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還有這件，我試一下。”
短髮俏麗的女人，手指悠哉地劃過衣架的金屬桿。
展露職業笑容的導購員跟在她的身後，將她中意的衣服一件一件取了出來。
“試衣間在這邊，請跟我來。”
在導購員的引導下，短髮女人抱著一件衣服走進了試衣間。
沒有顧客的其他導購員，不時地朝這邊看來。
作為國際一線女性服裝品牌的導購員，見識過各種各樣位於這座城市消費尖端的女性。從顧客走進店裡的那一刻，她們身上的首飾、包包、走路的儀態，就將自身消費能力暴露給了導購員們。
能不能賣出衣服，大概能賣出幾件，導購員心中就有數了。
試衣間裡的這個顧客，很特別。
她目測1米67左右的身高，穿著紅色T恤，淡藍色牛仔長褲，一雙嶄新的帆布鞋。從頭到腳不超過兩千塊錢。
兩千塊連店裡的一條絲巾都買不下。
但很顯然，昂貴的標籤根本沒有震住她。甚至讓人產生一種如果她願意，隨手就能把整個店買下的錯覺。
“好看麼？”
短髮女人從試衣間走出來，身穿該品牌當季最新款的紅裙。
同樣身為女人的導購員有些看呆了，她穿出來的效果竟然比品牌專屬模特還要好看。
“簡直就是為您量身定做的。”導購員說道。
其他導購員也探頭來看，紛紛被驚豔到。
她們從未在現實中見過如此緊緻曼妙的好身材。雖然現在是女性全民健身的時代，但僅僅靠在健身房下苦功，恐怕無法練出這種程度。
如果不是被職業操守束縛著，幾名導購員恨不得立馬拿出手機猛拍幾張。
“圍觀群眾”的反應讓短髮女人很滿意，她繼續試穿其他的幾條裙子。
當她穿著一條露背的藍色長裙站在鏡子前時，引發了一番新高度的讚歎。
女人對著牆體鏡梳理著頭髮。碩大鏡面除了能裝進她整個人之外，邊側位置還能照到一小塊店外的街景。
行人中，一對相貌登對的年輕人在鏡子中一閃而過。
女人嘴角露出笑容。
“幫我包起來。”
“哪一件？”導購員笑容可掬。
“所有的。”
晚飯吃的很愉快。
費暢和小唯走出餐廳時，離晚上八點都不到。
“時間過得好快啊。”小唯說。
“是啊。”費暢說。
按照原定計劃，晚飯後他就該送小唯回學校，但現在他說不出口了。
“要不，再逛一會？”費暢試探地問。
“好啊。”小唯輕輕點頭。
兩個人漫無目的地閒逛，在商場四樓轉了一圈，又在三樓轉了一圈，然後到二樓，兩人似乎達到了一種誰都不提回學校這件事的默契。
可是商場總會有逛完的那一刻。
距離逛完商場一樓，大概只有兩分鍾的時間。
要麼再想出一個拖延時間的藉口，要麼，就是出門打車送小唯回學校。
“那個……”小唯說。
“怎麼了？”費暢。
“我想買一個東西，但我們走過了那家店。”小唯說。
“那我們就走回去。”費暢趕忙答應，“那家店在哪？”
小唯伸手指朝上指了指，“在四樓。”
“好啊。”費暢說。
“好什麼。”
“啊，沒什麼。”
接著兩人同時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就在兩人踏上扶梯的瞬間，費暢背後突然傳來一股猛烈的壓迫感。
猶如行走森林之中，被一頭惡狼盯上。
是錯覺嗎？
不。
感知力方面，費暢從未有過錯覺。
有人在監視著自己。
那人在哪？
在三秒之內，商場一樓各個方向共十二個監視器的畫面切入費暢的腦海之中。
扶梯朝上運作著，不同樓層更多的監視器畫面陸陸續續地傳輸進來。
當扶梯抵達二樓時，整座商場所有監視器全部可供費暢操控。
數百個畫面飛快交錯卻根本找不到一絲線索，然而背後的壓迫感一直如影隨形。
何等可怕的對手。
達到這種級別的傢伙，根本不該出現在城市之中。
“你怎麼了？”小唯察覺到費暢細微的變化。
“你要買的東西是必須品嗎？”費暢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避免露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也不是今天非要買。”小唯說。
“那你先回學校吧。”費暢的口吻不容妥協。
“好吧。”小唯乖巧答應。
出了商場，費暢幫小唯攔下一輛計程車。
“我有點工作的事要回去忙一下，就不送你回學校了。”費暢說。
“你有事先忙。”小唯說。
“回了寢室給我發條訊息。”費暢說。
“一定。”小唯保證。
關了車門，計程車疾馳而去。
那股強烈的壓迫感依舊貼在費暢的身後。
費暢深吸一口氣，順著人群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對方與費暢保持相同的速度移動，兩人間距一直保持一百步左右。
路燈越來越暗，行人越來越少，街道越來越窄。
隨著費暢的前行，臨街的攝像頭紛紛加入他的控制之中，卻依然毫無收穫。
只有對街道的死角瞭如指掌才能做到這一點。
是事先做好的調查，還是天賦？
費暢拐入一個衚衕。
衚衕裡沒有人，路燈早已壞掉，只有周圍的高層公寓投下一點點光亮。
一隻刨垃圾桶的流浪狗轉身逃跑。
費暢定住腳步。
“這裡是個談話的好地方。”他轉身。
背後空無一人。
幾乎在同時，那股壓迫感消失了。
惡作劇？
費暢撥打李駭的電話，並將手機放在耳邊。
身後。
叮的一聲。
金屬火機的頂蓋被彈開，一支煙被點燃。
火光照亮一個倚牆而站的女人的臉。
短髮，紅色T恤，牛仔長褲。
“給監護人打電話嗎？”
她笑道。
“你是誰？”費暢結束通話尚未接通的手機。
“能在大城市生活，真是讓人羨慕。”女人沒有看費暢，對著天空吐出一個菸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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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阿瑞斯’的人。”費暢說。
意料之中的事，終於來了。
“這話就見外了。”女人轉過頭，“你自己不也是麼？”
“我退出了。”費暢說。
“有些事，不是任性就能解決的。”女人說，“上頭的意思是讓我帶你們兄弟倆回去。”
“休想。”費暢說。
“是啊，這也太便宜你們了。”女人說，“你們在文明社會裡享受著，對其他人來說也太不公平了。所以，”
“所以什麼。”費暢問。
回答他的只有一枚朝他臉上彈射而來的明亮菸頭。
費暢偏頭躲開。
面前的女人不見了。
一抹冰涼出現在費暢脖頸之下。
是一柄刀。
“我決定殺掉你們。”鬼魅般的女人在費暢耳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