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對和學習相互不來電，最近才稍微開悟一點的普通學生，阮眠眠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問她“學習有什麼樂趣”，而且發問的還是個學霸。
這問不是問反了嗎？應該是她來發問吧！
但是榮祿問的一本正經的樣子，考慮到他最近輔導有功，眠眠沒好意思隨便懟回去。可是對方這服鬧不懂學習到底有什麼意思的樣子，卻能解出來她解不出來的題，好氣哦。
“沒有樂趣。”
眠眠實打實的說，真情實感。
“是吧……”
可是學霸，你能不能不要邊理所當然的說“是”，擼貓的空隙還能指出她作業哪裡不對，再順便告訴她該怎麼解答。
她現在週一到週五上課，週六補習，週日還要被他這個找不到學習樂趣的青春期迷茫少年虐……快高考吧，受不了這個委屈了。
“學霸不是應該覺得學習很有意思……嗎……？”
“不啊。”
“那你怎麼成為一個學霸的？”
榮祿仰頭望天花板，想了想，“因為學習比較簡單。”
“……”眠眠想送他一個“滾”，然而這是他家。
“要不，你帶著棉球去遛貓吧。”眠眠建議。
“把貓身上捆牽引繩是不人道的，但是出門它可能丟。屋子已經足夠他探險了。”榮祿振振有詞，棉球懶癌上身，軟體動物一樣的癱在榮祿腿上，眼睛睏倦的眨著，隨時準備好表演三秒入睡。
“你幹嘛突然想問這個？”眠眠拿著訂書機咔吧咔吧把近期的卷子按科目裝訂好。一沓子一沓子摞好，心理上能產生一種微妙的成就感。
“沒什麼……”
榮祿想起他的新同桌，難得的費解，他試圖去理解宋禕到底為什麼那麼針對他。如果宋禕只是討厭他，他是不在意的，沒人能做到人人喜歡，他也沒那份閒心。但是宋禕好像更討厭周小數。
因為周小數的幾次刺激和扇風點火？那也要有火苗……
如果只是因為他成績好一點，榮祿的思維是不能理解這種，我為什麼要和別人比個高低的心情的。換位思考，如果宋禕成績比他好，他是並不在意的。
既然癥結是成績的話……他試想過故意考差一點。
但是他也不是會遷就和照顧人的性格。
尤其是別人做不到時候。
憑什麼呢？
但是宋禕對學習和成績的執著，還是激起了榮祿的一點好奇心，那麼，學習的樂趣到底是什麼呢？
和遊戲一樣的勝負、榮譽？
“我有一個同學，好像很喜歡學習的樣子。”榮祿緩緩開口。
“然後呢？”
“他總是比我成績差一點……”
“……”
“好像他很生氣，期末考試，他跟我宣戰了。”
眠眠眨眨眼，好奇且八卦的問，“是你們班那個著名的年級第二嗎？”
“……”周小數真是八卦小能手。
眠眠嘆氣，“人家都被你逼到要宣戰了，你把人類學霸逼成什麼樣了？”
“我不是人類嗎？”
“不是。”眠眠扭過身子，面對著他，一本正經的說，“你一定是哪裡被輻射了，什麼宇宙射線，還是被蜘蛛什麼的叮咬了？”
“超能力覺醒，也覺醒不到智力上。”榮祿開啟她要湊過來摸他腦袋的手，“復仇者聯盟都要結束了，你怎麼還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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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威宇宙不會完結的！”眠眠做出蜘蛛俠發蛛絲的動作，piu、piu發射。
“……”
榮祿不能接受，這種成年了還中二病不能根除的人可以沉浸其中，他卻無法窺到學習門徑的微妙事實。
“你到底是羨慕人家啥呢？”眠眠不解的問。
“羨慕？”榮祿詫異。
“嗯，羨慕。”眠眠把凳子湊近他，“那個同學羨慕你到嫉妒的程度，但是王梓凡，也是這樣的。可是你對他們的態度不一樣哦。你羨慕那個同學什麼嗎？”
