光兇狠,像是恨不得安臨安斬殺當場。

太傅手中拿著卷軸,一條接著一條地念:“正月初一,七皇子借由送東西之意,與大將軍宣武交好。”

“二月初三,七皇子暗中購買兵器……”

“二月初五……”

安臨安聽得那是一個目瞪口呆,他吶吶道:“父皇,你聽我說,我做這些是,只是為了……”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皇帝豁然起身,掀翻了身後的椅子,抽出長劍就砍在安臨安的身上,“枉朕待你不薄,你竟然還想謀朝篡位,是在可恨之極,可恨之極!”

那一劍又快又狠,砍在了安臨安的手上,頓時鮮血就濺了出來。

安臨安來不及反應,又看到一劍砍了過來。

安禛那是一絲都沒有念及父子之情,安臨安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頭,慘叫著躲開了,“父皇,父皇息怒……”

他伸手握住劍刃,忍者疼痛想要奪過長劍。

再這樣下去,他會被活活砍死的。

父皇這是瘋了不成?

然而就只是這一個動作,徹底觸怒了安禛,引爆了他心中的火氣。

他雙目赤紅,像是入了魔障一樣猙獰著道:“連你也要反抗我,你竟然也敢反抗我,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他猛然抽出長劍,劃破了安臨安的手掌,對著他就捅了過去。

安臨安來不及躲閃,就被釘在了原地。

一劍不夠,緊接著是第二劍,第三劍。

鮮血濺撒,安臨安看著自己身上多出來的幾個窟窿,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為什麼會這樣呢?

為什麼,父皇會對他出手呢?

他只是,想要為父皇分擔,想要帶兵出征而已啊!

然而他還來不及想明白這個問題,他所有眼中的色彩就被黑暗所取代,他重重地向著後面倒去。

安禛一劍插在安臨安的胸膛,瘋狂地大笑:“哈哈哈哈,你們都想讓我死,我偏偏不讓,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太傅和高明早就嚇成了一隻鵪鶉,縮在角落裡動也不敢動。

完了,皇上瘋了,皇上瘋了!

鳳棲殿內。

皇后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慌亂,她壓住跳動的眼皮,煩躁地叫來侍女:“快去看看,外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何她的心中會如此的不安。

然而還沒等丫鬟走出去,外面就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一個小太監:“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殿下,殿下出事了。”

小太監撲騰一下跪在皇后的面前,渾身發抖:“皇上,皇上殺了,殺了殿下。”

轟隆——有什麼在腦海之中炸開了。

皇后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輕聲詢問:“你,你說什麼?”

小太監哽咽哀嚎:“皇上,皇上殺了……”

“夠了。”她猛然一拍桌子,“大膽奴才,竟然編排皇上,來人啊,給我把他拖下去杖斃了。”

幾個侍安迅速地抓住小太監拖了出去。

一路上,小太監哭泣哀嚎:“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安央站在屋子中間,愣愣地聽完了這個訊息,黑而大的眼珠子忽然湧起一股悲切憤怒,他猛然朝著外面拔腿就跑。

他的哥哥,死了?

十多歲的小孩還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這並不影響他聽到小太監說,是他的父皇做的。

皇后一愣,趕緊吼到:“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攔住十皇子。”

幾個婢女侍安想要上前去攔住,然而安央東竄西竄,也還是讓他跑了出去。

皇后的一顆心都沉了下來,也顧不得什麼了,趕緊就追了出去。

安央一路向著尚書房跑過去,去的時候,正巧撞上擦拭著血劍的皇帝。

他的父皇,坐在那把龍椅之上,神色淡漠,緩慢地擦拭著那把長劍。

安央扶著門楣穿著粗氣,先是一愣,隨後視線就轉到了案臺之前。

只見著那裡躺著一個人。

一個渾身是血,還穿著淺黃色的蟒袍的青年。

“皇兄!”安央大叫一聲,趕緊跑進去,滿頭大汗地拍著安臨安的身子。

沒有回應。

他顫抖著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沒有!

