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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王爺

杏林書閣。

這裡藏著杏林歷代的心血,每一本書,都可謂是先輩的經驗。

三師父知道她回到杏林所謂何事之後,原本嬉笑頑劣的模樣就盡數收回,愁眉苦臉乃至苦口婆心地勸慰:“徒兒啊,這千絕毒,自出世之後,連創造它的人都不知道怎麼解,你的醫術怕是……”

他徒兒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是總就是太過年輕,若是再給她二十年的時間,三師父覺得,指不定自己這徒兒還真能製出千絕毒的解藥。

可是現在,她還是太年輕了些。

赤顏拿書的手一頓,心情壓抑得難受,悶了許久才慢慢道:“師父,我想試一試。”

三年時間,傾盡全力,她總能找到一線希望。

不過最近麟王的來信之中,倒是標明了另一件事,她目光沉著,反過去問三師父:“師父,聽說,趙國皇室有人可以壓制住這種毒?”

“放他的狗屁。”三師父驚得大罵,“趙國皇室那些不要臉的,真以為自個兒能夠壓制住這種毒藥,不過是被你師祖騙了而已。”

“你師祖當年被他們綁走,不使點手段,早就被趙國皇室那群白眼狼給害了,還真以為自個兒能抑制千絕毒了,不要臉的玩意兒。”

三師父氣得吹胡子瞪眼,砰砰地拍著桌子,恨不得將趙國的人給撕了似的。

赤顏小的時候大概聽過師祖和趙國的恩怨,知道師父不喜歡趙國的人,所以沉默著不吱聲了。

等到三師父回過神來,才對她道:“你要是沒什麼思路,就去找找你歸元師叔,他就在你旁邊那棟院子,兩個人想,總好過一個人。”

“知道了。”

歸元當初也是杏林中出了名的鬼才,一手醫術比之赤顏更為厲害,兩人也由此才結為了忘年交。

不過看著歸元那張弱冠青年一樣的臉,她心裡面卻還是真沒法兒把歸元引為忘年交這種行列。

赤顏去找歸元的時候,對方正在誦經。

他穿著灰衣,在屋內敲著木魚,等到她走近的時候,木魚聲就戛然而止。

那個光腦袋的灰衣青年從蒲團上站起來,轉身笑看著她:“你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雖然知道歸元武功高強,但是赤顏心中仍覺得詫異,光聽腳步聲就能辨別出是誰,歸元這也太厲害了些吧?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赤顏揚了揚手中的書籍:“我來找你有些事。”

“這件事我恐怕不能幫你了。”歸元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

“為何?”赤顏詫異。

“我並不知道千絕毒的解藥,你找我,我也無能為力。”他撇開眼睛不去看她,轉身往屋外走去。

“我只是想來找你給我提個建議,你當初如此看重麟王,為何現在連試也不想試?”赤顏提步要去攔他,神色焦急。

若是有歸元,她配置出解藥的成功率,必定會翻上一倍。

可是她從來沒想到歸元會拒絕自己。

這簡直就是天方奇談,以歸元的性格,本就不像是會拒絕的人。

“赤顏,我是個和尚。”他早已不是當初杏林中的小師叔,也不是那個救死扶傷的杏林中人。

他只是一個和尚。

這和你是個和尚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赤顏張口就想質問,卻看見一個黑影從樹叢間掠過。

兩人對視一眼,歸元提腳躍上樹梢,使出輕功就追了出去。

一道紅衣迅速掠來,赤顏落在赤顏的面前,拉著她的手焦急道:“姐姐,你沒什麼事吧?”

赤顏搖頭,問道:“剛才我看見有個人影閃了過去,可是有什麼事?”

按道理說,江湖上下,怕是連皇宮的防安程度都沒有杏林安全,應該是不可能出現什麼敵人的。

可是剛才那一道黑影,卻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赤顏的語速略快:“最近杏林中出現了一個採花賊,這十裡八鄉的村子,已經有好幾個姑娘……而且,這個採花賊自詡輕功高強,來無影去無蹤,每每要到哪裡之際,都會下“戰帖”。”

對方這樣做,想必是真有一點底子那裡的,就像是這一次,對方就真的潛入了杏林之中。

而且,這一次的“戰帖”,指名道姓的點了幾個人。

赤顏若有所感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戰帖之中有我?”

語氣中有些不敢置信,她一個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婦道人家,居然還會被看上?

真是可笑。

赤顏僵著一張臉點頭,這才是她最放心不下的地方,姐姐不會武功,若是真的落到了那採花賊的手裡,可怎麼辦。

“姐姐,這幾日,你與我同睡可好?”赤顏擔憂到,唯有等抓到了那採花賊,她才能真的放心下。

而恰在此時,原本追出去的歸元卻回來了。

他手中拿著佛珠,一向雲淡風輕的臉上出現了沉重的神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赤顏將剛才的事情再次解釋了一遍。

而後,兩雙滿含擔憂的眼睛就落到了赤顏的身上。

“既然人已經進來了,防是防不住的,倒不如,我們主動引他上鉤。”赤顏眉頭皺起,誰抓住先機,誰的勝算就更大,她不願意當那個被動的人。

“不行!”

