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榮祿和阮眠眠開始因到底要去哪裡玩頭痛時,城市的另一端,其他人有著更急需解決的問題。
遲北來叫於家兄妹吃飯時,在走廊就聽到了激烈的爭吵。
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先回去,門被小仙從內拉開,從來自信而獨立的小仙,滿臉淚水,奪門而出。
遲北看向房內,於枚冉頹廢的坐在床邊,垂頭喪氣。
遲北猶豫兩秒,追向了電梯。
電梯已經開始下移,遲北連按了幾次向下的按鈕,兩部電梯沒有馬上能用的架勢。他後退兩步,看到一旁的安全通道,推門嘗試,能推開,不再等候電梯,遲北衝進了樓梯。
他被榮祿推下地鐵後,“順其自然”的被於枚冉撿走。
他憂心忡忡,要怎麼應對這種尷尬情況,完全不擅長,給榮祿發消息,他竟然不回,問阮眠眠,阮眠眠竟然讓他“勇敢一點,自己解決,我相信你。PS最近不要打擾榮祿,他有很重要的比賽,不能分心。”
遲北差點摔了手記。
我看到你拍照去吃大餐了好嗎?參加什麼比賽吃這麼好?
他忐忑不安,和於枚冉住到了一個房間,以為會被迫進行拷問,不想,於枚冉完全沒有閒餘精力管他。
等於枚冉問起他,小仙在學校的表現時,他不但僅僅用不是一級,不那麼瞭解,就搪塞了過去,而且透過回問,也終於知道了小仙來京到底是為什麼。
榮祿是來參加比賽的。
而她,是來參加報考的音樂學院複試的。
而今天,小仙發揮失常了。
樓道裡,剛剛多懶抽菸的酒店維修工,煙還沒點著,一陣突來的風,吹歪了他劣質打火機的火苗,堪堪和他嘴巴裡叼的煙完美錯過。維修工茫然的回頭,看不清長相的客人已經從他身邊衝下去,大腿修長,一步三階。
維修工看他這奔命的樣子,嚇得趕忙松了打火機,心想,樓上不會是失火了吧?
僅僅5層,遲北衝出一腦門的汗,他從緊急通道跑出來時,出口卻不是酒店正門,迷路轉向片刻,遲北乾脆放棄思考,直接跑步解決——繞著酒店大樓跑出去多半圈,他跑反方向了,看到了主街上,遙遙還能看到背影的小仙。
遲北送了口氣,已經傍晚的冬末初春,北方天色已經即將收盡餘暉,北京大街小巷紛紛點亮了燈,路燈、街邊店鋪的燈,把傍晚的夜色染上一層浪漫的霓虹。
遲北快步小跑追上小仙,把被他汗水染上一絲潮氣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小仙揉著眼睛,看清是他,撇了撇嘴吧,想說不用,但情緒和生理皆不如意志堅強,字哽在喉嚨裡沒有出來,眼淚卻落得更大滴。
他們走進一旁的上場內,躲避寒風,坐在商場供遊客休息的椅子上,小聲哽咽。
路過的行人詫異的看他們,遲北從剛開始的不適,漸漸熟視無睹。
“對不起。”小仙哭累了,把外套還他,她還知道這麼大哭丟人,剛剛用來遮臉,現在上面有一大塊被淚水浸溼,一時有些不好意思。
遲北最笨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人,陪了許久,也就是只是傻乎乎的陪著坐著,一句安慰的話沒有。
這時候,努力憋出句,“沒事。”
他悄悄看小仙好像真的釋放過了,冷靜下來了,猶豫再三想問,“為什麼哭了?發生什麼了?”
可還沒出口,一向落落大方的小仙,果然又再次先不問自答了。
“我是不是,根本沒有音樂天賦?”她還掛著濃重的鼻音,不自信又強撐著裝作沒關係,如論別人說什麼都能若無其事,但眼睛裡已經被彷徨的情緒感染,全是散亂的光,不知該聚向何方。
“不是。”遲北皺眉,“為什麼這麼說?”
“可是……完全,表現的完全是,垃圾呀。”小仙笑著回答,剛剛止住的淚水,又譁啦啦的開始流個不停,“完全不知道自己表演的是什麼……”
會想起下午的考試,幾個老師冷漠的表情,羞愧的情緒如山而至。
那幾分鐘,是她人生到此以來,最最漫長的幾分鐘。
秒在琴絃上,執拗亂響,又不肯離去。
“我到底是什麼樣子,我是知道的,我知道……”她拽著遲北的衣領,拼命忍著崩潰不從聲音中洩露出來,“你告訴我呀,我是不是根本沒有音樂天賦?”
“不是”很好回答,遲北滑倒嘴邊的話,被她悲切的感情生生堵回去。
是或者不是,現在又有什麼意義?
小仙手漸漸失去力氣,她剛剛也是這樣,甚至更加理性的詢問於枚冉,她是不是沒有天賦。
她想聽的到底是“是”還是“不是”,她自己都不清楚。
於枚冉急切的回答她,“不是的”,在他心中,她永遠都是天使一樣完美的存在,給予她無需回報的愛。
一年不行,可以兩年,國內不行,可以去國外。
只要她想,哥哥就能說服父母,讓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可她卻被激怒了。
理智告訴她,於枚冉沒有錯,不要隨便對人發火,可情緒卻完全失控,到了一個她未曾接觸過的世界。
“冷靜一點。”
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於枚冉,說的都是一樣的。
冷靜一點。
可她實際上,只是更加被激怒。
嘶吼、爭吵、歇斯底里、大喊大叫。
不能再這樣了。
小仙緩緩鬆開了抓著遲北領子的手,如果繼續,連遲北都要看到她最狼狽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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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說的對,她就是不只足。
有優越的家境,妹控一樣疼愛自己的哥哥,真心誠意對待自己的朋友,這麼多年任性胡為……
到底,她還想要什麼。
小仙垂下頭,意識裡讓人耳鳴的聲波,穿透耳膜,直逼大腦。又像淹沒頭頂的海水,隔絕一切聲音。
“抱歉,我……”
她抬頭,遲北不知在說什麼。
小仙沒有聽到,她疑惑間,遲北一把抓住她即將鬆開的手,在她耳邊大聲說,“等著我。”
小仙怔怔看著遲北飛馳而出的身影,呆住了。
“等著我。”
遲北鄭重的聲音,宛如擊碎豎在她和世界之間的玻璃的重錘,餘音在碎裂的玻璃縫隙不斷的迴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