淚珠子跟著滴答滴答地就落了下來,安央衝到安禛的面前,滿是仇恨地看著他:“你殺了皇兄,你不是我的父皇,你是個壞蛋,你是個壞蛋。”

年紀幼小的他,不知道該怎樣去抒發自己的恨意。

安禛眼神終於轉移到他的身上,看著他緊握著的拳頭,恨極的眼神,他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腦袋,死命地往桌腳上砸。

“我是你的父皇,你居然敢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孽子,都是一群孽子。”

“啊——”剛剛跑進來的皇后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瘋了一般地扯開皇帝。

三人扭在一起,眼看著安央已經像個破碎的瓷娃娃一樣沒了生氣,皇后一把抽出頭上的簪子,狠狠地扎在了皇帝的眼睛中。

“啊——”一聲痛苦的哀嚎,皇帝終於是放了手。

“央兒,央兒……”皇后抱住安央,眼中淚水打轉,“你看看母後,你看看母後,你不要嚇母後啊……”

她視線又落在了地上的安臨安身上,又趕緊過去喚:“臨安,臨安,你堅持住,母後馬上叫太醫……來人,來人啊……”

她的身上,手上,臉上全是鮮血,等到侍安進來的時候,都不敢認:“皇,皇后娘娘?”

“趕緊叫太醫,趕緊叫太醫……”

皇后嘶啞地吼叫著,哭泣著,悲哀著。

侍安急忙叫來了太醫,看著著悽慘的一幕,惶恐地跪了下去:“皇后娘娘……節哀。”

安禛的左眼瞎了,太醫戰戰兢兢地替他止住了血之後,他又重新拾起了自己的長劍。

“你殺了我吧。”皇后突然出聲。

她跪坐在地上,雙眼呆滯,目光無神:“殺了我,把那個女人捧上後位,你可以得償所願了。”

“安禛,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我陪你了二十幾年,到頭來,你卻害死了我身邊所有的人,父親,兄長,兒子……我好恨,我好恨啊……”

滾滾熱淚落下,皇后恍然憶起了自己的一生。

年少時的一見傾心,非君不嫁,到後來助他登上皇位,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她宇文菀菀,這輩子,終歸愛錯了人,錯付了真心。

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元立十四年春,五皇子得了風寒,燒成了傻子。

七皇子,十皇子被人下毒害死。

皇后因衝撞皇上,被打入冷宮。

當然,這些訊息,不過是用來糊弄那些無知的人。

傳進赤顏耳朵裡的,卻是那背後所隱藏的真相。

彼時她已經挺起了肚子,臉龐圓潤,溫潤的眉眼中掠過一抹悲慼,隨後全部被厭惡代替:“他心中,終歸是只有他自己。”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人。

然而安禛,卻是和那些畜生顛倒了位置,只因為疑心,竟然殺了自己的三個孩子。

她碾碎了指尖的葉子,揉出許汁液,染綠了青蔥的指尖:“邊城戰事如何?”

“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趙國的軍隊已經從邊城外圍退了出去,而且已經投上了議和書。”龍影交上一封密函,“王爺不日就會回來。”

軍隊已經生產出了炸藥,威力迅猛,打得趙國毫無還手之力。

然而這些,都是來自於殿下。

龍影心中深感佩服。

他的身邊坐著的是沉默著的阮流蘇,她不聲不響,眼中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不知道,父親在朝堂之上,又會面對怎樣的境遇。

赤顏瞧她心中不好受,給龍影使了個眼色,自己扶著腰悄悄地離開了。

這一年,龍影對阮流蘇是關心備至,只要是有點眼色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個什麼心思。

交給他,她也放心。

赤顏與安央不過相識,尚且如此心痛。

那麼與安央血濃於水的安若蘭,只有更甚。

蘭若殿之中,聽到訊息的她,差點哭瞎了一雙眼睛。

後來聽聞齊國派出使者,請求安皇出兵鎮壓麟王麟王,她怒火滔天,悲憤交加地跑過去,指著那使臣的鼻子大罵,齊國早就該改朝換代,安禛此人,豬狗不如,死不足惜,安國絕對不會出兵。

後宮參與朝政,本該論罪處理。

朝廷中的大臣們七嘴八舌地想要將這位皇后定罪。

可羽翼豐滿的安皇,偏生將一顆心都掛在了自家這聯姻來的皇后身上,看她手撕齊國使者,也只是跟在後面撐腰。

區區幾座城池,能有皇后重要麼?

