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的捕獸夾是由各種小零件組裝而成。
是反派女趁著與顧芝對話的間隙,暗中搞出的小動作。
按理說,顧芝不應該犯這種低等級的錯誤。
是她太大意了。
爪子的鐵爪眼見就要撕開顧芝的後背。
本來是蹲姿的顧芝,站起身,用雙手接住那對鐵爪。
兩人雙手,二十根手指掐在一起,變成了一場角力。
外號,這種東西,有時候是對一個人的特質最精準的概括。
爪子之所以叫做爪子,他手上的力量應該比咬合力更加突出。
然而,戰局竟陷入僵局。
爪子戴著金屬手套,卻在顧芝纖細的手指下討不到一點的便宜。
反派女找準這個機會,直接手握雙刀刺向顧芝的腰部兩側。
但顧芝動作更快。
被捕獸夾咬住的右腳,直接後踹,不僅把反派女踹飛,捕獸夾也因撞擊而崩碎。
反派女不死心,倒地過程中,手中的刀變成飛刀。
顧芝身體一旋,帶動爪子站位呼喚,四柄飛刀全部扎進爪子的後背。
“好爽。”爪子嘴角洇血。
“你的腦子真應該去找醫生看看。”顧芝雙手用力。
!
爪子臉色一變,他的十指彷彿瞬間陷入了絞肉機。
金屬拳套護住手指的部位被擠壓變形,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響,護甲破碎刺入肉中。
顧芝沉腰,將爪子又一次甩了出去。
這一次他將壓上躺在地上的反派女。
嗖嗖嗖。
十幾把飛刀,在空氣中拼成一個支架,頂住爪子的後背,讓他沒有跌倒,而是繼續站著。
“沒想到,你們越捱揍反而越厲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鎖血外掛?”顧芝說。
“那是什麼東西?”沈依瞳問易燃,鎖血外掛這個詞從顧芝嘴裡說出來,顯得格外厲害。
“……嗯……”易燃想了想該怎麼給沈依瞳解釋,“大概意思就是說了用了這種外掛,就相當於作弊。不僅比滿血的時候強,而且還打不死。”
金屬手套已經變形到無法再用手套這個詞來定義。
爪子將手套脫了下來,並將嵌進肉裡的碎片一片片拔出來。
他的那雙手……
終於讓在場所有人明白,原來他叫做爪子,並不是因為他戴著鐵手套。
原來,那副鐵手套不是武器,而真是的就是一副手套,作用就是遮掩那雙手的真正面目。
那雙手……
不,那一雙名副其實的爪子。
與毛茸茸的獸爪不同。
那雙爪子覆蓋著綠油油的角質層,就像是烏龜或者蜥蜴的爪子。
爪子嘴裡嘟嘟囔囔說著讓人聽不清的話語,像是在詛咒誰,然後他猛然朝顧芝衝來過來。
“你應該知道,沒用的。”顧芝說。
這一次,爪子沒用爪子,而是握爪成拳。
顧芝配合他。
算好距離,頓步,右拳沿腰部轟出。
砰。
雙拳碰撞在一起。
有人倒飛了出去。
竟是顧芝。
她左手撐地,穩住身形。
右手鮮血淋漓,讓人觸目驚心。暈血嚴重的人,當場就昏了過去。
其他人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明明剛才顧芝一直吊打對手,怎麼爪子突然就變強了這麼多?
不。
不是爪子變強了。
讓顧芝受傷的正是她自己的力量。
她那一拳打在爪子的拳頭上,接觸的瞬間很軟,但轉瞬就變得鋼鐵般堅硬,顧芝貫穿進去的拳勁,竟然完全反彈了回來。
身為烙印者的拳頭,有著無與倫比的殺傷力,卻不意味著有著能承受相同殺傷力的防禦力。
顧芝右手虛握了兩下,除了流血之外,似乎並無大礙。
她看向爪子。
所有人都等著她會說些什麼狠話。
“你的手挺酷的,幹嘛要藏在鐵手裡。”
爪子愣住了。
他沒想到顧芝會這麼說。
從小到大,真正不嫌棄他的手的人,只有兩個。
區區兩個名額,他的父母不在其中。
顧芝是第二個。
第一個,是一個男人。
一個改變了爪子人生軌跡的男人。
“魯建豪,你幹嘛在大夏天戴著手套啊。”
十二歲的那個夏天。
魯建豪戴手套成了班級裡的一個謎。
所有的小朋友都想知道答案。
班主任對大家說,魯建豪同學的手生病了,所有才要戴手套。
至於到底什麼病,班主任並不知道,家長說是有病,那就是有病唄,只要不是傳染病就好。
有點奇怪特徵的同學,當然會受到班裡其他同學的“特殊招待”。
因為想看手套裡究竟是一雙什麼樣的手,而引發的欺凌事件不在少數。
魯建豪這個小孩,性格木訥,長得不怎麼樣,家裡還沒有什麼錢。所以班主任雖然對這些事情心知肚明,但只要事情沒有鬧大,他就懶得管。
事情越演越烈,發展到魯建豪每天都要像堅守內褲般,堅守著自己的手套。
終於有一天。
七八個男同學,將他按在桌子上,當眾扒下了他的手套,這一刻,他彷彿自己被扒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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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立馬傳來嫌棄的聲音。
“這是什麼東西啊。”
“好噁心啊。”
“是青苔嗎?!”
