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梔子不是幼兒園小朋友,不會因為別人說了一句爸媽不要你了而大哭,她壓根就不會相信。
李駭沒指望鬼梔子會立馬相信,他只是想傳達出真相。
“你要是想再比一場的話,今晚就可以。”李駭說。
鬼梔子眼睛一亮。
但在眾人聽來,卻像是李駭在滿足鬼梔子的遺願,心中發出無聲的嘆息。
“在哪?”鬼梔子說。
“等夜再深一些。”李駭說。
李駭預計的時間是後半夜兩點出發,還有將近三個小時,他對白芷說,“今晚回去會比較晚,如果困,就委屈你在沙發上睡一會。”
“沒事,託那杯咖啡的福,我現在很精神。”白芷說。
定下比試,讓鬼梔子十分興奮,她從顧芝手裡要回了自己的夏蟬刀,用手反覆握著刀柄。
顧芝家的電視被鬼梔子劈壞了,所以大家都各自低頭刷手機。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費暢和顧芝幾乎同時給李駭發來類似的訊息。
“暫時想不到。”
李駭一一回覆。
大家還有更多想問的,但看鬼梔子認真的表情,手指就像失靈一般,什麼鍵都按不下。
沒過一會,鬼梔子為了恢復精力,蜷在沙發上先睡著了,她長刀和膝蓋同時抱進懷裡,姿勢好似母胎中的嬰兒。
顧芝從房間拿出一條毯子,幫鬼梔子蓋上。
時間很快就到了兩點。
眾人一起進入車庫,李駭進入駕駛室,費暢開啟後座,讓鬼梔子先進去,他才進去。
白芷看向顧芝,開啟副駕駛的門。
“我的檔案落在座位上了。”
她拿完檔案,也坐到了後面。
顧芝什麼沒有說,坐進副駕駛,關車門,車發動起來了。
比武地點,李駭選擇與廖炎明上次見面的山頂。
那裡風景不錯,罕有人跡。
凌晨三點,他們抵達目的地,停車場一輛車都沒有,留出好大一塊空地,彷彿專門為了李駭和鬼梔子預留的。
把車停好,開啟車燈,李駭從後備箱取出殺心刀。
費暢和白芷站在車的左側,顧芝斜坐在車頭右側,夜風已涼,髮梢微動。
李駭和鬼梔子間隔二十米,面對面而站。
夏蟬靜靜等在鞘中,鬼梔子右手輕撫在刀柄之上。
殺心刀緩緩出鞘,李駭扔開刀鞘,刀尖對準鬼梔子。
沒有人還開始。
一切始於默契。
鬼梔子朝李駭疾行逼近。
在白芷看來,鬼梔子的移動軌跡不是連續的,而是閃爍斷裂的,當她身形第三次閃動的時候,已近李駭的身。
夏蟬出鞘。
黑夜,刀鋒鍍上車燈的光,猶如一柄黃金之刀!
連斬兩刀,皆未命中李駭。
鬼梔子氣還未絕,墊步斬出第三刀。
李駭用殺心刀格擋開夏蟬,從退改進,第一刀竟直取鬼梔子的喉嚨。
鬼梔子急退,少女般的身材,讓她動作十分輕盈,但同時揮下的劈斬卻重到彷彿能砍進大地!
隔著那麼遠,白芷都能聽到一陣風聲。
接著空氣中擦燃出明晃的火焰。
鬼梔子沒有劈中李駭,回刀防守李駭的攻擊。
日本武士刀以打刀最為常見,夏蟬是一柄太刀,比打刀尺寸要大。
殺念刀是環首刀的制式,殺心刀則是殺念刀斷頭而成,要短一截。
所以,夏蟬比殺心刀佔盡長度的優勢,相對應的,動作就要略顯笨拙,一旦被貼身近打,優勢就會轉變為劣勢。
鬼梔子之前就吃過李駭的虧,必須扭轉形勢,她沉氣,雙臂發力,從下到上揮出猛烈一擊。
這一刀,力和意都不在於斬,而在於“掀”。
殺心刀如一條小船,被海浪成功掀開,李駭胸口露出好大一片破綻。
鬼梔子雙臂高舉,夏蟬豎直下劈,刀沉勢大,足以將李駭一劈為二。
李駭閃過這一刀,滑至鬼梔子側面。
她來不及回撤,冰涼的刀鋒已經停在她的喉前,彷彿風一吹,就能切開皮膚。
但,刀很穩。
說明李駭的手很穩。
鬼梔子沒有手下留情。
李駭留了。
“就到這吧。”他說。
鬼梔子面如死灰。
她雖然人沒有死,心卻死了。
她和李駭第一次的戰鬥,雖然沒有贏,但也把李駭拉入了苦鬥之中。雖然沒有贏,但她做到全力以赴,使出了祖傳的降魔之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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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次。
她根本就沒來得及“全力以赴”。
李駭把她贏的太輕鬆,連奇人能力都沒有使用,就打的她毫無還手之力、潰不成軍。
鬼梔子知道自己沒有變弱,但她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李駭會變得這麼強,把她遠遠地甩在身後。
報仇?
那是何等丟臉的玩笑話。
“大人,是小女子輸了。”她低頭說道。
!
費暢和顧芝沒想到鬼梔子竟變回了那個“柳柳”。
難道這才是李駭發起這次比武的真正目的?
白芷雖然明白其中的原理,但親眼目睹殺氣騰騰的人瞬間變成溫順和緩的全過程,還真是有些吃驚意外。
一聲脆響。
被鬼梔子視為武士尊嚴的夏蟬被她扔在地上。
她朝李駭走去,一邊走一邊解開自己的上衣。
“嗯?”
其他人都愣住了。
“大大人,我我我我願意服服服……侍你……請請請收下小女子子子的身身身體……”
像是錄音機卡帶,鬼梔子發出機械般的聲音,她還沒走到李駭面前整個人就暈倒過去,被李駭抱在懷裡。
李駭把鬼梔子抱進的後座,躺平,把衣服蓋上去。
“她怎麼樣了?”顧芝問。
“身體比發燒還要燙。”李駭說。
“性格轉變的速度太快,讓她意識崩壞了。”白芷說,“但今晚應該不會有生命的危險。你料到了會出這種情況。”
“你沒見過鬼梔子的赤足。”李駭說。
“嗯?”白芷沒有搞懂。
“鬼梔子這一身刀術,不是一個練字就能達成的,她所經歷的痛苦與折磨,你無法體會。”李駭說,“她如此年輕,卻淪為一件報廢的工具而死去,這不該是她的命運。”
“所以你決定賭一把,以毒攻毒,用意識崩潰的方式拔掉那些被植入的邊界。可就算她恢復到正常的意識,認可被家族出賣,對身體的傷害同樣無法挽回。更何況,你一旦賭錯……”白芷說不下去。
“她快死了。”李駭說,“是你告訴我的。我賭錯,她是死在比試之中,保留著武士的尊嚴。我若賭對……”
“賭對又怎樣?”
問話的是顧芝。
“那她,便有了殺回家族報仇的機會。”李駭說。