那絕對是沒有的。

所以,大臣們被毫不留情地鎮壓了。

安禛盼望安國出兵的念頭也破碎了。

聽到這個訊息的齊國皇帝安禛,頹然地坐在龍椅上,手中拎著一壺烈酒,大罵著:“狼心狗肺的東西。”

隨後,他將酒壺嘭的一聲砸到了地上。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赤顏臨產了。

起因源自一顆葡萄。

宋濂水稻沒有培育成功,反倒是利用溫度培育出了一株屬於春天的葡萄。

赤顏耐不住貪嘴,多吃了一兩顆。

嗯,就是那一陣子,她肚子裡的孩子也爭著要出來吃了。

一番急急忙忙之後,她在床上疼得滿頭大汗,聽著產婆含著“用力,吸氣,用力……”

她整個人都麻木了,想著這要是出來的是個小子,一定要打壞他的屁股。

瀧水城外,一個風塵僕僕馬不停歇地衝進了瀧水城之中,停在了將軍府的面前。

打盹兒的小廝看見來人,登時一個趔趄:“王……王爺。”

“王妃呢?”麟王日夜不停地趕路,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她。

小廝指著裡面:“王妃,王妃生了……”

話音一落,面前早就沒了身影。

安桓,華澤,阮流蘇,龍影,宋雨薇,宋濂等人都站在房門前,看著那一扇房門望眼欲穿。

安桓在門前繞來繞去,是不是地問上一句:“怎麼還沒好?”

宋雨薇不耐煩地推開他:“別晃悠,認真聽,是不是要出來了?”

幾人屏息凝神聽著裡面的聲音。

“哇——”

嘭——眾人被這巨大的聲音下了一跳,趕緊朝著後面看去。

只見麟王茫然地跪在地上,嘴皮顫抖著問:“生……生了?”

還是宋濂率先回過神來,他的神色由詫異變為好笑,伸手趕緊將麟王拉了起來:“生了生了,王爺還是快起來吧,小殿下一出生就得了你這一跪,往後不知道得多尊貴。”

這天底下兒子跪父親的比比皆是,而這父親跪剛出生的兒子的,還是頭一遭。

門吱呀一聲被開啟了,產婆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出來,滿臉的喜慶:“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麟王伸手接過,只見襁褓中的小嬰兒皺巴巴的,還閉著眼睛,醜得像只猴子。

不過他心中並不嫌棄。

反倒生出幾分憐惜。

轉而一想到這孩子的孃親,他又把小孩兒往產婆手上一塞,趕緊走了進去。

赤顏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渾身溼漉漉的,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她虛著眼睛,恍惚看見有人走了進來,擋住了刺眼的光。

何時何地,她也曾這樣看見過那人?

隨後,就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辛苦你了。”

那聲音實在是太熟悉,彷彿曾經在夢中出現過千萬遍一樣,讓她心中十分安穩,竟是就這樣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她才真的感覺到,麟王回來了。

男人雙眼佈滿血絲,渾身瀰漫著汗臭味,鬍子拉碴地守在她的床邊,一看到她睜開了眼睛,立即湊了上來:“想不想喝水,餓不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服極了。

只不過現在看見這男人比自己還要疲憊著急的樣子,心中的那點不愉悅頓時煙消雲散。

赤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像是撿到了什麼寶貝一樣:“自你離開的這幾個月以來,沒有何時,我曾像現在這麼輕鬆舒服過。”

比思念,擔憂,還有孕期的各種反應,現在的疼痛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麟王擰乾了帕子,替她輕輕擦拭著額角:“又讓你辛苦了。”

她淺淺笑道:“總是要生孩的不是,快把孩子抱來我看看,長成什麼樣子,像你還是像我。”

長什麼樣子?

想起那小嬰兒皺巴巴,紅彤彤的小樣,麟王就有些猶豫。

長這麼醜,赤顏接受不了怎麼辦?

赤顏看他站在床前久久不動,也不由得跟著緊張了起來:“怎麼了?”

懷孕之後的人總是喜歡想多,看著麟王這樣子,她就不由得想,難不成是孩子出了什麼事情?