如果說,被扒下手套是踐踏他的羞恥心,那麼這些話則讓魯建豪傷心。因為,那一句“好噁心啊。”他聽得很清楚,是他當時暗戀的女孩子說的。
第二天,魯建豪沒有上學。
不想上學,在那個等著兒子讀書成才,改變全家命運的家庭裡,等於犯了死罪。
這個家庭,容不下兒子的“矯情”,尤其是當父親喝了酒之後。
一週後,滿臉淤青的魯建豪重新回到學校,從那之後,誰踩在他的頭上,他都不會再吭聲。
中考。
魯建豪以眾人意外的成績,考上了市裡最好的重點高中。
開學前,父親為他好幾次鞭炮,他成了全家人的驕傲。
所有人都誇父親養了一個爭氣的兒子,會讀書。
但只有魯建豪知道,自己不是想讀書,只是想透過住校,擺脫這個家。
高中。
城裡的孩子遠比家鄉的孩子見識多,也更懂分寸,再加上高中的學業壓力,讓同學們對他的手套並不是那麼好奇。
然而,因為網咖的存在,讓魯建豪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另外一副模樣。
他沉迷網路的世界,學習成績一落千丈。
當人墮落的時候,墮落世界的人就會找上門。
一個下午。
逃課在網咖的魯建豪被班裡的幾個小混混拖出網咖。
後巷。
“你上課偷看香芋的大腿吧。”小混混之一,踩著魯建豪的肩膀。
波浪長髮的香芋站在小混混們的身後,她是班裡最出風頭的女孩,傳說她和很多社會大哥有染。
“我沒看。”坐在地上的魯建豪說。
“你覺得我們會相信你?還是香芋?”小混混說,“別廢話,看一眼一百,現在收你五百塊,算是給你打折。”
魯建豪一個月的生活費,二百元。
他拿什麼給?
他也不想給。
捱揍,可以。但,給錢,不行。
“你知道這些人為什麼眾星捧月地圍著你嗎?”魯建豪問的是香芋。
“就你廢話多。”小混混給了他一腳。
魯建豪冷笑。
“因為他們覺得有機會能睡了你。”
即便是小混混,也因為道破真相而尷尬臉紅。
尷尬後,是暴怒。
這群人將魯建豪狠狠地揍了一頓。
“早就想知道這小子手套下面到底是什麼鬼。”小混混之一,摘下魯建豪的手套。
眾人一陣意外加噁心。
“這是王八的爪子嗎?”
“真噁心。”
好熟悉的對話啊。
魯建豪心想,這樣死了倒也不錯。
“這小子捱揍也累了,讓我們請他喝點熱乎的。”
小混混頭目,率先對著魯建豪拉下褲子鎖鏈,其他人紛紛效仿。
“小朋友們先把小鳥收好。”
一個男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小混混們的身後,雙手拍在兩個小混混的肩膀上,竟把五六個人一下子攬在臂膀間。
眾人想動,但除了轉頭,什麼都動不了。
“你。”男人看向魯建豪。
魯建豪從發腫的眼縫看男人。
“你想殺了他們嗎?”男人問。
“想。”魯建豪說。
魯建豪臉上一熱。
小混混頭目的腦袋躺在地上與魯建豪對視,空著腦袋的脖子往外濺著熱血。
“剩下的,交給你自己。”男人說。
那個夏天。
網咖外堆放垃圾的小巷。
是魯建豪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