“不行!”

兩個人異口同聲,歸元率先出言:“你連武功都不會,怎麼搶佔先機,若是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你這幾日和赤顏一起住著,我定會把人給抓到的。”

赤顏也勸解道:“姐姐,這件事是萬萬不可的,你不是那個人的對手,一定不能讓他抓到你。”

兩人的語氣異常堅定,可謂是一點讓步都沒有。

赤顏無奈道:“那好吧,不過,讓我準備一點東西總可以吧?”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知道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赤顏只好在自己身上做了些防身的藥。

“千絕有一味藥取自於松木之中,聞有芳香,在人體中易於擴散,但是又算不得烈性。”三師父在一邊分析著千絕毒的來源,隨後嘆了一口氣,“這藥都融進心脈之中了,解毒只有難上加難的事情,要我看吶,除非把這一身的血都給換了。”

“師兄。”原本坐在一邊安靜搗藥的歸元低斥一聲,“您這是什麼話,這要是換血就能解毒,當初杏林中的那個人也不會死了。”

三師父被他陰沉的樣子嚇了一跳,頓時不滿地嚷嚷:“我這不就是說說,你小子,到底懂不懂尊老愛幼哦。”

三師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老淚縱橫的樣子看起來頗為悽慘。

歸元嘆了一口氣,手中還拿著藥杵,他對著三師父道:“師兄,赤顏對麟王的感情至深,你想想,這些話若是被她聽到了會怎麼樣?”

若是真的沒有辦法,等到窮途末路的時候,以赤顏的那個性子,未必不會採取這種瘋狂的辦法。

三師父也知道自家徒兒的性子,頓時嚇出了一聲冷汗,當即噤聲,捂住嘴巴一個字兒都不敢吭。

赤顏整理完藥材過來,看見自家師父搞怪的樣子,頓時無奈道:“師父,你這又是在幹什麼,難不成又偷偷喝了我的酒不成?”

對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來說,沒有酒的日子,確實是很難受。

然而為了自家師父的身體著想,赤顏是絕對不會心軟的。

三師父嘿嘿一笑,不作答話,反而是道:“徒兒啊,你大師兄養的黃果參藤要開花了,你給師父泡一罈子酒可好?”

黃果參藤是黃果樹分出來的一縷根莖,由於纏繞在人參的身上,沾染上了一絲人參的藥性,用來泡酒,可算作補藥,卻也沒有人參酒那般讓人虛不受補。

赤顏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心道自家師父是饞得連藥酒都不放過。

不過她心中也知道不能拘束得太緊,便道:“等再過幾日,我就給你泡一罈子酒。”

三師父聞言,頓時摩拳擦掌,巴不得現在就把那黃果參藤給收割下來。

赤顏看到之後頓時潑了一盆冷水:“若是提前了沒有藥性,那便算了吧。”

三長老頓時耷拉了下來。

這不孝徒兒!

赤顏不去瞧也知道自家師父心裡面在想些什麼,轉頭去拿自己的藥材:“歸元,我要的東西你可磨好了?”

“已經好了。”歸元將東西遞過去,不著痕跡地提醒,“紫蘇性溫,怕是對千絕沒有什麼作用。”

赤顏的手一頓,接過東西淡淡道:“我知道了。”

她心中其實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歸元幫她磨藥,幫她收拾東西,甚至是保護她,但是無論如何,卻是不肯和她一起研究解藥。

事關麟王的生死,哪怕她知道歸元就算不幫她,也無可厚非,但是她的心中還是忍不住升騰起一股埋怨。

既然不幫她,又何必在這裡。

她收拾好藥材,將紫蘇的粉末倒入藥罐之中,慢慢地搖著扇子。

三師父看出自己徒兒的興致不高,悄悄問歸元:“你惹她生氣了?”

歸元搖頭。

三師父明顯不信:“我徒兒性格那是好得沒話說,你要是不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她會對你這樣冷淡?你們兩人不是勞什子的忘年交嗎?”

歸元嘆氣,頭頂上的六個戒巴明晃晃地對著三師父。

三師父一看頓時覺得脹眼睛,恨鐵不成鋼地剜了他一眼:“就為了一個女人就出家,你這腦袋是被門夾了不是?”