“我馬山就抱過來。”麟王看她心思漂浮,看見將孩子抱了過來。

孩子是足月出生的,遺傳了他的父親,身體很健康,出生那洪亮的聲音,把他的父親都給嚇著了。

不過即便是再健康,也不過是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赤顏接過孩子的時候一愣,而後眉頭都皺成了一團:“這孩子……”也太醜了吧。

麟王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趕緊道:“剛剛出生的孩子都長這個樣兒,等稍微長大一點了,就會好一些。”

赤顏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將孩子在身邊,細細描摹。

這麼小的孩子,根本看不出什麼,麟王卻開始睜眼說瞎話,指著那嘴巴鼻子眉毛道:“你看看這嘴巴,像你,還有這鼻子……”

站在門外的安桓伸長了脖子,長嘆著氣道:“原本以為我姐夫就是個悶葫蘆,沒想到居然也能睜眼說瞎話的人。”

轉而他又摸著下巴思索:“都說男孩子像舅舅,那小子應該更像我一點吧,眉毛,鼻子,嘴巴……”

華澤好笑地看著他在那兒自得其樂:“待在這兒想什麼,進去就能看見了。”

他抬步就要走進去,安桓趕緊攔住他:“你做什麼,打擾人親熱是不道德的。”

說著,他還若有其事地搖頭晃腦。

“是嗎?”華澤反問。

“當……當然。”安桓有些底氣不足,因為他的行動和他的言語背道而馳。

在攔住華澤的那一瞬間,他自個兒就躥了進去。

“管他呢,先看看小侄子再說。”

天大地大,小侄子最大。

“姐,你好些了沒有?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我小侄子你看到了嗎,雖然說現在是長得醜了點,不過以後張開了一定是一個和我姐一模一樣的美人,姐你就不要擔心了。”

赤顏被一長串的話轟炸之後,愣愣的眨了眨眼睛。

其實,她一句話也沒有聽懂。

她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再看看安桓,她默默祈禱。

希望這孩子以後千萬不要像他舅舅一樣這麼跳脫。

安桓可沒有看到她的嫌棄,反而繼續道:“我侄子長得真像我,以後一定是英俊帥氣,嗯,像我。”

說完,他還重重點了點頭。

赤顏好笑地看著他耍寶,無奈地和華澤對視一眼。

華澤回以一笑。

在赤顏的面前,安桓就是個大嘴巴子,什麼事都敢說,什麼事兒都藏不住。

當著麟王的面,他就把麟王給自己剛出生的兒子下跪的事情給抖落了出來,還十分得意地道:“我這大侄子,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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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顏看了眼黑沉著一張臉的麟王,忍不住笑道:“確實是。”

華澤趕緊捂住安桓的嘴巴,對著赤顏道:“我們先走一步,你好生休息。”

安桓這小子,真的是什麼都敢說。

元立十五年秋。

麟王的軍隊勢如破竹,攻到了皇城之外。

一路上,百姓們對比麟王的仁慈,元立帝的暴虐,竟是主動開啟城門迎接麟王。

八月初三,宜嫁娶。

然而皇城之中卻是關門抵戶,連販夫走卒都躲進了巷子之中。

那一日,烈陽躲進了雲層裡,颯颯秋風卷著戰旗在空中翻飛,像是驚濤駭浪。

千萬大軍,兵臨城下!

安禛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瘋了一樣地提著酒壺大笑:“來了,來了啊!”

他顫顫巍巍地提起了自己長劍,慢慢地朝著皇城之外走去。

這把劍,殺過朝廷重臣,殺過他的友人,也殺過他的兒子。

現在,他要用這把劍殺了他的兄弟!

皇城之外,赤顏騎著馬,與麟王並肩而立。

她的目光緊緊凝視著城門,嘴唇緊緊抿著,心中百般滋味,五味雜陳。

五年半,終歸是要有一個了斷了。

城門緩緩被開啟,一個身影逐漸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那人佝僂著身子,以一種極慢的速度朝著他們的的方向走來。

她瞳孔驟然緊縮,握緊了手中的韁繩。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麟王翻身下馬,提著劍走了過去。

麟王拔劍:“安禛!”