眠眠在榮祿震呆了的時候，自習的想想問，“你是怕他超過你嗎？”
榮祿搖搖頭。
如果只是這樣，他會在意嗎？
那天，宋禕怒火熊熊的眼神裡，有什麼東西觸到了他從來沒有人觸碰到的什麼，讓他產生了“好奇”和“羨慕”的情緒？
“不想輸？”眠眠試圖分析。
“不是那種東西。”榮祿指指手機，“遊戲怎麼輸我也沒在意過……”
“遊戲輸和身為第一被第二超過，是一種感覺嗎？”
“有什麼差別？”
“那您可真是視名利如糞土啊！”眠眠無不嘲諷。
榮祿嘆氣，他怎麼會想不開來問她，和問棉球的區別也就是棉球不會說話罷了。
“你很失望的看完我，又低頭看棉球是什麼意思，我們是一個物種嗎？”眠眠第六感爆發，並不友好的質問。
榮祿輕笑，“你們明顯不是一個物種。”
人生第一次因為同齡人陷入困擾且無解，榮祿暫時擱淺疑問，從書架上挑書來看。
眠眠坐在椅子上，看他手碰到那套漫畫，突然福至心靈，開口說，“榮祿，那個漫畫你看了吧？”
榮祿扭頭看她。
“我想啊……剛剛那個問題……”眠眠邊說邊組織語言，但又詞不達意，苦惱的用筆尖點點後腦勺，“你覺得下圍棋有趣嗎？”
榮祿靠在書架上，等著眠眠的下文。
“還有體育運動……我覺得，需要大量重複，反覆練習的東西，都沒有樂趣，而且可能比學習更無聊。畢竟，上學還有多個課目，遇到一個喜歡的科目，還是比較容易的，我就比較喜歡地理……”
榮祿點頭，沒吐槽她喜歡地理為什麼要學理科。
大概會是學不會政治之類的回答。
“但是喜歡的人會很執著。就像漫畫裡一樣……”
眠眠睜圓眼睛，直視榮祿黑白分明的眼睛，“我覺得，他們和你一樣在追逐什麼答案。雖然第一只永遠只有一個，但是追逐的人，在追逐的過程中，也許能獲得什麼幸福。可能這個是那個跟你宣戰的第二同學，讓你羨慕的東西吧……”
眠眠撓撓頭，覺得自己又陷入什麼奇妙的腦洞中，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說完自己都害羞。
“幸福？”榮祿困惑不解，“追逐的幸福？”
眠眠轉轉眼睛，好像剛剛那些話不是出自她的口，不想解答延伸出來的任何疑問。
“如果第一是終點的話，那已經身在終點了呢？”
“學無止境啊少年！這道理我都知道，你這話可太狂妄了！”眠眠轉過身，拿起筆，閒話聊完，她還要繼續和物理奮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已經會的東西當然難不住你，那你去探索新世界呀。愛因斯坦之前，沒人能突破牛頓定律吧……雖然我連牛頓定律都搞不定……”
眠眠歪頭看他，“但是你不一樣呀，你那麼聰明……嗯……你是天才類的，當然要比我這種芸芸大眾更多苦惱，但是我現在苦惱明顯比你多！”
“比如物理？”
眠眠點頭。
榮祿繼續說，“數學，化學，英語，生……”
“喂，我生物和語文還是可以的！”眠眠生氣。說的她好像一無是處一樣。
“嗯，你也挺聰明的……”
眠眠微笑。
“某些方面。”
眠眠笑容漸漸僵住。
“比如……”
“不用比如了，謝謝。”眠眠轉正身子，要證明自己學習也是有聰明的一面的。
“我大概是配角的基因，但是天生有天才基因、主角光環和作者厚愛，請你也像那些漫畫裡的主人公們一樣……從更深奧的世界尋找真理吧……我的最愛消失在追逐神之一技的路上，我也好奇你的神之一技能不能碰到。”
眠眠陷入幻想中喃喃自語，不自覺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個棋子，在棋子旁用大寫字型描一個立體感十足的“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