“在覺雲寺中待久了,也習慣了,倒也不是因為人才出家。”歸元如實說到,他若是真的為了那個女人,就不可能廢了她。

再深的感情,也早就隨著時間淡了。

只是他本就犯了罪,讓他再回到杏林中,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不回杏林,他又能去哪兒呢?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出家了。

葛根,甘辛涼,有解肌退熱,透發麻疹,生津止渴,昇陽舉陷的功效。

赤顏正細數著藥材藥性,門卻被吱呀一聲開啟了,一個杏林弟子忽然衝了進來,“師姐,師姐你在嗎?”

比赤顏反應更加迅速的是赤顏,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拿起彎刀對著那弟子,這一刻若有人敢對赤顏不利,那必定會被她當場斬殺。

她現在已是風聲鶴唳的狀態。

一個穿著青衣的弟子跑進來,慌慌張張地問道:“師姐,您,您有葛根嗎,要新鮮的,三師父說,讓我來您這兒拿。”

“有,要多少?”赤顏轉身過去拿葛根,心中疑慮,“出了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要三斤。”弟子喘著粗氣,“杏林中來了一個王爺,聽說是中了熱毒,快要毒死了,磨成粉的葛根不能用,今年的葛根又還沒有收,還好師姐您這裡有。”

弟子滿臉都是慶幸,捧著幾個像紅薯一樣的葛根像是捧了一筆財富。

這現在就是救命的金疙瘩啊。

倒是赤顏聽著他的話愣住了。

王爺?

這齊國有幾個王爺?

堪堪兩個。

一個是麟王,一個是安霖。

雖然知道麟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她還是忍不住猶豫了一會兒,而後跟上弟子,“我同你一起去吧。”

齊林山很大,依山建立的杏林也很大,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赤顏才到了藥堂。

然後他就發現,藥堂之中的人竟然出奇的多,就連一向來無影去無蹤的幾個師父們都在。

只見剛才向她索要葛根的弟子擠了進去,將幾個葛根遞了過去。

幾位師父一邊施針,一邊搗藥,瞧見葛根來了,竟是隨意地搗碎了擠出汁液,連著倒在煮沸的水裡開了幾滾,而後盛了三大碗。

赤顏這才來得及去觀察那個所謂的王爺,對方生得高大,蓄了一圈絡腮鬍子,觀面相,約莫有四十多歲的年紀。

她心中暗道:應該是麟王無疑了。

她少有見到麟王的機會,只有那麼一兩次,都已經模糊了。

當初在這皇城之中,所有人都知道,他欲迎娶赤顏的母親。

當時赤顏還小,只聽到下人來報,說是有人翻了丞相府院子的牆,他父親聽到之後,親自帶了根削尖的竹竿,將人給戳了下去。

可憐那翻牆的人鍥而不捨,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到最後實在是沒了力氣,被他們

家的下人給扔了回去。

赤顏那時候從門縫中掃到一眼,麟王。

牽扯到這裡,她便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身世。

她為何不是師家之人?

她難道就真的是安禛的女兒?

父親又為什麼會將她帶回去養著?

冥思苦想之時,原本躺在地上的麟王卻是忽而醒來,嘔出兩口暗沉的淤血,就聽得大師父說:“王爺已經好了,等會兒我給王爺開張方子,然後叫人送王爺下去。”

麟王虛弱道:“多謝大夫,只是不知道,我是否能在這裡休息一日?”

大師父本來是想要拒絕的,這熱毒雖然是會死人的,可是既然拔出了,那就是死不掉了,所以就不該留下。

然而外面的餘暉卻忽然照了進來,太陽已經開始落山,原本層層疊疊茵茵綠海的山林,穿上一件白色的薄紗。

“既然這樣,王爺就先在這裡休息一晚上吧。”大師父十分吝嗇地給了一個晚上,“赤顏,來了?”

赤顏在杏林的這一輩之中,也算是領頭的人物,原本圍得水洩不通的弟子看見她,就熙熙攘攘地往後退,讓出了一條道,一邊退還一邊問好。

“大師父,二師父,師父好。”赤顏笑著走進去,本想問是否需要幫忙,但被扶起來的麟王卻忽然愣住了,“赤顏郡主?”

聽慣了王妃這個稱呼,赤顏足足愣了好幾息,才反應過來麟王是在叫她。

她行了個晚輩禮,“麟王。”

其實乍一見到麟王,她心中還有點心虛,畢竟當初回到皇城的時候,她在安禛的面前,往麟王的身上甩了不少的鍋。

“沒想到你也會在這裡。”麟王收回眼中的詫異,虛弱地被杏林弟子扶著往回外面走,“想當初,我見著你的時候,你還在師淵的身邊,對了,聽說你父親死了?”

