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小姑娘，可愛又漂亮。
“父母都是美籍華人，父親是美國著名企業的工程師，母親是心理醫生，家庭富裕又幸福。
“一位年輕的寡婦是這家人的女傭，這家人很善良允許女傭帶著她的小女孩一起住在這個家裡。
“小姑娘和女傭女兒相同年紀，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形影不離。
“五六歲的時候，大家發現兩個小姑娘越長越像……”
白芷說到這裡停頓了。
“女傭女兒是男主人的私生女？”李駭問。
“或許是，或許不是。”白芷說，“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突然一天夜裡發生了一場大火。”
“大火？”李駭說。
“入室搶劫或者仇家上門，因為聽到槍聲。”白芷說，“女主人嚇壞了，這種情況下，又有誰不怕呢。她讓兩個小女孩互換了衣服，把女傭的女兒抱在懷裡，把自己女兒藏進了櫃子裡。你說，這位母親自私嗎？為了讓自己的女兒活命，她用別人的女兒做了替死鬼。”
“那位母親是在極度恐慌下遵從本能做出了選擇。處於安全環境下的人，很難對她進行道德批判。”李駭說，“但起碼，她讓你活了下來。”
“我的確活了下來，而且我還要謝謝她。”白芷說。
李駭聽出話中不對勁之處。
“我當時閉著眼睛，被那個女人緊緊摟在懷裡。門開了，我聽到女人的哀嚎和討饒，接著聽到砰砰砰的槍聲，幾乎把我的耳膜震碎我也因此暈了過去。”白芷說。
“等我在醒來，我已經在救護車的擔架上，周圍全是人，嗡嗡亂響，我看著被熊熊大火焚燒的房子，就再次暈了過去。後來，我躺在醫院裡，精神好了一點的時候，醫生和警察來問我話，問了我很多事情，他們已經把我當成主人家的女兒，我也沒有否認。”
“那主人家真正的女兒呢？”李駭問。
“死了。警察在滅火之後發現了四具屍體，三個成年人，一個兒童。至於死因，警察沒有必要對我這個小女孩細說，我猜大概是被燒死的。偶然一次，我聽到醫生和護士小聲嘀咕，你猜他們說了什麼？”白芷說。
“猜不到。”李駭說。
“他們說這小姑娘真堅強，父母雙亡都沒有哭過。”白芷說，“我想哭來著，畢竟我的親媽也死在了那棟房子裡，可我哭不出來。我當時全部精力都用在小心翼翼地偽裝主人家的女兒，生怕被揭穿後，就沒人管了。那時候我才六歲，瞞過了所有的大人。後來我想想，大概是求生本能在作祟吧。但很快，我就遇到了一個重大危機，男主人的親弟弟要領養我，每年他們全家都會來男主人家一起過聖誕節，只要他一見到我，立馬就會看出我不是他的親侄女。我得知這個訊息後，惴惴不安，吃不下飯，然而，當叔叔見到我的時候，一下子就把我抱進懷裡。他沒有認出我，我暗中慶幸我們兩個小姑娘長得實在太像了。”
“他真的沒有認出你嗎？”李駭問。
“這是個好問題。”白芷說，“一起生活了幾年之後，我才想明白，其實我是不是他的真侄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活著的侄女，才能繼承兄長的一大筆遺產。叔叔作為監護人，在我成年之前，能撈到不少好處。比方說堂弟去私立學校的學費，再比方說把小房子換成大房子。”
“我被叔叔領養，從此，我將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了下去。而真正的我已經死了，所以，每活一天都是白賺的，你問我為什麼不怕死，這就是我不怕死的原因。”
“如此說，白芷並不是你的本名。”李駭說。
“不，這是我的名字。”白芷說，“十二歲那年，我偶然地知道了這味草藥，沒有理由地被白芷這個名字深深吸引。十五歲，我離開叔叔的家，進入大學獨立生活，同年，我把名字改成了白芷。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猶如重生。”
“十五歲就上大學，果然是學霸。”李駭說。
“不，我並沒有高超的學習能力，只是憑著超越凡人的記憶力和比同齡人多出數倍的學習時間，每次考試都能取得非常好的成績。”白芷說。
“那時候你的能力已經覺醒了。”李駭說。
“對。”白芷說，“我最早發現不對勁之處，是我總是無限重複著同一個夢境——我躺在病床上，警察確認我真實身份的那一幕，每一個細節都像被拍成電影精準地記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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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明白，這是我愧疚感作祟，我應該說實話的。我被這個飽含愧疚感的夢折磨了整整大半年，終於得以解脫。雖然我不知道是如何操作的，但我很清楚，這個夢是被我親手消滅掉的。之後，我便發現我掌握了一種能力，就是可以在夢中完整還原現實中經歷過的場景。比方說，白天上過的課，晚上我可以在夢中再上一次。再之後，我發現如果僅僅擷取很小的一個片段，我只需要集中精神想象，完全不需要透過夢境。可想而知，我根本不需要去背課本上複雜的東西，只需要在腦中調取看書時的那段記憶，記憶中，書本上的內容被印地清清楚楚。”
“照相機功能。”李駭說。
“沒錯。”白芷說，“憑著奇人能力，我輕鬆考入了名校，主攻心理學。同時，我也渴望知道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是否是獨一無二的，是否會有副作用。”
“那你為什麼首選心理學？”李駭問。
“因為夫人是心理醫生，她是我小時候憧憬的物件，優雅、知性、獨立，宛如世上最完美的女人。”白芷說，“怎麼樣，這個故事還算有趣嗎？”
“微微有點心酸。”李駭說。
“更心酸的還在後面。”白芷說，“我差點被人放火燒死。”
“為什麼？”李駭說。
“我的初戀男友被我的能力嚇壞了。”白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