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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三十四、

遞交辭職書是楊潔所做出的關於自己的失望最大的一次舉動,她告訴自己既然程冬昊可以這樣不顧家裡人的感受,既然可以想做什麼便甩甩手去做什麼,並為之冠以“理想”與“責任”的稱號,一切都能拋在腦後,那麼她也隨心一點兒好了,不想做的便不做了,不願意委曲求全的那也就不再強求自己了,管它什麼責任不責任的呢。

責任二字,輕重與否全在個人。

從遞交辭職書的那一秒開始,準確的來說就是那一秒,楊潔的這種情緒爆發到了極致。她自此之後真的可以什麼都不用管了,就像程冬昊說的現在他們已經再沒有親人了,楊潔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而程諾奶奶一去世程冬昊便也變得和楊潔一樣了。楊潔不停的告訴自己,什麼都可以不用管了,也不必再有什麼心理負擔了,就做那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做過的自己好了,不必多想些什麼,隨心一點兒,開心一點兒,哪怕只是一點點。

而這一切,也僅僅是因為極大的失望。

也是直到那個時候,楊潔才第一次體會到了失望的力量。而悲哀的是,那個力量發揮在她的身上時候居然是那麼的消極。

這個消極大概是什麼樣的呢?就是連她自己也覺得可怕。

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程諾本以為自己的生活會一直這樣以一種美好的姿態繼續下去的時候,每天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媽媽忽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

剛開始程諾很是不習慣,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惹得媽媽不高興了,甚至想之前媽媽對自己的好是不是都是因為奶奶在,所以才會奶奶一去世就立馬像是變了一個人。可是無論程諾怎麼想,現狀都是不可改變的。一直到今天,程諾早已習慣了媽媽這個樣子。

爸爸回家了幾天就又走了,這一次爸爸走前和程諾說讓她在家聽媽媽的話,沒事的時候不要和媽媽爭執,媽媽要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希望他能體諒。這一些話其實不用誰來提醒,程諾自己都會努力做到,事實上他也真的做到了。唯一讓程諾覺得不一樣的是,爸爸這一次要走說的是休假的時間是有規定的,時間到了就得接著去工作,而在此之前他一向說的都是又有緊急的工作了。

程諾曾經想的是什麼樣的工作,需要有“緊急”二字來形容?甚至很大程度上覺得爸爸就是在找個離開的理由,而這一次他沒有一丁點兒的那類感受。

程諾也以為爸爸媽媽之間感情出了什麼問題,有過擔心,有過懷疑,有過恐懼。但是這一次爸爸回來,他們兩個人之間明明是有愛的,那是肉眼便可以看出來的愛,甚至都不需要用行動或者語言去證明,只要爸爸媽媽兩個人站在一起,一眼看過去便能夠看到他們眼中飽含著的愛意,哪怕他們兩個人在為某些事而爭執的時候也遮蓋不了那份愛意。程諾以為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早就已經過了看到愛的人眼睛會有光的時候,可是在自己的爸爸媽媽身上又看到了這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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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讓程諾越發的矛盾,越發的不理解。既然他們之間那麼相愛,那麼媽媽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他們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一定有!

這是程諾確定下來了的。

爸爸在的那幾天,媽媽每天都會好好的做一日三餐,每天程諾回家都可以聞到飯菜的香味。而爸爸一走,每天回到家迎接程諾的便是冷冰冰的氣象。巧了的是,這幾天天氣已經逐漸變涼,氣溫的下降和本來就沒有任何溫度的家合併在一起,卻沒有發生任何的衝撞,而是二者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把整個家弄得越發的冰涼。

如果上帝可以免費給程諾一個願望,程諾一定會希望這個家裡能夠有多一點兒的溫度,程諾願意用浪費時間來作為代價。

除開家庭,每個人在學校的生活都是那麼的平常,除了學習之外還是學習,僅有的娛樂也只是為了學習服務的。看啊,學習在一群高中生以及他們的老師家長眼裡那是享有絕對最高地位的啊!

沒有考試的日子也是一摞摞的習題——誰說充斥著習題與汗水的青春不值得回望呢?學累了的時候便抬起頭看一看教室前黑板正上方貼著的大大的標語。

瀘慶高中高二年級每個班的教室裡都有這樣的標語,都掛在同一個位置。這是昨天剛剛掛上的,一夜之間就掛完了高二年級所有的教室。年級上幾個領導開會時提到學生積極性的問題,胡主任一提出這個建議便得到了廣大的認同和支援,說幹就幹,很快他們就去聯絡了商家,標語也很快就打好。當天下午學生放學回家,工人便來把標語掛了上去。因為這是臨時做出的一個決定,也沒有事先讓每個班的班主任通知,所以今天早上每個班第一個進到教室裡的人幾乎都被嚇了一跳。

同學們圍在標語的前面,一遍又一遍的念著標語——誰說充斥著習題與汗水的青春不值得回望呢?

誰說充斥著習題與汗水的青春不值得回望呢?

誰說充斥著習題與汗水的青春不值得回望呢?

誰說充斥著習題與汗水的青春不值得回望呢?

……

……

多念上幾遍,居然覺得這個標語還蠻有意思。既不像那些爛大街的高考標語,又有那麼點文藝氣息,很快學生們就都欣然接受了這個標語的存在。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比什麼‘向名校進軍百鍊成鋼唱出青春無悔;圓人生夢想披荊斬棘決戰百日衝刺’這類的標語好多了,咱們的胡主任還是比較有眼光的嘛!”

“是啊!簡潔!有力!最重要的還是深得我心!”

“我之前還看到過那些標語,像什麼‘全力以赴,用勤奮改變人生;永不言敗,以執著成就未來’,‘拼搏讓過程更加完美;使結局不留遺憾’……這一類的標語真的好傻啊!”

PS:一路小心翼翼卻還是不能得償所願,那何不從一開始便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