赤顏臉色一僵。

這要是在五年前,她聽到這話,怕是渾身的刺兒都會豎起來,將對面這人紮成篩子。

可是現在,長明殿之中的長明燈已經熄了,隨著那盞燈的熄滅,赤顏心中的結,已經放下許多了。

她只是淡淡道:“家父已經去了。”

“去了?那你母親呢?”麟王鍥而不捨地追問,連一頭絡腮鬍子都阻擋不住他眼中的躍躍欲試。

赤顏的臉色更加僵硬了,早就知道這個麟王不安好心。

他們這一路出來,就剩下了四個人,赤顏,赤顏,麟王,以及杏林中的一個小師弟。

小師弟聽著麟王這不著調的問話,手一個發抖,差點沒給麟王摔下去。

麟王一個趔趄,瞪了小師弟一眼:“小子,抖什麼鬥,沒吃飯啊……對了,你母親現在可是在皇都?”

最後一句問的,自然就赤顏。

原本心中對麟王浮現的那一股愧疚感頓時煙消雲散,赤顏不鹹不淡地道:“母親雖然在皇都,但是卻是陪在父親身邊的,王爺要是出現了,母親怕是要不高興了。”

果然在,這話一出,麟王整張臉就垮下來了,他當即罵道:“師淵這個老混蛋,生前不安生,死後更不安生,和芳菲那個女人有一腿就算了,還不放過守苑。”

守苑,師夫人的名字。

赤顏頓時就不高興了,“王爺這是什麼話,父親與母親感情至深,甚至連一房小妾都不曾納,倒是王爺,聽說,王爺的後院已經裝不下了?”

這話,其實已經有些冒犯長輩了。

但是赤顏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說自己父親的不是,哪怕現在她知道,父親,可能不是她的父親。

可養恩大於生恩,她能舒舒服服的活到現在,全是父親的功勞,是父親將她送到杏林,不惜耗費大量的財力物力養她,更是父親教授她知識,讓她安然成長。

就算她可能是安禛的孩子又怎樣,在她的心中,她只有一個父親。

然而就在這時,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麟王卻道:“你個小丫頭知道什麼,當初芳菲可是給師淵那個老混蛋生了一個孩子的,若不是後來芳菲失蹤,你以為丞相府大小姐的位置還論得到你?”

“什麼孩子?”赤顏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華澤只是芳菲的養子,怎麼又牽扯到了親生孩子?

麟王巴不得抹黑了師淵在赤顏心中的形象,自然不會隱瞞,“聽說是個可愛的小姑娘,那孩子若是還活著,應該就與你一般大了,你說說,若是那孩子出生了,你這大小姐的地位還保不保得住?”

小師弟聽著這些陳年秘辛,驚得那是一頭冷汗,他回頭去看赤顏,卻瞧見赤顏站在原地不走了。

聽說,這位師姐脾氣很好,他回頭望了一眼,見著赤顏沒有生氣的跡象,才慢慢地將麟王扶到了院子裡面。

外面的風是輕的,霧是淡的,赤顏的神色也是模糊不清的。

院子裡的樹葉稀稀疏疏的落了一地,涼風帶來了一陣寒意,驚醒了發愣的赤顏。

她斂去那些迷茫,轉頭笑問赤顏:“赤顏,你可想見見你的母親?”

樓星的墓,其實就在杏林之中,她說,她喜歡這裡的與世無爭,所以她挖了赤顏父親的墓,然後,又自個兒在杏林裡面挖了一座墓。

她還說,他不會怪她。

赤顏想不通她腦海中怎麼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便帶著赤顏往杏林的墓園走去。

“姐姐,你說,她是愛我多一點,還是愛他多一點?”一直沉默的赤顏忽然問到,“在三歲之前,我沒有記憶,卻知道,有人在教我學樓蘭的語言,等到後來的時候,那個人忽然消失了,沒有人教我說話,但是我知道,有人在看著我,她卻沒有把我接回去。”

其實赤顏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也許她是愛我的,可是那一定不及對我父親的愛,因為她可以拋下我,去陪父親。”

那張酷似樓星的臉上,沒有什麼激動不忿,只有一片淡漠,“我知道,姐姐你和她的關係一定很好,所以我來了,我也知道,人死如燈滅,所以我原諒她了,可是,姐姐,在我的心中,她沒有你重要。”

赤顏有些愕然,她原以為,赤顏的心中是想想看到樓星的,是想要母親的。

她消化這句話良久,才慢慢道:“你若是不想去看她,就不去了吧。”

話音正落,一道黑影閃過,一陣煙霧撲鼻而來。

赤顏耳朵一動,轉身之間退下外袍對著煙霧一攪,將所有的煙霧都擋在其中,緊緊抓住赤顏的手不放,“姐姐小心。”

“桀桀桀桀。”一道詭異的笑聲傳來,黑影圍著她們饒了兩圈,忽然想著墓地中奔去,“麟王妃國色天香,冰肌玉骨,實在是讓小生心生嚮往。”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那人再沒了一點聲息。

