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提出和李駭單獨談下。
她卻問向顧芝:“可以嗎?”
“當然。”顧芝沒有理由拒絕。
留下顧芝和費暢看管鬼梔子,李駭帶著白芷來到自己的家。
“這是你家?”
在李駭示意不用換拖鞋後,白芷踩著高跟鞋在客廳打量了一圈。
“哪個是你的房間?”
李駭隨手指了一下。
“能參觀一下嗎?”白芷問。
“沒什麼可看的。”李駭說。
白芷打開門,沒有進屋,站在門口看了兩眼。
“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你想象的是什麼樣子?”李駭問。
“比這個更亂一點,牆上再掛著幾樣武器。”白芷說。
“費暢有空時會幫我整理房間。”李駭說。
“噫——”白芷拉長音調,“有問題。”
“……”李駭。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白芷說,“你真的想扭轉那位小姐的性格嗎?”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能做到。”李駭說,“你之前說過只有完整的夢境之門能力才能修改人類的記憶。”
“這個限制是針對你的。你需要修改的是記憶,那位小姐需要修正的是性格。舉個例子,假設都是針灸治療,你們兩人的區別是針扎入的深度。你需要刺穿骨頭碰到脊髓才行,而那位小姐只用扎到皮肉。”白芷說,“只要找準那姑娘意識裡的邊界路線,便能讓她呈現出特定的性格。高階的心理導師透過技巧的語言引導和一些訓練就能實現這個效果,我使用能力則是縮短了過程。”
李駭點了點頭:“明白了。”
“至於我問你是否想扭轉。出於兩個原因,第一,扭轉性格並非是一勞永逸的,什麼時候會發生反覆,我不知道。第二,你們喜歡的性格,未必是那位小姐自己喜歡的,扭轉過程中可能會牴觸,從而走向更極端的方向。以及說不定會暴斃當場。”
“你說過只是類似針扎入皮肉,怎麼會這麼嚴重?”李駭問。
“技術層面簡單並不意味著不會帶來嚴重的後果。”白芷說,“正如糖果沒有毒,卻有可能卡住兒童的喉嚨窒息而死。”
“你有什麼建議?”李駭說。
“聯絡特事隊。”白芷說,“在人的意識裡植入邊界,是為了讓被植入者更好地執行命令,被植入者等同於一件工具。每一次性格扭轉都會對身體造出很大的負荷,所以被植入者的壽命通常會很短。特事隊有讓人冰眠的技術,暫停那個小姐的身體損耗,之後聯絡她的家人。既然能在她腦中植入邊界,她的家人就能移除。如果她的家人願意這麼做,那她還能多活幾年。可如果家人已經捨棄她,她留在你們身邊不久就會燈枯油盡而死,每一次扭轉性格都會加快這個進度。”
白芷著重念了捨棄二字,李駭終於明白她找他單獨談談的真正原因。
不殺掉李駭報仇,鬼梔子無法回到柳生一族。
不帶著李駭入贅,鬼梔子無法回到柳生一族。
現在看來,倒更像是柳生一族為阻止鬼梔子回國,而預先植入的“藉口”。
——她任務失敗,已成廢子,被家族遺棄在中國任由自生自滅。
真相太殘酷,白芷不讓鬼梔子知道。
李駭思考了一下,給廖炎明打去電話。
但讓他無比意外的是,廖炎明果斷拒絕了。
“柳生鬼梔子不僅不能被特事隊接收,並且任何一個官方組織都不會接受她,更不能以俘虜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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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李駭問。
“柳生鬼梔子留在你們家是個人行為,等於一個日本遊客在中國朋友家做客。”廖炎明說,“如果她一旦被官方接收,日方就會來要人。”
“正好還給他們。”李駭說。
“對我們來說,是還。對日方來說,是救人,解救被我方羈押的奇人資源。”廖炎明說。
“這不是胡扯嗎?”李駭說。
“對,這就是胡扯。中日雙方心知肚明,但的確會變成一個外交藉口。”廖炎明說。
“藉口?”李駭一愣,“跟MSS巨型病變有關?”
廖炎明欣賞李駭的一點就透。
“這場MSS巨型病變對我方是災難,對其他國家卻是一次資源大爆發,等同勘探了一個奇人富礦,全球都緊盯江州市這塊土地。日方想摻合進來分走一塊蛋糕,就必須出師有名。”廖炎明說。
“……這也是二爺安排好的?”李駭問。
“恐怕是。所以,柳生鬼梔子特事隊不能接收。”廖炎明說。
“只能看著她等死?”李駭說。
“死亡一直就在伴隨著我們,不是嗎?”廖炎明說完掛了電話。
旁聽李駭的打電話的白芷,已經明白了大致結果。
李駭沉默不語。
白芷不敢吭聲。
“回那屋。”李駭說。
看到倆人進來,費暢和顧芝的表情都不好看。
並非是在意李駭和白芷獨處的時間過長,而是他們是聽力卓越的兵孩,不僅聽到了李駭和白芷間的所有對話,還聽到了廖炎明和李駭的對話。
柳生鬼梔子看著李駭,又看向眾人,一時搞不明白事情變化。
“你想死嗎?”他問鬼梔子。
“為兄長報仇,我何懼死亡。”鬼梔子說。
李駭聲音一下子柔軟下來。
“我不是問你怕不怕,是問你想死嗎?”
別說顧芝和白芷,就連費暢都從未聽過李駭用如此溫柔的口吻對哪個女人說話。
鬼梔子心頭有所觸動,一直用力盯著他瞧的眼睛微微垂了下去。
一時間,屋內無人說話。
幾秒過後,鬼梔子像是經過一番內心掙扎,勉強說道。
“我不想死。”
“是啊。”李駭感慨道,“沒人會真的想死啊。”
白芷第一反應是李駭要告訴鬼梔子真相,“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她就快死了。”李駭轉頭看白芷,“我不想她死的不明白,死的稀裡糊塗。每個人都有權利知道自己為何而死、又或者,是否值得。”
“你若殺我,我希望是一場公平的對決。”鬼梔子說。
“我不殺你。”李駭說。
“那是他,還是她?”鬼梔子視線在費暢和顧芝之間徘徊。
“都不是。”李駭說。
“那是?”鬼梔子說。
“你的家族。”李駭說,“他們拋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