“安禛!”赤顏忍不住喃喃。

現在的安禛,雖然還披著皇袍,卻早已沒了帝王的威嚴,他佝僂著身體,渾身瀰漫著酒氣,眼睛也瞎了一隻,頭髮一把花白,就像是一個被歲月摧殘過的普通老人。

想來這幾年之中,他也很是不好過。

“麟王啊麟王,你不愧是父皇最看重的孩子。”安禛面對著麟王,蒼老的嘴角提起一抹惡意的笑容,“可惜,那個老不死的看中你又怎麼樣,皇位還是不落到了我的手裡,你不過就是一個叛臣,一個反賊……哈哈哈哈,那個老不死的,怕是沒有想到有這一天吧。”

他提著劍仰天長笑,瘋狂的聲音傳到了赤顏的耳朵裡。

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中的韁繩被捏變了形,憤怒在心中叫囂,想要發洩出來。

麟王亦是鐵青著一張臉,眼中溢位一條條血絲,他勉強剋制著自己的心情,冷聲問道� �“父皇,是不是你殺的?”

“是我殺的又怎麼樣。”安禛的臉一垮,一張臉因為仇恨而扭曲得不成樣子,“明明我才是嫡長子,他居然還想傳位給你,憑什麼,憑什麼,我不甘心。”

他握住劍柄,對準了麟王:“我,才是皇帝!”

兩人爭鋒相對,不知是誰先出的手,長劍相撞摩擦一道道火花。

麟王的速度極快,力道極大,一劍刺在安禛的臂膀,一劍砍在他的大腿,最後一劍,止步於他的心臟處。

安禛手中的劍乒乓一聲落在地上。

他的嘴角溢位一絲暗黑的血,他頭髮散亂著跪坐在地上,喉嚨之中發出嗬嗬的聲音。

“麟王,你看,到最後,不是你殺了我,而是我自己殺了自己。”他喘著粗氣,笑容猙獰,“在我死後,你要把我埋進皇陵,我是皇帝,我是齊國的皇帝,你必須把我埋進皇陵之中,就算是死,我也還是皇帝。”

父皇在世的時候,他在爭贏了。

父皇死了之後,他也在爭贏了。

到現在,他就算是死了,他還是贏了。

麟王手中的劍都在顫抖,他臉色越發難看,動作越發剋制,他渾身都在叫囂著,殺了他,殺了眼前這個人。

一隻手搭上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衝動。

“安禛,你會進入皇陵的。”赤顏的聲音清冽,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但是,你不是以皇帝的身份進去的,而是以皇室的罪人,你的罪行,將赤裸裸地顯現在先祖的面前,你的靈魂,將會受到後人的指責,你的血脈至親,將永遠不會原諒你,你,不是帝王,而是千古罪人。”

赤顏的聲音冷冽,安禛眼睛瞪得宛如銅鈴,恨不得撕了她,“嗬嗬,背叛我……枉我待你如親子……早知如此,我就該在你出生那日,掐死你,絕對不會讓你,回到丞相府中……哈哈哈哈……”

他忽然大笑,又是一灘血吐出,“你以為……你就是安家的人嗎,你不是,你不是!”

赤顏的手一緊,目光凌冽:“你什麼意思。”

安禛只是大笑,瘋狂地笑,口中的鮮血止不住,他雙手抓住地上的泥土,身體忽然一僵,渾身抽搐著倒了下去。

隨著嘭的一聲,齊國皇帝安禛,終結了他的一生。

周圍的風變得凌冽,黑雲壓頂,遊蛇般的閃電在雲浪之中穿梭,豆大的雨點開始落下。

一顆,兩顆,打落在他們的臉上。

麟王和赤顏並肩站立,雙手交握,像是要給予彼此力量一樣。

彼時,不知是誰輕輕說了一聲:

“結束了!”

總歸是結束了。

多年來的恩恩怨怨,先輩們的仇恨,終歸是結束了。

大軍浩浩蕩蕩地進了城,原本寂寥的城裡,忽然湧出了大批的人。

後來有記:麟王進城,盛極一時,萬人空巷。

赤顏回了安府一趟,曾經喧囂熱鬧的地方,現在已經是門可羅雀。

門上貼上了封條,她一把撕開,吱呀一聲推開之後,只看到七零八落的院子。

雜草遍佈,地上堆積著腐敗了不知道多久的花朵和葉子,一層層的,預示著這裡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她拿起掃帚,慢慢地掃著這一片小小的地方,忽然看到一株青梅。