這一次的危機似乎就這樣過去了。

然而赤顏的心卻就這樣慢慢地沉入了水中,她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更何況,這還是個武功高強,身在暗處的賊。

千絕,來源不詳。

赤顏手中晃盪著一個透明的琉璃瓶子,裡面盛著棕褐色的藥液。

那是她根據計算配置出來的,這一瓶解藥之中,綜合了杏林幾位師父的意見,才配置出來的。

剛開始的時候,因為幾位師父意見各不相同,幾個已經鬍子花白的老頭爭執得面目通紅,差點為這事打起來。

所幸後來赤顏在其中中和,才堪堪得出了一副藥方,至於有用沒用,其實赤顏心中沒底兒。

杏林中也藏著千絕毒,三師父將那東西小心翼翼地給捧了出來,攏共套了三個匣子,封了那是一層又一層,生怕被洩露了一絲一縷出去。

“徒弟啊,你要知道這毒,毒得很吶,雖說你體質特殊,可到底不是真正的百毒不侵,還是小心為上啊。”三師父絮絮叨叨地說著是,生怕一個眨眼之間,自己心愛的徒兒就殞命了。

這徒兒可是他心心念念求回的,想當初,三長老在醫術上的造詣也是頗深的,多少人想要拜到他的門下,愣是沒讓他多看一眼。

到後來,師丞相親自將女兒送進了杏林,他一眼看到還是個小不點的赤顏,就認定了,這就是他徒弟。

幾十年來只收了一個關門弟子,三長老那就是把這個徒弟當寶貝疙瘩一樣寵著的,徒弟說往東,他絕對不往西,徒弟說闖南,他絕對不走北。

只可惜他不能出杏林,每每徒弟離開,三長老那都是哭得一個天昏地暗。

赤顏接過三師父那遞過來的匣子,拿著鑰匙開啟了一層又一層,一汪如碧泉般的水正在一個透明的琉璃瓶中晃盪。

那水的顏色正點得很,就像是碧海藍天下的取到的精華,藍得澄澈透明,又像是西域樓蘭姑娘的眼睛,藏著一抹不為人知的情。

可惜,這世上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毒。

赤顏十分小心的用特製的小滴管取了一滴,放在白淨的磁碟之中,那一滴藍色的千絕毒在磁碟中左右滾落了一番,才安安靜靜地待在磁碟中央,像是剛剛從樹葉下掉落的珍珠。

隨後,她又將一直捏在手中的琉璃瓶子的瓶塞開啟。

一股濃重的藥味頓時從裡面逸散出來,比黃連還要嗆鼻幾分。

她手微微顫抖著將棕褐色的藥液倒在磁碟之中,一會兒的功夫,就將磁碟給裝滿了九分滿。

“好了好了,不要倒了,等會就該溢位來了。”三師父頓時瞪著眼睛叫喚,這東西,要是落到了地上,萬一叫人中毒了怎麼辦。

赤顏及時收手,手中的汗將琉璃瓶都打溼了,滑膩的差點拿不穩。

她帶著期奕的神色朝著盤子中看過去,目光卻很快又暗沉了下去,一時之間,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灰敗的姿態。

只見那白玉的磁碟之中,有著一汪棕褐色的藥液,而在藥液的中間,有一顆珠子,自成一界。

藍色,透明,浮在藥液之上。

就好像是水和油不能相容一樣,這兩種看似都為液體的東西產生了排斥反應。

大概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藥,不能解千絕的毒。

這真是一個意料之中,又讓人萬分失望的結論。

赤顏扯了扯嘴皮子,沒能灑脫地笑出來,她嘴皮乾澀得都泛起了白色的殼,眉頭更是緊緊地皺著,而後低頭思索著。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呢?

千絕的配方她已經知道了,按照藥物的定律,還有一切的融合,她拿著炭棒在紙上演算了一遍又一遍,她日思夜寐,殫精竭慮,就差沒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可為什麼,還是不行呢?

三師父看出了她神色的不妥,揪著鬍子小心地出言安慰:“徒弟啊,這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這解毒也是,你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走到這一步,已經足以讓杏林的前輩們欣慰了。”

可是她要的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欣慰,她要的是確確實實麟王的毒能夠解除。

赤顏幾番欲言又止之後,頹然地坐在凳子上,拿手撐著腦袋,“師父,我想靜靜,您先把剩下的毒收好吧。”

“那,你先靜靜,我把東西你拿回去放著。”三師父拿著滴管將藥液中的那滴千絕毒給重新收了回去,不放心地又叮囑她,“徒弟啊,咱們幾個師父都在這裡呢,做解藥嘛,哪能一次就成功的不是,有你師父在,咱們總能找到的。”

隨後,他又不放心地對赤顏道:“小丫頭,看好我徒弟啊。”