那梅花已經落了,碩果累累卻是壓彎了枝頭。

秋天了,豐收了。

赤顏伸手想要去摘取,一條小青蛇卻忽然躥了出來,一口咬在她的手指上。

她下意識地收回了手,往後退了兩步,心中恍然。

這是她從歸元那裡拿的青梅枝插的,沒想到,到如今竟然已經是成熟了。

結果了,也結束了。

掃完了院子,她漫無目的地在院子裡面走著,便是聽到一聲輕輕的呼喚:“赤顏。”

剎那回頭。

素衣的婦女正風塵僕僕地站在門口,美眸含淚地看著她。

“娘。”赤顏下意識地撲向她的懷中,忍不住訴說自己的思念,“我好想你。”

“娘也想你。”安夫人拍著她的背,“你辛苦了。”

赤顏搖頭,腦海中驀然浮出安禛的那句話。

她不是安家的人……

她不相信,但是卻又忍不住地一直想著,想著,便問:“娘,有人說,我不是您的女兒。”

安夫人的手忽然一僵,隨後她皺眉怒斥:“是誰說的,你告訴娘,讓她來娘的跟前說道說道。”

那個動作很小很小,小到赤顏以為那只是一個錯覺。

她悄悄地打量著安夫人的臉色,垂目斂眉不敢再提:“安禛說的,他應該是想讓我後悔背叛了他吧……可惜,他的謊言太拙劣了一些。”

一聽到是安禛,安夫人就悄悄松了一口氣,她恨恨道:“他害了咱們家,現在還想離間你我的母女之情,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是這樣嗎?

赤顏心中越發疑惑,嘴裡卻順從道:“娘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他只是為了離間我們的感情,我不會信以為真的。”

兩人說了些家常話,安夫人忽然憶起她的來信,拉著她問:“昭華在哪兒?”

“應該回王府了,我帶您去找他。”

安昭華,取諧音朝華之名,寓意太陽,赤顏之子,今年一歲半。

麟王府當初也被抄了家,不過大部分的人手都去了麟王府,所以當赤顏去的時候,諾大的王府已經被打掃得差不多了。

她同安夫人走進去的時候,昭華正在扶著椅子慢吞吞地走著,小臉嚴肅得像是在做什麼重要的事一樣。

“昭華。”赤顏輕輕喊了一聲,只見小孩兒慢慢地抬起了小腦袋,含含糊糊地喊著“孃親”,邁著小短腿往她在的地方走。

昭華才學會走路沒有多久,赤顏總是怕他摔著了,卻又不敢去扶,只能屏息凝神,帶著十萬分緊張的心情去看著他。

直到小小的孩子撲進她的懷中。

安夫人在一旁可勁地好奇,伸出手去索要:“快給我抱抱,快給我抱抱。”

赤顏將昭華遞給安夫人,指著昭華認:“昭華,這是外婆,外婆。”

昭華眼珠子咕嚕嚕地直轉悠,好奇地看著安夫人,小嘴兒張了又張,奶聲奶氣地喊道:“唔,婆。”

“誒。”安夫人應了一聲,眼睛都笑眯了起來。

宋雨薇拍著手走過來,一臉的生無可戀:“安姐,你可來了,可累死我了。”

也不知道她前世是不是欠了這小孩兒的,一天到晚不是對她揪頭髮就是抓臉蛋。

赤顏瞅著宋雨薇雜亂的頭髮,調侃道:“要不然下次的時候,我把昭華抱怨一點?”

“誒誒誒,還是算了吧。”宋雨薇趕緊擺手阻止,“你要是把他抱走了,我還真覺得少了點什麼。”

平日裡逗弄這孩子成習慣了,她可還真捨不得。

赤顏一聽她這話,想到她的年紀,又道:“你也不小了,可有什麼喜歡的人了?”

過了今年,宋雨薇就十八了。

宋雨薇一聽到談婚論嫁的話就腦袋疼:“安姐,你可趕緊打住吧,流蘇都快二十一了,都還沒出嫁,你替我著什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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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上面有阮流蘇頂著,多謝流蘇,多謝多謝。

赤顏好氣又好笑:“你們能一樣嗎,流蘇身邊有龍影,你可說說,你身邊有誰?”

她教育人的功夫一點沒落下,宋雨薇苦著臉對著昭華小侄子投去一個求救眼神。

昭華直溜溜地盯著她看了了一會,忽然咯咯咯地就笑了起來。

院子裡傳來一聲怒罵。

“小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