赤顏一直陪伴在這丫頭的身邊,看她頹廢地撐著額頭,面色露出痛苦的樣子,一時之間,她也有些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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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武功,卻不會解毒,不能幫上分毫的忙。

而就在這時,原本應該杏林的麟王,卻帶著好奇的神色走了進來,“小丫頭,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

這院子裡乾淨得很,一個小圓石桌子,四張小圓石凳子,幾棵山上隨處可見的樹,搭了幾個架子,晾曬著杏林中隨處可見的藥材。

麟王性格豪爽,對著些藥材喜歡不起來,大馬金刀地坐在小是石凳子上,中氣十足地問:“你這小丫頭,是被誰打擊到了不成,你們這些小年輕,真是一點打擊都經受不得,想當初,要我是你這樣子,早就氣死在封地之中了。”

在他看來,赤顏一天在杏林中吃好的喝好的,無憂無慮的,除了曬曬藥材看看病,就沒什麼事可做了,自然也不該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王爺找我,可是有什麼事?”赤顏放下捂著臉的手,佝僂的背慢慢伸直,一張平靜的臉色也看不出有什麼大事。

麟王多看了她幾眼,確實沒有看出有什麼事。

隨後他咳了幾聲,豪氣萬丈地一拍桌子,“本王就要回皇城了,你可有什麼話讓我給你母親捎帶的。”

他視線灼熱,隱藏在濃密毛髮之中的眼睛就像是兩團火一樣,非要逼赤顏說出個一二三。

麟王這人,性格就好比齊地之中的天氣,說變就變,想當初,他惹惱了先皇,被貶去了封地做個閒散王爺,也欣然接受。

到後來,他從一個痴心不悔之人,變成了一個酷愛收集美人的浪蕩子,也不過是朝夕之間。

赤顏拿不準他的性格,也沒那個心情再去思索探究,毫不留情地拒絕:“並無。”

其實,齊國之中允許寡婦再嫁,可是赤顏知道,母親定然是不願意的,她愛極了父親,麟王,曾經是痴心錯付,現在,依舊只能是痴心錯付。

只是麟王本人對她這個答案卻是不怎麼滿意的,頓時大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你這個小丫頭,怎麼一點都不懂事,你母親生你養你,你怎麼連一句話都捨不得給她捎帶。”

這說得好聽極了,可不就是想找個藉口去找她的母親。

“這些個小事情就不勞麟王費功夫了,家書在昨日已經送出,八百裡加急,算是了了赤顏的一番傾訴之心,我看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麟王可要抓緊時間,若是過了這兩個時辰,怕是又要耽擱您的行程了。”赤顏不為所動,依舊雲淡風輕。

“你……”麟王手指一指,怒極後卻是大笑,“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牙尖嘴利的,你不讓我捎帶,那就算了,可是守苑,我照樣是要去找的,你可不要後悔。”

他站起來,揹負著手,大笑著離去。

赤顏手一縮,吐出一口濁氣,按著眉心,十分頭疼。

這個麟王,當真也是這天下間一大有毅力之人。

她瞧著那遠去的高大的背影,眼神明明滅滅,最終把桌子上的琉璃瓶一掃,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碎掉之後,便是再也不願意去看一眼。

“赤顏,若是有一日,我死了,你將我,和他埋在一處可好?”赤顏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

“姐姐。”赤顏嚇得夠嗆,一張俏臉板得十分嚴肅,“您這樣可想過昭華?”

赤顏坐在椅子上,看著前方颯颯飄落的樹葉,眼中露出一抹無力,“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這杏林中暖和,看似和她走的那天沒什麼兩樣,實則秋天早就過去了。

而她,兩個月來,一點的思緒苗頭都沒有,可是,三年又有多少個春夏秋冬能夠揮霍呢?

失望,頹廢,無力,預感性的悲哀,赤顏就像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一葉小舟,晃晃蕩蕩地被打得七零八落。

赤顏不吱聲,但是那眼神看起來就十分不贊同,帶著擔憂,卻又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指責。

她可能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姐姐會選擇和自己的母親一樣的路。

赤顏入了魔一樣地坐在那裡,良久之後,她撥出一口濁氣,起身去收拾那些破碎的琉璃瓶。

“你放心吧,我不會丟下昭華的。”赤顏嘆了一口氣,她必定會將昭華撫養成人,看著他娶上一個喜歡的美嬌娘。

蔥白的指尖滑過那些破碎的琉璃碎渣,忽然一股輕微的刺痛傳來,一滴鮮紅的血液落在地上。

赤顏低頭一看,恍然間看見一抹藍色,但是隨之消失不見,她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看錯了吧。

入了冬,杏林中的夜晚便轉涼了,唯獨那皎皎月光不變,從窗戶之中傾瀉而盡。

今夜的山間依舊籠罩著霧氣,一縷縷青煙從房門的空隙之中慢慢鑽進,睡在屋子裡的人若有所感,掙扎著想要醒來。

一道影子蓋住了月光,踩著輕巧的腳步,慢慢走進了房間之中。

那人影逐漸顯現出身形,身材修長高挑,穿著夜行衣,頭髮高高束起,臉上蒙著面巾,只露出一雙吊梢三角眼,陰鬱而沉靜。

多日前,他下了一張“帖子”,而“帖子”中的人,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

“赤顏郡主……”他看向睡在床上的人,眼中神采飛揚,一雙修長的手輕撫著她的秀髮。

“美則美矣,可惜已嫁為人婦。”神采飛揚便轉為失望,他愛人美,更愛處子,現如今,美人已非處子,若真的下手,便要破了他的例子。

可是,這床上的美人,在皮,在骨,真真是難得一見的。

萬花叢中過,唯有這多最美麗,他只猶豫了一陣子,就下定了決心,伸手就要掀開那厚重的被子。

這快要入冬的天,時時刻刻都是冷的,特別是這晚上,冷冽的風讓陷入沉睡的赤顏打了個寒戰,而就在這時,外面的門卻是吱呀一聲被開啟了。

站在床邊的採花賊回頭,慘白月色之間,他彷彿看見了天地間飄起了風雪。

有一個人慢慢走了進來,他的步子很慢,每一步,從腳尖到腳跟,都落得踏踏實實,一如他這個人一樣穩重。

他手中拿著佛珠,雙手合十,神色悲天憐人得像是再世佛陀。

採花賊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他來不及多想,輕功運起閃身往外面衝。

這個和尚,他那天遇到過。

若不是他逃得及時,怕是就會被這個和尚抓住。

歸元像是縮地成寸一般,幾個行步之間,就攔住他的去路,他口中唸唸有詞:“皈依佛,歸依法……”

這寂靜的山間夜晚,採花賊聽得真切,便是不屑的嗤笑一聲:“和尚,你不曾嘗過情慾滋味,才會這樣念,若你嘗過,就不會再想著那勞什子的佛祖了,你能破壞我的好事一次,卻攔不住我的第二次,第三次,咱們後會有期。”

他現在還未將這和尚放在心裡,要說這惡人最願意遇見的是誰,必定是和尚,他們仁慈,善良,口中只會規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殺生,不殺人,就算是被抓住� �,他便是怎麼也不會懼怕的。

正這樣想著,下一刻他卻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相信地垂頭看著胸口的手。

那雙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像是玉石一樣,連指甲都打磨得圓潤。

那隻手握住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染紅了一塊地板。

“你……”採花賊還想說些什麼,卻無力地朝著後面倒去,砸在地板上發出振聾發聵的響聲,未說完的話隨著生氣一同消散,一雙吊梢三角眼無力地閉合。

在最後的那一刻,他聽到了風雪的聲音,一片潔白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眼中。

歸元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玩意兒扔開,隨後向前伸出雙手,捧著那飄飛而落的潔白雪花,反覆揉搓著,以洗去手上的髒汙。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等到他的手上再也尋不出絲毫痕跡,才慢慢地走進了屋子之中。

沉浸在夢中的女孩兒唇色微微發白,像是在竭力抵抗著這寒冷的侵襲。

歸元的眼中閃過一抹懊惱。

他將被子輕輕地給她蓋上,手中的內勁慢慢溫暖著冷硬的被子,等到她的眉目徹底舒緩之後,才又悄然離開,關上房門,阻了那鵝毛大雪。

曾幾何時,她也曾鮮衣怒馬,傲骨張揚?

赤顏做了一個夢,一個,陌生而熟悉的夢。

後塔,假山,金蓮,入目皆是熟悉的場景。

她穿著紅色的華服,暗中繡著雲紋,外罩一件火紅的貂絨的披風,撐著腦袋假寐,嘴裡哼著小曲兒,臉上的愉悅清晰可見。

她看見了自己的臉,那時的她,還稍顯稚嫩年輕,約莫是豆蔻年華,約莫,過得很是歡快張揚的。

她看見自己閉著眼睛收拾棋子,笑意掛在嘴角,調侃著道:“歸元,你這酒啊,在冬天是最為好喝的,可惜,就是數量少了些,這要喝上一口,便是要等上四季,屆時,我的酒量又好上一些,便是又不夠了。”

黑白色的棋子被準確地扔進了兩個棋罐之中,沒有一絲差錯,只是沒人應她的話,她便好奇地睜開了眼睛。

霧氣朦朧著阻擋了雙眼,她隱約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便是一把伸手抓住,湊近了去瞧,瞧得了三道疤痕,好奇詢問:

“歸元,你這臉上,怎麼多了三道疤痕,看起來,倒也整齊,可趕巧了,我這剛剛研製出制的消痕的藥膏,喏,給你了,你可得給我多留點酒,這喝起來,最是暖心了。”

那人站在那裡,也不回話,像是一個木頭樁子似的,她便很是不滿,就把自己那膏藥收了回來,一拍桌子:“難不成你不想要,不想要,就算了,你瞧不起我的醫術,那就算了。”

她懊惱地垂頭。

歸元的醫術比她好,比她更厲害,不稀罕她的藥,也算是正常。

她小心地將膏藥收好,踉蹌著往外走,嘴裡咕噥道:“不稀罕……就算了,我先走了,你自個兒收拾吧。”

可這沒走兩步,她又撞著一根柱子了。

那柱子比她高,比她撞,膘還比她厚。

她定睛一看,喲,好俊俏的一匹馬。

齊國的兒女善騎射,可赤顏因為體質的問題,射箭可以,騎馬卻是沒人敢讓她這樣幹。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心癢癢。

她眼饞了多年,現在一匹膘肥體壯的馬兒就在她的面前,讓她怎能不心動,再加上剛才又喝了點小酒壯膽,那些顧忌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她拉著韁繩就要往上爬。

可惜的是,這爬沒爬上去,還把馬兒給惹惱了,對方打了個響鼻,一個噴嚏就把她給衝了下去不說,還撅著蹄子就想開踹。

眼看著就要受傷,站在那裡的“歸元”卻是拉住了馬,將她護在了懷中。

歸元是朋友,是長輩,是老師,是親近的人。

赤顏便下意識地眨著燦如繁星的眸子,軟糯開口:“騎馬。”

那人不說話,卻抓住她,把她送到了馬背上,她握著韁繩,狠狠一甩:“駕。”

那是她第一次騎馬,放肆張揚地到處亂竄,然後被顛了下來。

她卻也不怕,因為那個將她送上馬背的人接住了她,然後她笑著攬住他的脖子,那一瞬間,她真切地看清楚了他的樣貌。

麟王!

赤顏猛然睜開眼睛,直愣愣地坐在床上,伸手捂住臉,擋住那些無奈又哭笑不得的表情。

麟王到底還有哪些事情是瞞住她的?

若不是她忽然夢到,是不是她這輩子都不知道,原來麟王才是那個教她騎馬的人?

掀開被子,她本欲下床,卻聞到一股淺淡的檀香味。

“姐姐,你醒了?”推門進來的赤顏端著一盆清水,臉色帶著些許的喜色。

冷冽的空氣瞬間衝了進來,那股本來就微不可聞的檀香瞬間消失於虛無之中,鼻尖只剩下了點點冷意,赤顏下意識地摸著鼻尖,“可是遇到什麼好事情了,這麼高興?”

“確實是好事,山下傳來訊息,說是那個採花賊已經抓到了。”赤顏將盆放在架子上,轉身去收拾藥櫃,“可能是得罪了什麼人,現在已經死透了,村民說,發現他的時候,他被是僵在大雪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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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唯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這人死了,赤顏算是松了一口氣,她不敢誇大,就怕被人鑽了空子。

赤顏先是一愣,看到外面的陽光高照,心中卻是湧出一股詭異的感覺。

採花賊不是在杏林之中嗎?怎麼又會跑到杏林下面去?

而且,她怎麼會睡這麼久?

她帶著滿心的疑惑起了床,心不在焉地往外走,生怕這只是一個假象。

不過在半道上的時候她卻是遇到了歸元,對方今日沒有穿僧衣,反倒是換回了白衣,手上拿著佛珠,遇到赤顏的時候就停了下來,“昨日睡得可還安好?”

昨日下了一夜的雪,杏林一夜之間彷彿進入了冬季,昨日的綠海濤濤在今日,就變成了銀裝素裹,漫天的白比陽光還有晃眼。

赤顏以為他問的是這件事,所以笑著點頭:“很是舒適。”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暖玉相伴,即便是下了這麼大的雪,她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冷,連被子都十分溫暖,今日起床的時候,她都有些不捨。

歸元瞭然點頭:“好,便好……這路上積雪甚多,多出都結了冰,你這是要去哪裡?”

赤顏忽而又問到一抹檀香,但是隨之消散,她四處張望了一番,才反應過來他在問自己,又轉回頭:“早上聽赤顏說,那採花賊在杏林下面被抓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障眼法,所以想去打聽打聽。”

歸元神色不變:“已經有人確認過了,沒有面具,這天轉冷了,你可以安生待在院子裡。”

聽到他這樣說,赤顏也算是放下了提著的心,她對著歸元頷首道:“既然。”

歸元雙後合十,目光輕輕落在她的身上,微微彎腰。

她轉身往回走,卻在轉頭的那一瞬間,錯過了他眼中的虔誠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